泼刀行  第446章蜀道多艰险

类别: 仙侠 | 幻想修仙 | 泼刀行   作者:张老西  书名:泼刀行  更新时间:2024-12-26
 
“万事莫求真…”

沙里飞疑惑,“这是啥意思?”

王道玄抚须摇头道:“前辈的意思,大概是要我等遇事莫较真,蜀地藏龙卧虎,咱们这一行又得罪了蜀王府,需低调行事吧。”

李衍则看着对方离去身影,若有所思。

他脑海中,莫名想起了那位成都豪客。

是供奉二郎真君的修士,还是…

就在这时,旁边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少侠。”

“快船张”拱手道:“既然诸位要从陆路赶往重庆府,那我等索性就此告辞。”

李衍正色抱拳,“张老哥,此行辛苦了。”

说着,从沙里飞手中接过个木匣子,交给“快船张”,低声吩咐道:“里面有些东西,老哥路上拿着,等我们离开后再打开。”

“嗨,应该做的。”

“快船张”不以为意,接过盒子后,叹道:“李少侠,你讲义气,重感情,是个好人,但性子还是硬了些。”

“川蜀江湖道上有句话,没有千里的名气,只有千里的交情。”

“蜀道难,多交点朋友,路上好走。”

“嗯,我记下了。”

李衍看得出来,“快船张”说这些话,是真心把他们当朋友看。

“诸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互相道别后,“快船张”便带着徒弟们往东而行,向丰都方向走去。

蜀王府知道李衍他们要前往成都,因此丰都那片水域,盘查并不严格。

以“快船张”的江湖经验,轻松就可离开。

“咱们也走吧。”

李衍扭头看了看山路,“先去重庆,打探些消息,弄些补给,就从陆路前往成都!”

另一头,“快船张”离开没多久,就将木盒子打开,随意瞟了两眼。

随后,心脏怦怦直跳。

盒子里面有两件东西。

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这个倒还好说,一来是路上的船资,二来是答应好送他们的船,已被蜀王府扣押,便用银子相抵。

另一个,则是本书册。

上面赫然写着《通玄要旨》。

这本书非常出名,“快船张”也听过,乃是玄门弟子入门书籍,主要讲解玄门各种知识。

有了这本书,碰到一些事,他也不至于抓瞎,只能用老一辈传下的经验躲避。

若子孙后代有人觉醒神通,也不会错过机缘。

“师傅,咱们去哪儿?”

有徒弟忽然询问。

“去襄阳!”

“快船张”沉声道:“江湖漂泊,终究不是个事,师傅我老了,要落地生根。”

“‘快船’这个名号,你们谁想要谁要吧…”

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后方山川。

他心中忽然有些伤感。

江湖易老,说好的后会有期,但和李衍这些人,今后估计再难见面…

荒野山郊,秋色正浓。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斜照,山间枫叶如火,梧桐叶黄,斑斓满目。

秋风轻拂,落叶纷飞,铺就一径金黄。

山岭中,一条古道蜿蜒,穿林越岭,风中石阶斑驳,岁月痕迹历历在目。

马蹄声声,回荡于幽谷之间。

一支商队辗转于古道之间。

他们面容疲惫,牵着的骡马满载货物,嘶鸣不断,车马辚辚,步履维艰。偶尔于溪边小憩,饮马解渴,捧水净面,洗去一路风尘。

商队首领是名中年人,虽说是行商,但却难掩身上一股子书卷气。

他拄着棍子登高望远,忽然指向远处,欣喜道:“阿福,看,那边就是荔枝古道。”

贴身仆人探头张望,但见远处山腰一条小道若隐若现,抹了把汗问道:“老爷,咋叫这名字,莫非附近盛产荔枝?”

“差不多吧,既产也送。”

中年人拄着棍子,看向周围,“天宝年间,杨贵妃喜吃荔枝,玄宗便专建驿道运输。”

“当时荔枝主产在岭南、巴蜀和闽州。这边就是以涪陵为起点,经子午道到达长安。”

“荔枝这东西,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

“虽说贵妃自幼生长于蜀地,荔枝可解思乡之情,但‘一骑红尘妃子笑’,荔枝道建起,大唐也自此由盛转衰。”

“老爷博学。”

仆人拍了个马屁,随即叫苦道:“就是这路太难走,一路上耽搁时辰不说,花费也更大,真不如走水路。”

“老爷我何尝不想?”

