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人珉日报》头版头条,以加粗标题的醒目模式,公布了首都传染病医院攻克肺结核的特大喜讯。
二版则是记者采访首都传染病医院院长林三七的新闻稿。
稿件中详细记录了全体医务人员在怎么样艰苦的条件下,通过长时间的科研后,用中西医结合的方式,发明了抗肺结核药物。
报纸上还有一张5000份病人挡案室照片,并公布了最终数据,临床治愈率达到93。
而三版四版则全文刊登了肺结核方面的总共5篇论文。
这5篇论文里面,就有3篇是关于肺结核专利药的,公开的药名没有采用“乙胺吡嗪利福异烟片”,也没有用“肺痨丸”这种中药名。
而是重新定义为“乙吡利烟片”,为的就是避免另外两个药物专利不在自己手上。
《人珉日报》的影响力那可不是盖的,不仅仅是全国人民最关注的权威媒体,同时也是其他各国研究中国政策和民生的一个重要工具。
所以说《人珉日报》的这一期关于肺结核的新闻稿,代表的是一种国家信誉,足够引起国内外所有人的重视。
但酦酵需要一段时间,《人珉日报》刊登文章的时候,林三七却并不在四九城,而是人在湘南省。
湘南省,邵阳地区。
林三七和毕兴龙两人骑着自行车,沿着坑坑哇哇的泥路往双峰乡赶去。
“歇会歇会,老毕,还有多久才到双峰乡啊?”
毕兴龙回到故乡还挺兴奋:
“哈哈,林院长,你这体力不行啊,也幸亏你从县里借了两辆脚踏车,否则凭我们两个人走路,估计天黑能到就不错了。快了,你看前面有两座高高的山峰就是。”
林三七心想,神特么借的,这分明是他空间里自备的,否则凭他一个院长,人家怎么舍得把宝贵的自行车脚出来?
“你老家风景不错啊,有山有水的。”
毕兴龙苦笑道:
“也可以理解为是穷山恶水,人多地少,交通不便,自古就穷。所以我们从小就希望能走出去,结果好不容易走出去了,冯若奇还是回来了,要不是中医院收留,我也差点回来。”
林三七有点好奇:
“当初你跟冯若奇能从邵阳出来,家里条件应该不差吧?否则也没办法让你们去鹰国剑桥留学,银元都要大大滴。”
毕兴龙说到这里有点点尴尬,于是期期艾艾解释道:
“我家和冯若奇家原来都是地主,不过林院长,我们都不是剥削老百姓的大地主,当初我们两个去留学,家里还卖了好多地呢。”
林三七摆摆手安慰道:
“别怕,我又不是那种老顽固,如果我在意你们的成份,就不会把你们招进中医院,噢不,传染病医院了。更不会千里迢迢把全国各地的医生都招回首都了。”
毕兴龙松了一口气,但林三七却有点发愁了:
“地主家的傻儿子,唉,看来你老同学这日子过得应该不会太好,以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走吧,咱们现在可是从天而降,解救他的天使。”
呵呵呵
两人轻笑着,骑上自行车,继续朝双峰乡出发。
邵阳是典型的丘陵地带,一路上都是高高低低,加上全都是泥路,让林三七苦不堪言,总算到了下南村。
毕兴龙兴奋道:“林院长,到了,这是下南村,我们家在隔壁的上南村。”
林三七累得像条狗,喘着气吐槽道:
“还不如叫南瓜村呢,总算是到了,对了你去问问冯若奇家在哪?”
回到故乡的毕兴龙跟条哈士奇似的,嗷一声就冲出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林三七正在给村中的小朋友分糖吃。
“林院长,我问道了,在村东头,老义庄那里。”
义庄林三七是听说过的,以前看恐怖片,义庄里一口口棺材特别吓人,僵尸都出自这里。
“嗳,老毕,你们湘省以前是不是流行赶尸?这义庄不会就是给赶尸人歇脚的地方吧?真有僵尸?赶路的时候是不是要摇晃几下铃当?你有没有见过?”
