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一辆车靠边停车。穿卫衣,戴兜帽的叶然诺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位。她把平板电脑递给后座的白齐:“四位副队长辖下保镖和孤儿没有任何关系,不存在准七杀,准地狱犬的可能。唯独是保镖A部,丢丢从小就在战火连绵的街头流浪。端木你知道,算不算孤儿不清楚。赵爱8岁父母死亡。崔建父母在其四岁时,因交通事故在德州去世。”
白齐:“丢丢倒是有点像。”
叶然诺:“你不是曾经怀疑过崔建?”
白齐:“我现在也怀疑,我平等怀疑每一个人。”
叶然诺不理解:“那你?”
白齐:“崔建,丢丢这级别的高手,十有八九是真七杀,而不是准七杀。能牺牲一个王子灭掉一个真七杀,这一年的业绩都有了,尼莫会非常满意。”
叶然诺:“可是李嫡不满意。”
白齐:“呵呵,李嫡吗?我问你,李嫡今年几岁?”
叶然诺:“37岁。”
白齐:“李嫡念了大学,念了研究生,他的父亲在李家并不出彩,他怎么能用几年时间成为李家三杰?就算他有经商头脑,可为什么接触的生意多少都和偏门有关呢?”
叶然诺摇头:“不懂。”
白齐看了眼坐在身边的蒙面女,继续道:“你以为我的工作任务是保护王子,没错,但保护王子只是我工作的一个目标。你不用懂,我今天特意见你,是提醒你,我的命令为优先级,所以不要再做我没吩咐你做的事。”
叶然诺点头,白齐打个响指,司机靠边停车,叶然诺下车,等待一会,一辆汽车开到路边把她接走。
白齐升起挡板,蒙面女拿下蒙面巾,赫然是被抛弃的前执行队副队长苏珊。白齐问:“怎么样?”
苏珊:“果然有人接触我,虽然对方没说明身份,但应该是特勤。”
白齐:“菲迪先生一直认为特勤队长有图谋。可怕的是,这一年多的调查,没有发现他们干了什么。整个特勤铁板一块,我们需要卧底撬开特勤。一个人在最落魄的时候,有人向他伸出援手,必然会让他感激涕零。”
苏珊问:“你怎么知道特勤会吃这一套?”
白齐道:“只要稍微调查海蓝,百里雄等人,就可以知道特勤是在他们面临绝境时伸出援手,最终吸纳他们。当然,他不会这么快完全信任你,说不定还会给你挖坑。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与立场,你非常感激他和信任他,一切以他的利益为出发点。只要他足够自负,不出半年,你就可以获得他的信任。”
苏珊:“有一个问题我不明白,特勤队做的挺好,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呢?”
白齐:“因为他们做的太好了。即使是常务委员会和会长联合在一起,也无法撼动他们的地位。”
白齐:“特勤队日常帮助尼莫成员解决问题,伴随他们每次成功解决问题,也会获得这些人的感激。又因为他们很有实力,即使没有获得过帮助的尼莫成员,也愿意捧着他们,希望自己在未来遇见困难时获得帮助。”
白齐:“特勤队就如同一支军队,他不受国王的掌控,只维护国家的秩序,那国王想违反秩序,他们又何去何从呢?你在执行队最大的错误是,你认为你的敌人是七杀。实际上,一个遵守规则的七杀从来不是我们的敌人。”
苏珊摇头:“我不理解。”
白齐道:“注意重点,遵守规则的七杀。七杀愿意暴露身份刺杀王子,那我们也得履行职责,将其擒拿或击毙。这是一个游戏规则。无论好人杀了坏人,还是坏人杀了好人,好人和坏人在警察眼中没有意义,因为他们只抓杀人的人,”
苏珊明了,问:“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白齐道:“你要催眠自己,自己是他的狗,完全忠诚他。在你任务完成前,即使他要你杀掉菲迪先生,你也得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苏珊艰难点头:“我明白了。”
白齐拿起电话通知司机:“找个安全的路口停车。”
12号别墅建筑占地面积320平米,一共五层。第三层是贵宾区,VIP专属领域。二层为五个客房,搭配音影室与健身室,一层是小型会议室、客厅、餐厅和厨房。
