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1~1
好感:100
宋成凝视着门外,看了眼童嘉的数据,然后又扫了眼自己。
实力:0~0
“0”不代表没有任何力气,而只是四舍五入成了0。
这不奇怪。
童嘉需要外出采药,常年爬山,舒展手臂,穿梭密林,体质自然比他强。
而他,只是个瞎子。平日里看看门,打打杂,顶多做做劈柴,晒药,炒药,乃至洗锅洗碗洗衣之类的活儿。
也正因如此,他和东家虽不是夫妻,却已是搭伙过日子了。
童嘉不想他死,对外面人也很难有安全感,所以昨日才定了关系。这是希望他成了真正的男人后,能鼓起生的希望,与她相互扶持,一起在这乱世里熬一天,算一天。
至于活下去...
没有人能保证。
飞来横祸,太多了。
就拿回春堂那位老大夫,宋成的岳父来说,前一日还在堂中把脉、商量着搬迁的事,第二天就被抓丁给拉走了。
将军过境,抓丁征粮,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一天的功夫,塘河村的壮丁如长高的韭菜被一波割了。
塘河村成了孤寡村,回春堂也破败了。
这种世道,谁有信心能保证自己活下去?
‘加点。’
2点投入。
技能栏里,“心眼”的进度再从“入门(0/2)”变成了“入门(2/2)”,旋即又变成了“小成(0/4)”。
在面板变化的那一刻,宋成只觉又一股玄奇的感受从灵魂里涌出。
他的身体、他的敏锐都随之改变,好似他在某处生活了许久,历练了许久,如今得到了成长和进步,而中间那些过程却如时间长河里跃溅起的一朵浪花,瞬间飞腾而起,却瞬间又落回原地的时间点。
他在浪花里完成了修行,却又未曾对原本的时间线造成任何影响。
这一次...
经年累月的摸索,以及在黑暗里的生活,让他对空气的流动有了更为敏锐的感知。
风遇阻碍则无法穿过,伴随声响细铺开来,则构成了物的轮廓。
“呼~~~”
宋成吹了口气。
好似白水落入墨汁,一团儿渲开,涨开,却又很快归于寂灭。
宋成心底感到了难言的新奇,甚至是喜意。
他匆忙把剩下2点也加到了“心眼”之上,使其进度变成了“小成(2/4)”。
这一次,没有质的变化,但他对气流的敏锐却更进一步。
他急忙抬手摸了摸,一把攥紧床边挨着的硬木导盲杖,敲敲打打,匆匆走到门前,激动且期待地抓着门扉。
打开。
轰!!!
狂风卷着暴雪闯入门中,于宋成的眼前,宛如海神在他永恒空寂、孤独的世界里掀起了怒潮,卷起了天浪。
一开门,便好似放入了汪洋大江。
白水翻涌,前赴后继,撞击着一处处,在墨色世界里掀起涟漪。
传来的回响,气流的变化,勾勒出了物体的轮廓。
门有了,桌椅有了,药架有了,床榻有了,苍白纱帐在漆黑空间里灵动地摇摆。
墙壁显了出来,壁上还挂着斗笠,镰刀,屋角则放着竹篓,风穿过那篓子竹编的千孔万洞,发出细腻声响。窗下小桌上,应急的灯草油盏也显出了轮廓,那是一个半臂高的油盏,下方还有作为抓柄的铜耳。
强烈的喜悦之情猛然灌满宋成的心。
这于他而言,简直是奇迹。
他忍不住咧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远处,一阵急促的女子声音,伴随着匆匆脚步声传来。
“关门关门!”
是童嘉。
童嘉一边擦手,一边匆匆跑来。
跑到屋里,急忙反手关上门,然后轻轻打了一下宋成道:“要死啦你,屋里好不容易有一点暖气,全跑了!”
门扉关闭,风被挡住了。
那水墨的世界飞快变淡,化作了一笔笔素描线条,那是宋成记忆里此间的布局。
“我劈柴去。”宋成忽道。
童嘉泼辣道:“去去去,劈什么柴!身体养好再说!”
她搀扶着宋成坐到桌边,在外一阵忙碌。
宋成则是坐在桌前,左右看着屋里那些素描的物件儿,起身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摸摸那儿,全无谬误,皆能对上。
当他抓住墙壁上的镰刀时,他的数据则变成了实力:1~1。
果然,武器赋予了他额外的力量。
他如个刚开眼看世界的孩子,好奇地在这室内兜着圈儿。
可在这素描的室内外面,却是一片漆黑。
无边无际的黑,比地平线还远,比天空还深,好似全无星辰的宇宙墓冢。
而漆黑里浮着童嘉的两行信息。
忽地,他看到又有人从远而来。
实力:0~0
好感:60
那人来到后院。
童嘉迎了过去。
宋成靠到窗前,侧耳听着。
“童大夫啊,成哥儿身体还好吧?”少年的声音。
从前身记忆里,宋成知道这应该是村子里一个叫丁思岩的少年。抓丁通常只抓17岁以上的,丁思岩才15岁,而且也不属于高大类型,所以逃过一劫。
“还行。”童嘉笑着道。
“还行?”丁思岩疑惑道,“不是说摔得都快死了吗?”
童嘉一愣,道:“你乱说什么呢!”
丁思岩嘻嘻笑道:“没什么,只是担心成哥儿嘛。大家都是一个村儿的,我娘担心,所以让我来看看,能不能帮個忙什么的。”
他一边说一边直接绕过童嘉,往院儿里闯,继而快速走到屋门前。
他快,童嘉也不慢,快速走去,拦着他,道:“丁思岩,你要做什么?”
丁思岩只是一个劲地大喊道:“成哥儿,成哥儿!!”
随着喊声,宋成看到他的好感度在飞快下降,才喊了两声,就已经从原本的60跌成了50,且下跌速度还在维持。
猛然,
宋成醒悟过来。
这小子不会打着“抢粮”的主意吧?
相比于其他村民,回春堂还算勉强有余粮的。
若是从前,回春堂里有个能干的女大夫,还有个瞎子,那也不打主意。
可若是瞎子受了重伤,那可就保不准了。
这是当斥候来了。
若是他不给反应,或是表现出虚弱,那说不定就会迎来灾祸。
宋成走到门前,“嘭”一下拉开门,对着来到门前的少年,用尽全身力气,抓着导盲拐重重敲了敲地面,恶狠狠道:“你什么事?”
丁思岩“啧啧”了两声,道:“瞎子,受伤很重吧?”
话音才落,童嘉已经抄起了根衣槌,虎气道:“滚!”
她也不缺心眼儿,反应过来了。
丁思岩眼见讨不了好,正欲说什么,童嘉却已经举起衣槌狠狠打了过去。
丁思岩急忙跳着躲开。
衣槌落空,居然砸出了劲风。
丁思岩骇了一跳,口中一边嚷嚷着“你个女大夫,哪儿那么大力气”,一边急忙跑出了小院。
童嘉叉腰站在篱笆前,对远处吼着:“你再敢来一次,老娘打死你!”
宋成忍不住失笑。
昨儿晚上,东家可不是母老虎。
他抬起脸庞,一双如浑浊白玉的眸子盯着那逃跑少年的方向。
其好感度,竟已从45回升到了60。
强大,才是维持正常交往的前提,否则...便会滋生恶念。
‘得变强。’
宋成握了握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