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害我紧张了一下。
梁岳内心默默翻了个白眼,又在云止观内,听王汝邻指点了一阵子修行,这才施礼离开。
王汝邻虽然在人品上不好恭维,在修炼上确实是天赋卓绝,尤其还有过炼气士的修行经历,他的很多感悟都是世间武者很难想到的。
梁岳经他指点,对于前路便十分明晰。
自云止观离开后,便又回到了家,结果在家门口看到了陈举。
这厮依旧是穿着一身锦绣华服,长着一张其貌不扬的脸,转头看向梁岳,有些茫然,“我说我来找梁岳,你娘说……他不在家。”
“我说我是他朋友,可以进去等他吗?”
“你娘不止不让我进,还说……他没朋友。”
他挠了挠头,“你在伱娘眼里是什么很差劲的人吗?”
“哈哈……”梁岳虚虚地笑了两声,“可能我娘觉得我比较孤僻吧。”
娘亲肩负守护悟道树的重任,当然不会让外人进家门,尤其是一些看起来不三不四的人,这当然是不能明说的。
他揽着陈举的肩膀将他拉往巷子口,问道:“陈少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我这不是要离开龙渊城了嘛,就来跟你告个别。”陈举有些落寞地说道。
“啊?”梁岳诧异,“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走?”
“嗯……”陈举沉吟了下,道:“其实和你们在北州的行动也有关系,嫡系的陈烈获罪,极可能要处死,家里正在全力救他,希望也不大。有些人觉得是诛邪衙门将他揪了出来,不太高兴。我父母怕我受迁怒,想着让我离开诛邪衙门,去南州经营家族生意。”
“我行事的时候确实没考虑过你们家族这方面。”梁岳道。
“没关系,陈家那么多族人,你也不能因为我一个旁支照顾那么多人。”陈举笑道:“何况我可能本来就不适合在官场上混,在御都卫或者诛邪司放浪一段时间,也没有人会理我。要是真混到了朝堂上,怕不是几天就要出事。今后我也看清了,安心做生意就好。”
“倒也是个出路。”梁岳也道。
二人沿着长街漫步走着,倒也很久没这样闲聊过了。
“其实最近我一个人留在龙渊城,就想过这个事情。”陈举悠悠说道,“以前你和大春都是跟在我手下的从卫,可现在你们一个拜入了神将门下,一个成了诛邪司的红人,都是前途无量。我却转到诛邪司做了一个刀吏,依旧碌碌无为。”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家世比你们强那么多,为何发展却差那么多?”陈举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后来我终于想通了……”
“因为我没本事。”
梁岳拍拍他的肩膀,有心安慰一下,又不想打断他。
陈举继续道:“那我就想通了,若是让我这样没有本事的人因为家世出身就能窃据高位,那这朝岂不是覆灭在即?只有你们这样的人混得比我好,才说明国家蒸蒸日上。”
梁岳听得微微动容。
以前一直觉得陈举就是一个脑袋空空,整天只有女人、睡觉、和女人睡觉这三件事的纨绔子弟。想不到,他也会有这么细腻的想法,也会思考人生。
“我就去做废物该做的事情嘛。”陈举倒是一脸坦然,“正好发生了这件事情,父母让我去接手生意,我就去呗。正好听闻南州女子温柔细腻,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了,这次没有家里管束,桀桀桀……”
“……”梁岳沉默了一下。
对你的称赞果然不能太早了啊。
摆烂一念起,顿觉天地宽了是吧。
陈举的低落只是一时的,很快就又变得踌躇满志,“以后咱们兄弟仨,一个执掌军权、镇守边疆;一个腰缠万贯、富甲一方;一个权倾朝野把持中央,整个朝迟早要是咱们哥儿几个的天下!”
“必然的。”梁岳口中附和。
但心里默默地想,大春在边疆当谋士……你在青楼做生意……我在诛邪司得罪人,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只可惜大春不在,等他从北州回来,我应该已经南下了,以后有机会再重聚吧。”陈举又摇摇头,“今后天南海北,见面不易,我这些宝贝正好只留给你一个人。”
“什么宝贝?”梁岳问道。
这厮还能有什么好东西留下来?
就见陈举拿出一沓金箔信函,“这是柳月阁的贵宾凭证、这是酒衣楼的、这是麝香葡萄坊……拿着这封凭证进去,不仅能打折,还可以优先挑选喜欢的好姑娘……”
梁岳一把握住他的手,“你要是以后还想有机会与我重聚,就把这些东西留给别人吧。”
梁岳与陈举畅聊了许久,自打进入诛邪司以来,俗务繁忙,都没机会再像以前一样,沿路巡街,闲聊胡侃。
这次倒是找回了以前当从卫的些许感觉。
回想过去这半年,当真是发生了很多改变。虽说如今一路晋升,颇为顺利,可最好的朋友却再难同路了,大家天南海北,不知多久才能重逢。
可人生总是这样的,现在能与梁岳同行的人,变成了诛邪司的玄门弟子们。
他与陈举、大春能做的就是,无论多久以后重聚,大家情谊不变,这就够了。
第二天,梁岳来到诛邪司,就又收到一个消息。
“左相大人要见我?”他有些意外。
梁辅国主动递信函来诛邪衙门,请梁岳过去一叙。
虽说他与左相见面不少,可这么正式的邀约可不多。毕竟梁岳的级别太低,想见他随意召唤一声也就行了。
如今这么郑重其事的,反倒让梁岳有些慌。
他这是要说什么?
阿岳,近来朝堂上有些谣言,说你是我私生子。我来澄清一下,这不是谣言?
怀着些许不解,梁岳还是赶往了相国门。
这里依旧是排着一条长队,九州各府官员都有,见到梁岳的一瞬间,大家又都是纷纷让开前路。哪怕有些不认识梁岳的,见到旁边的人都主动让路,便也跟着让开了,生怕得罪了什么惹不起的人。
“不是……”梁岳有心说一句,你们不用这样,我和左相大人没关系。
可没等他解释,就已经有门下小吏走了过来,“梁仙官,左相大人等你许久了。”
周围人纷纷露出了然的微笑。
看看,这待遇。
能让左相大人等这么久的人,估计世上不多吧。
梁岳一阵头疼,真不用这样啊。
可也没办法,人家都来请了,他也不能不去,只好随着人走进了梁辅国的衙署。
梁辅国依旧在那里审阅案牍,见他进来,才稍稍抬头,“请你来,是想借用你的才智为我做一件事情。”
“左相大人抬举,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不就好了。”梁岳微笑道。
“因为这件事情有些风险,你可以不做,但是和你也有些关系。”梁辅国看着他,缓缓问道:“你想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吗?”
早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