负一层本是地下停车场,现在汽车都停在别墅外,这里安排了14张钢丝床,给非当班外勤保镖临时休息用。负二层为临时避难所。
四名副队长住二层的两个房间,崔丢一个房间,真爱一个房间,端木一个房间。房间由端木分配,同住者有监视同伴之责。
王子的随行人员都住三层,只有保镖A部人员可以进入三层,需要经过同意才能进入王子卧室。
白齐安排的后勤也伴随王子到来而出现。
给别墅提供食物的是双虾酒店附近一家私房菜馆,菜馆暂停对外营业,几名厨师和服务员被收走了手机,断开与外界的联系,吃住都在私房菜馆中。
VIP到达12号别墅后不久,第一批食物就送到了别墅,其中有王子和其随行人员点的菜,也有保镖们吃的盒饭。
结束一天的折腾已经是凌晨四点,本想躺下休息一会的端木先收到预警,随后接到警报,于是立刻联系值勤的金一和金二,得知他们也接到警报,第一时间控制住那位保镖。
保镖是金三小队成员,在休息时间离开地下室出现在别墅周边,蜂鸣器第一时间向技术团示警。技术团立刻连线,保镖正准备解释,技术团要求他马上回答安全码,保镖没有在5秒时间说出正确安全码,触动警报,被金二小队保镖用枪逼住。
保镖解释自己不习惯地下室环境,想出来走一走,因为着急一时间才忘记了安全码。端木本人接受他的解释,但是作为经理,他不能接受他的解释。
20分钟后,白齐那边来人带走了保镖,由端木从韩城安保公司点一名保镖临时加入金三队伍。同时因金三队伍成员严重违规无人阻止,金三队全员扣除当日30的报酬,大概每人1800美元。
很快,所有保镖都知道这件事,四队长向自己队员重申纪律的重要性。至于这是不是杀鸡儆猴的一场戏,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崔建没理会这场戏,他站在椅子上,用手去触摸天花板,这是简欧装修风格的天花板。依靠触摸当然无法得到天花板的数据,即使有数据也没炸弹。他就是有些兴奋,忍不住想怎么才能干掉王子而撇清自己。究其原因是王子今天淡若水态度让他不爽,总想整点幺蛾子让他紧张紧张。
听见洗手间水停的声音,崔建把椅子放回去。丢丢内穿黑色紧身服和西裤从洗手间出来,如果要出任务,直接穿上西装即可。崔建也从背包拿了一套新的紧身服去洗澡。
崔建和丢丢是真纯洁同事与战友关系,且并不亲密。崔建出来时,丢丢已经在自己床上睡着,手枪就放在床头柜处。崔建借助夜灯回到自己床位,把车钥匙和手枪放在自己床头柜。
崔建躺在床上,丢丢说了一句话:“我不太相信赵爱。”潜台词:请小心赵爱。直接说明有挑拨搞事嫌疑,丢丢才说自己不相信赵爱。
崔建不置可否,没有追问,回了一个字:“嗯。”要杀王子只有七杀,如果赵爱有问题,代表赵爱可能是七杀。水曜吗?崔建回忆自己在梅花岛见到的蒙面水曜,水曜是女性,是不是赵爱就不清楚了。
通常来说,任务中两名七杀撞车,地狱犬一定会提醒。不过,崔建这情况非常罕见,或许只有这一例,崔建也不清楚地狱犬会怎么搞。但有一件事崔建肯定,无论赵爱要干什么,只要不是弄死自己,自己就应该支持她。
清晨七点,一辆厢车送来早餐,保镖们分批吃早饭。有厨房工作经验的一名保镖将VIP食物放到厨房,到时要进行预加热,没有什么不是微波炉解决不了的问题。
上午八点,VIP和随行人员吃早餐。
上午九点,四名贵宾到达12号别墅,米律代表王子在门口迎接四名贵宾,互相介绍后,米律引人到一楼的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面积不过40平米,中间一张小椭圆会议桌,有一个主席台,会议桌只能容纳六人。米律坐在中间,CEO坐在他左边,崔建和赵爱分站在米律身后左右。
该死的,猜拳竟然输给了朱真真。
崔建抱怨的表情在监控器中清晰可见,他眼睛没看会议室,一脸的生无可恋,目无焦距看对面墙壁。
不能怪崔建,会谈很烦人,说的很多是崔建完全不懂的东西。赵爱倒是听懂了,但也没有太多兴趣。
油田生意分成很多块,首先是地域不同,出油量不同。重点在股权,股份,管理权这些问题上。CEO这边打算更换合作伙伴,因此他需要经营权。互相扯皮之下,米律表示可以切割一部分油田满足CEO,CEO对切割的油田不算很满意。