中年男子叹道:“川蜀盐帮和商会斗的厉害,重庆附近水道之上,排教和漕帮又互相暗算,商户多受其累,哪一家都得罪不起。”

“这些蜀绣,可是我陆家翻身之本,开海后供不应求,只要送到天津,一切就能解决。”

仆人嘟囔道:“就是这荒郊野道,只有咱们在走,万一碰到贼人,那该啷个办嘛?”

中年人眨了眨眼,抚须笑道:“正因为没人走,山匪才少,若是走水道,不光沿途官兵会盘剥,水匪也多。”

“放心,只要从涪陵上了荔枝道,往来商队众多,便无需再担心…”

“哈哈哈!”

话音未落,就见前方赶车的汉子忽然大笑,随后将缰绳一甩,从腰间抽出柴刀,乐道:“陆老爷,你这算盘子打得够响,但真当咱们兄弟伙是吃干饭的?”

说着,看向周围,笑道:“知道这地儿为啥子没人来么,官府不管,敢走这道的,就从来没活口!”

中年人一看,顿时心中拔凉。

他也听说过一些江湖门道,隐约已经猜出,恐怕自己在重庆府找人时,便已露了底细,被人盯上。

“他只有一个人,怕啥子!”

“对,弄死这龟儿子!”

商队其他人纷纷掏出家伙。

他们常年帮人运货,可不怕动刀子。

那汉子连忙快步跑出,随后站在斜坡上,将手伸进嘴里,鼓足气息。

一声响亮口哨,震动山野。

坏了,这小子只是踩点的…

众人看到后,顿时提起警惕。

然而,周围却毫无动静。

“搞啥子么…”

那汉子嘀咕了一声,又是连吹两下。

然而,山林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商队的汉子们面面相觑。

“抓住他!”

一声呼喊,众人纷纷上前,马鞭挥舞,棍子乱敲,将那汉子揍得鬼哭狼嚎,又绑了个结结实实。

就在这时,山道拐角处传来动静。

众人抬头望去,但见一名身高马大,浑身毛发浓密的巨汉走了出来,一手拎着斧子,一手提溜着血淋淋的人头。

“妖…妖怪!”

商队众人看到,顿时心中胆寒。

巴蜀这地方,自古巫鬼之术盛行,乡间多有怪谈,什么熊姑婆、吊脸子、山娃子…多的很。

眼前这玩意儿,咋看都不像人。

莫非这山道上多了个吃人的活大王?

“诸位去哪儿啊?”

就在他们准备逃离时,巨人身后又闪出个人影,大光头,络腮胡,满脸凶相,一看就不是好人。

但至少,看着像个人…

来者正是沙里飞和武巴。

眼见众人模样,沙里飞嘟囔着骂了一句,又摸了摸大光头,挤出个和善的笑容,“你们莫怕,前头有伙土匪,已被我们料理了,放心走就是。”

“我们只是问个道,前往重庆府该怎么走”

商队首领这才松了口气,也不敢怠慢,恭敬拱手道:“这位好汉,前头山道年头日久,再加上几年前地龙翻身,早已消失。”

“诸位顺着这条道,翻过那座山,有个‘罗罗’(彝族古称)寨子,从他们那儿有条小道,沿着走,就能将路续上,直通重庆府。”

“好,谢了!”

沙里飞一抱拳,就准备离开。

中年人见状,心中一动,又拱手道:“壮士且慢,听我一言,若是看到什么,都别乱说话,尤其不能得罪‘奚婆’和大鬼小鬼。”

沙里飞眼睛微眯,“那寨子不干净?”

“非也。”

中年人连忙解释道:“罗罗人信奉鬼主,既是祭祀,也是部族首领,后来朝廷实行土司制度,大小鬼主封为土司土官,奚婆就是祭祀,也称‘毕摩’。”

“如今朝廷改土归流,罗罗人又恢复了鬼主旧称,虽与汉人通商,却不喜欢被打扰,而且朝廷要委派官员,人家不太喜欢。”

“懂了!”

