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走后,白发男子才皱着眉头从徐少鸿手中抽回手来,在衣摆上擦了擦,淡淡地道:“徐少侠,你就算要阻止我说话,也不必把我的手抓得这么紧吧,我不好男风的。”
徐少鸿尴尬地笑道:“请大人见谅。刚才一时情急,我不小心冒犯了。”
白发男子道:“你怕他怕成这样,莫非认为我不是他的对手?”
“不不不,绝对没有!”徐少鸿忙道,“紧那罗大人法力无边,收拾这魔头不在话下。只是这家伙还有几个同伙,万一狗急跳墙,怕伤到玉女殿下,所以最好还是暂且饶他一命,等乾达婆大人来了再作打算吧!”
白发男子微微一笑:“之前他们都一致推举你,说徐少鸿有勇有谋,是个文武全才,现在看来,你果然很聪明。”
“他们分明是把我推出来顶锅!”徐少鸿嚷嚷了一句,又赶紧赔笑道,“我只是個惯常溜须拍马的无名小卒罢了,诸位大人谬赞了。”
白发男子笑道:“你虽然很聪明,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有些誓不能乱发。”
徐少鸿迷惑地眨了眨眼睛:“请大人明示?”
“我听说这镇上有个女妖精,专门吸男人阳气,你刚才发了毒誓,晚上睡觉要小心啊。”
江晨回到客栈,将失物还给叶星魂。
除了银子银票之外,还有一些珠宝首饰,应该是杜山从别人身上偷来的,苏芸清理所当然地笑纳了。
只剩下一块金色令牌,拇指大小,看上去是金子做的,苏芸清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也没搞清这东西的用途。
江晨看着希宁紧张的神色,问道:“这是你丢的东西?”
希宁垂下眼眸,没有回答。
江晨从苏芸清手里拿过金色令牌,把玩几下,道:“你骂几声释浮屠,我就把它还给你。”
希宁抿起嘴唇,不发一语。
这时,一个低沉沧桑的嗓音从角落里传来:“这是浮屠教的因果牌,既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也能用来标记位置,追踪气息,联络教众。”
希宁本就白皙的脸色,愈发苍白如纸。
江晨转头望去,只见一抹熟悉的灰色人影,正坐在角落里独自喝酒——赫然是在巷子里遇到的那名灰衣醉汉。
见江晨望来,灰衣醉汉举杯示意。
江晨立即起身走过去,在那人对面坐下。
灰衣大汉朝桌上的酒坛指了指,示意江晨自己倒酒。
江晨摇摇头,问道:“巷子里面动手的人,是你?”
灰衣大汉一口饮尽杯中酒,又倒了一杯,说:“你惹了麻烦,又一走了之,他们找不到你,只能找我了。”
江晨道:“这么说来,是我连累你了。”
灰衣大汉笑了笑:“无妨,你哥哥也欠我的,旧账新账,正好一并算到你头上。”
“我哥哥?”江晨的眼神霎时一变,再也无法维持平静,双手按在桌面上,沉声问,“你认识我哥哥?”
“何止是认识!”灰衣大汉嚼着嘴中的花生米,然后咕咚一大口酒灌下,抹了抹颔下短须,道,“十年前,有人答应过我,与我作陪,十坛酒,十场醉!可他说话不算数,只喝了七场,就匆匆离开。剩下的酒债,应该由他兄弟来还!”
江晨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灰衣大汉几眼,不确定地问:“你是……老谢?谢元觥?”
灰衣大汉笑道:“你哥哥怎么说的?”
“他说,暗红沙丘上有个叫老谢的烂酒鬼,酒品很差,成天醉醺醺的,还喜欢给人讲歪道理。就算酒肉和尚董无垢碰到他,都会很头疼……”
灰衣大汉哈哈大笑:“当年我跟江源那小子一边喝酒一边论道,喝了一整夜,都醉得一塌糊涂,忘了谁输谁赢,第二天又接着比!”
江晨心胸一阵激荡,想起十年前正值晨曦猎团创立之初,年幼的自己被仆人照顾,而大哥与阿莫等人行走江湖,在短短十年里名动天下!
那曾是一段何等辉煌峥嵘的岁月,又有多少像灰衣大汉谢元觥这般的风流人物见证了晨曦崛起!
在这苍茫天下,自己或许还能追寻到晨曦留下的足迹!
谢元觥指着酒坛道:“你自己说,江小子欠我的三场酒,是不是该你来还?”
江晨拿起酒坛:“他欠你三场,连本带利,我还你三十场!”
谢元觥豪迈大笑:“今天是第一场,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江晨举起酒杯,猛灌了一口。
烈酒入喉,如同火焰贯穿了肠胃。
腹中灼烧的滋味,适应之后,反而有一种通透舒畅之感。
一杯接一杯下肚,在谢元觥的大笑声中,江晨的意识逐渐模糊。
天摇地晃,所有影像和声音都似走马观花般围着打转。到最后,不省人事……
这一醉,就是一天一夜。
江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上午了。
叶星魂
带来一个坏消息:“镇子外围已经被黑旗帮封锁,所有人许进不许出。黑旗帮主「血魔」韩俊悬赏三千两,缉拿杀害他兄弟的凶手,外地人都被盯上了。”
苏芸清不屑地撇撇嘴:“才三千两赏钱,打发叫花子呢!”
江晨揉着眉心,打了个呵欠:“走吧,我们去见见那位「血魔」。”
一行人刚走出客栈,就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将他们拦住,正是杜山和杜鹃兄妹。
“杜鹃姑娘,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
“镇子被黑旗帮的人围住了,谁也走不了。”杜鹃环顾周围一眼,压低嗓音道,“江大哥,你们快回客栈,这几天不要出门,避避风头。”
江晨道:“多谢提醒,只不过……”
“已经有好几个外地人被杀了,「血魔」韩俊在镇上一手遮天,官府都不敢惹他!”杜鹃急切地扯了扯江晨的衣袖,“江大哥,你听我一句劝,暂时忍一忍,千万别在这时候冒头。”
杜山也附和道:“是啊是啊,黑旗帮人多势众,好汉不吃眼前亏,江兄弟还是避避风头……”
杜鹃眼角余光瞥见街道远处有几个黑旗帮众朝这边走来,急得快哭出来了:“快回客栈!不然就来不及了!”
那三个黑旗帮众已经注意到客栈门口的这群人,大喝道:“你们几个,过来!”
杜鹃脸色惨白,露出绝望的神情。
杜山不敢回头,嘴里不住念叨:“这下糟了,要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