CEO一个目的是拿到王子名下实业管理权,这样就可以采购韩国设备,外派韩国人到沙特。通过技术等优势,进而影响沙特整个开采业。毕竟韩国人卷起来也是非常可怕的。由于具备技术和成本优势,CEO还想拿到炼油厂和用废渣做原料的橡胶厂的控制权。反而对每日几百万美元收益的油田兴趣不大,但没人嫌钱多,就看王子愿意出让多少利益。
米斯特律更关心李嫡能给王子提供多少服务,至于具体的服务没谈,这部分不是明面上可以谈的东西。
白齐盯着监视器看了好久,联系端木:“把崔建替下来吧。”会议进行不过半小时,崔建已经耷拉脑袋,站出了二流子的姿势。和一边保持笔挺,充满精气神的赵爱形成鲜明对比。主位米律和CEO因为背对没发现,CEO带来的另外三人看的清清楚楚。
于是,倒霉鬼朱真真替换了崔建。霸凌,这是赤果果的职场霸凌。
离开会议室,如同被摧残了一天的崔建当即满血复活,替代朱真真在别墅内外进行随意巡逻。想到影视中那些笔挺站立几个小时的保镖,崔建无比惭愧。
四队外勤井然有序,分别负责一个区域的安保工作,不夸张的说,已经达到了密不透风的地步。技术团也在盯着监视器,和他们派发的手机一样,监视器也是局域网,除非物理入侵,否则要先打爆他们的服务器才能入侵监视器。
不过技术团还有一部分人正在专注另外一批画面,是釜山云家别院正在进行的谈判。画面中有六名主角,配置和韩城方面差不多。主角是科斯特律和李嫡另外一家做海外贸易公司的CEO。这两家公司区别在于,韩城的CEO专注于虚拟产业,股权、股票、金融、银行等业务,釜山CEO专注于实业。
韩城那边是米斯特律,釜山这边是科斯特律,两人同属同一家公司,都是国际法律专家。
所谓的釜山别院是云雪杉的私人住宅,距离云氏集团较近,云雪杉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别院中。
两个地点还有一个巨大的差距。釜山会议室监控只有影像没有声音,会议室内没有保镖,替代保镖的是王子的总管。总管就站立在科斯特律身后,时不时的俯身在科斯特律耳边低语几句。
通过以上区别,依依基本确定真王子在釜山,作为真技术大佬的她,在随后和几位技术人员玩破解密码游戏时,把这个消息无声无息的传递了出去。她并不知道,双头犬已经知道了情况,只不过他们对云家别院一无所知,只知道别院附近藏匿有多名暗哨,推测应该是从海外休假回来的雇佣兵。
中午十一点三十分,初步会谈结束。接下来,双方要整理材料,为最重要的第二轮两位大佬会谈提供足够的支持。在这轮会谈中,李嫡将亲自出场,与王子就细节进行谈判,预计谈判时间4个小时以上。
王子有替身,难道李嫡也有替身吗?
依依在当天下午首先收到了消息,李嫡将在明天前往韩城,后天前往釜山。理论上来说,釜山才是真王子,否则韩城之后就没有必要再去釜山。但真真假假,谁又能说清楚呢?
当天傍晚,端木召集大家开会,明天上午八点将有5名贵宾到12号别墅,其中两名贵宾是王子的总助和其助理,另外三人是贵宾和其两名随从。任何人在见VIP之前,都必须验明身份。
王子身边有总助和总管两位左膀右臂,总管负责王子家事务和金钱投资,他旗下有一家投资公司。
总助负责王子的具体生意,但权限不大,更接近秘书职业,他向王子汇报生意情况,王子给出意见后,他才能执行。
比如总助认为某公司高管不称职,叶岚的总助能直接开除高管,事后在工作报告中写明即可。王子的总助只能向王子汇报情况,如果王子欣赏对方的名字,王子也可以不听从总助建议。
对比能力来说,总管对实业涉猎不深,总助对实业业务了然于心。从这点看,似乎韩城那边才是真王子。但有心人如果多加注意,就会发现总助的助理和总管的助理又有不同。总管的助理是前总助,对实体产业非常熟悉。
由于白齐的保密措施,双头犬能获得的情报不多,每一条情报都似是而非。理论上看,釜山王子是真王子。实操中,双头犬发现釜山别院存在渗透的可能,韩城别墅则是滴水不落。
白齐这一手让双头犬头疼不已,本来时间就少,还需要集中资源办事,你还玩真真假假的游戏。当双头犬咬牙确定釜山是真王子时,又来一条消息让他不得不怀疑韩城是真王子。当双头犬开始怀疑犹豫时,新消息又偏向釜山是真王子。
双头犬知道这么折腾下去,别说西瓜,恐怕连芝麻都捞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