毕兴龙真是哭笑不得,这哪里是院长大人呀,分明就是个好奇宝宝。
“林院长,这义庄以前要么给村中孤寡老人居住的,要么就是给难以下葬的村民临时停棺的,如果有外乡人官死他乡,棺材也放这里,不过我们这里真没有赶尸。”
林三七还挺遗憾,心想如果有赶尸,他可以出100块钱让村民们表演给他看看。
“行吧,咱们就去义庄看看。”
两人骑着自行车,又往村东头而去,远远的,林三七就看到有几间孤零零的房子独自建在山脚下,远离村庄。
近了一看,这义庄连个大门都没有,而且房屋有大半都已经倒塌了,完全就是一副荒村老宅的鬼片模样。
林三七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但脸上还是假装露出笑容。
毕兴龙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声音都有些发颤,在屋外喊道:
“若奇,若奇,我是兴龙,你在不在家?”
没有回音,但破门框里慢慢伸出一个小脑袋,用带着京片的口音问道:
“你们找谁?”
林三七听了好半天的湘省方言,一听这小孩的北平话,心里就知道找对地方了,这孩子从小在首都长大,可不是只会讲北平方言嘛。
毕兴龙有些小小高兴:“是小格格吗?我是你毕叔呀,你忘了?”
林三七这时候才看清,这小孩大约3岁左右的年龄,瘦得跟个小猴子一样,衣服裤子却是干干净净,一瞧就不是农村小孩的模样。
“毕叔叔?”
小女孩并不认生,蹭蹭跑出来了,“毕叔叔,真是您啊,太好了,您来了我爸爸一定很开心。”
毕兴龙高兴地抱起小女孩,对林三七介绍道:
“这是冯若奇的小女儿,她上面还有一个姐姐有7岁了。小格格,你爸爸妈妈人呢?”
“他们在干活呢。”
“这么冷的天还要干农活?这有啥活可干的?”
“村里人跟爸爸说了,不干活就不给我们粮食,必须每天干活,他们还打爸爸哩,村里小孩也不跟我玩。毕叔叔,我不喜欢老家,我想回北平……”
小女孩的告状,让毕兴龙脸色变得铁青铁青,林三七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格格,我就是从北平过来的林叔叔,你能告诉我你爸爸在哪吗?”
小姑娘古灵精怪,落落大方,让林三七看了非常喜欢:
“知道知道,我爸爸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
林三七赶紧从口袋里拿出几颗大白兔奶糖:“走,带叔叔过去找你爸爸,好不好?”
“好!”
毕兴龙抱着小女孩,林三七在后面跟着,几人沿着山路走去,走了20多分钟,林三七远远就看到有两道孤独的身影正在挖什么。
“爸爸,妈妈”
那两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然后其中一个男的飞奔而来:
“是兴龙?哈哈,真是你小子,呜呜,你小子怎么来看我了?呜呜”
冯若奇一边跑,一边哭,一边笑,整个人都有些疯癫样子。
毕兴龙把小格格转给林三七抱着,自己也飞奔上去,也跟疯子一样一边哭一边笑:
“若奇,是我,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你受苦了,呜呜呜”
林三七在旁边看着抱头痛哭的两个大男人,不禁感慨道:
“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呀,真情流露绝对不是演技能代替的,看来演员们还是应该多点生活阅历才能表演真实,瞧这抱头痛哭,应该拍一张下来。”
想到这里,林三七从背包里取出相机,将小孩放下,然后随手一拍,这种照片记录将来都是宝贵的人生见证。
等两人哭完了,毕兴龙才带着冯若奇过来。
林三七也在观察他,没有想像中邋邋遢遢的模样,看得出冯若奇虽然生活困苦,但努力在让自己保持干净整洁,显然是个很自律的人。
但是毕竟是在干农活,赤着脚,脚上裤子上满是泥土,整个人瘦得厉害,大冬天就一件中山装,穿在身上显得很宽松。
“若奇,这位就是我在信中提到的林院长,我的领导,我给你寄过来的粮票和钞票都是林院长提供的。”
林三七伸出手笑道:“冯若奇同志你好!”
冯若奇看了看手里都是污泥,又看了看对面林院长伸出来的手非常坚定地举在半空中,于是也不再犹豫,两只手重重握在一起:
“林院长,你好,我是冯若奇,毕业于鹰国剑桥大学医学院,曾在北平协和医院工作13年,任外科主治医生。”
林三七哈哈大笑起来:
“好!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我很高兴,如此困境下你还能保持如此自信,是我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