沙里飞顿时了然,微微拱手,便带着武巴跳上斜坡,往山上密林而去。

“快走!”

看着二人消失,中年人连忙低声招呼。

商队加快速度,没一会儿就拐过山腰,看到前方场景,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山腰处,大片残肢断臂,满地狼藉,弓箭和朴刀等武器散落各处。

“大哥!大哥!”

看到地上滚落的一个人头,那被抓住的汉子,顿时痛哭流涕,疯狂挣扎。

旁边商队汉子一棍将其敲晕,又对中年人道:“陆员外,咱们怕是碰到了江湖好手,千万别多事,赶紧离开涪陵,上子午道。”

“对对。”

中年人脸色惨白,连忙带着商队离开。

身后,满地残肢渐渐引来野兽啃食…

密林中,李衍一行人正在休息。

“咱们没走错道。”

沙里飞将经过说了一遍,指向远处道:“翻过那座山,通过一个罗罗村寨,就能将路续上…”

离开涪陵后,众人往重庆府而去。

一路山道艰险,更关键是岔路众多,有些是古老的驿道,已被废弃,有些是当地百姓所建,云深雾绕,终于迷了路。

好在有吕三的鹰隼立冬,大方向没错。

至于那些山匪,原本是要埋伏商队,见李衍队伍中女子不少,虽白衣蒙面,但身姿婀娜,便动了淫心,想要劫财劫色。

结果不用说,沙里飞压阵,武巴一人就杀了个干净。

李衍有耳神通,方才商队的话,已全部听到,皱眉摇头道:“重庆府那边,看起来不太平,几方势力斗得厉害,未免受到波及,咱们还是早点扮起来为好。”

“李少侠说的对。”

老妇人白浣微笑道:“阳戏班子,西南诸地多有流行,巴蜀少民众多,村寨习俗各不相同,咱们要走陆路,难免要经过。”

“扮成阳戏班子,到哪儿都受尊敬。”

“那敢情好!”

沙里飞乐道:“还亏我机灵,在丰都时,就请长贵老哥给弄了行头,咱们扮上,也能腾出点空行李箱子。”

说罢,就带人上前,从骡子身上卸下几个木箱,打开后,全是些戏服,道具,斗篷和傩面等物。

老妇人白浣开口道:“阳戏班子,都需头戴傩面,若是经常游走各地,有真本事的班子,更是时时刻刻披着斗篷,戴着傩面。”

“一是神秘,表明身份,二也是修行,正好适合咱们遮掩身份,到哪个寨子,都会受人尊敬。”

“这阳戏脱胎于傩戏,多为迎神、酬神、送神,祈福消灾,又分赐福戏、贺寿戏、仕进戏、婚娶戏、送子戏、逗乐戏等。”

“戏分内坛外坛,共二十四戏,即二十四坛法事,外坛唱戏,交给老身,内坛就有王道长主持。”

“即便碰到较真的,也看不出差别…”

一番讲解后,众人纷纷将斗篷披上,又头戴傩面,此时天色渐黑,好似林中一群恶鬼。

“这个好!”

沙里飞左右瞧瞧,顿时乐道:“这走半道上,碰到的吓都吓死了,哪还敢上来招惹。”

“走吧。”

李衍将傩面戴上,看向前方,“天黑前赶到村子,若不让留宿,咱们就趁夜离开。”

众人听罢,立刻动身。

因为盐帮阻挠,他们路上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此时已入十月,赶往成都仍路途遥远。

“咳咳!”

走了没多久,前方就传来咳嗽声。

一名头戴傩面的女子,立刻被旁人搀扶着,爬上骡背,沉沉睡去。

李衍眉头一皱,走到白浣身边,“前辈,她这是治不好了么?”

那咳嗽的,正是龙妍儿。

当时对方舍掉金蚕蛊,帮众人争取时间,干掉入魔的青牛观观主,但出来后,状况就一天比一天差。

老妇人白浣叹了口气,“本命蛊受损,便是这样,除非另有机缘,此生怕是好不了。”

“唉也是个苦命孩子,有些事,老身随后会和少侠明说…”

说话间,他们已爬上山梁。

“咦,怎么着火了?”

王道玄抬头观望,有些惊讶。

只见对面山腰,有熊熊火光冲天而起,黑夜中异常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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