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不得不承认,沙悟净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与自己不同,护道鬼神毕竟是独立的个体,并且完全依附于沈炼,后续蛹化也是武道真经洗礼。
沙师兄强行分裂出不同的人格夺舍狮驼岭三妖和九头虫,相互没有真经作为纽带,难道他不怕身外法身会因此失控?
“哈哈哈,师弟,你还是尽快离开吧,我不一定有把握活着晋升天仙,搞不好满盘皆输。”
“沙师兄……”
两人对话间,有一道道佛光冲天而起,各灵山内的菩萨都在缓缓爬出,使得异象天崩地裂。
供奉童子已经返回灵山,悄悄躲避在五脏六腑间。
作为服侍佛陀的寄生虫,供奉童子不敢继续逗留,他们早已适应在佛陀体内生活的日子。
“对了。”
沙师兄后知后觉的取出一残骸。
残骸正是缺少四肢头颅的孙悟空躯体,血肉干枯,却依旧残留着金刚不坏之身的气息。
“沈师弟,我就是通过大师兄的躯体察觉到你的,今后若是继续西行,切记要小心为上。”
“你知道大师兄的头颅在哪?”
“燃灯的手中。”
沈炼瞳孔微缩,突然感觉猴哥躯干无比烫手。
“放心,燃灯虽然想夺取大师兄的尸首,但西行之路无法回头,就算他是过去佛,也只能呆在极乐世界的中心不得动弹。”
沈炼这才接过猴哥躯干,收入莲台内。
结果躯干刚一接触四肢,便有一丝活过来的征兆,不过生机转瞬即逝就已经消失不见。
孙悟空死因未知,想要复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沈炼把残躯拼凑起来,接着倾倒大量药酒,在活死人肉白骨的药力刺激下,伤口随即愈合。
不过仅仅表面的愈合,本质还是一具死尸。
“哈哈哈。”
沙师兄突然大笑不止,目光如炬的望向外界。
“来咯,来咯,师兄我踏足天仙的机缘来咯,那群屈服于天外来物的佛陀,不人不虫的怪物们,注定沦为我们的养分。”
“天外来物?”
沙师兄笑而不语,浑身气息开始沸腾。
他固执的没有炼化真经,所以走的是古代修行路,在如今扭曲的天道下,无疑困难重重
不过沈炼注意到,沙师兄应该还是做出一些妥协。
在沙师兄突破瓶颈时,体态有几分模仿昆虫,紧接着,四妖也开始生出脱胎换骨。
弥漫在空气里的药香愈演愈烈,吸引着诸多佛陀疯狂。
沈炼发现药香并非是沙师兄的障眼法,后者确实以身炼药,不然总会有佛陀看出破绽。
“沈师弟,向北三百里就不会再受到波及。”
沙师兄洒脱的说道:“如果我踏足天仙,就亲自护佑你突破瓶颈,反之便等你日后,把满天仙佛一一屠戮为我陪葬。”
“沙师兄,保重!”
沈炼不再犹豫,榕树根须缠绕住自身。
他瞬间消失在原地,按照沙师兄所言前往三百里外。
沙师兄目送沈炼离开,一人五妖通体生出沙化,紧接着,竟然一点点化作黄沙四散开来。
噗噗噗。
虫蛹破开的声响络绎不绝,一座座灵山背部裂开缝隙,样貌古怪的佛陀陆续从中钻出。
刹那间,方圆千里都充斥着各类真经朗诵的呢喃。
沈炼眉心睁开竖眼,远远的望向群山交界地,破蛹的佛陀完全是非人,令他毛骨悚然。
佛陀的形象无比古怪,更加接近虫的概念。
四肢细长多关节,身躯趴在地面,脖颈仰天,脊背处有羽翅在扇动,尾部瘤状物闪烁微光。
就像是一只只萤火虫坐化成佛。
沈炼忍不住冒出鸡皮疙瘩,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如果没有开创武道真经,会是怎样的光景。
群佛扇动翅膀,因为身躯沉重的缘故,只能在地面爬行。
他们尾部瘤状物散发出极为刺眼的佛光,光芒夹杂着宵烛真快,千里内仿佛都在燃烧。
沈炼的皮肉滋滋作响,浑身宛如亿万蚂蚁在啃咬。
不等他催动不灭玄功,丹田内有灵光乍现,随即细密的鳞甲覆盖全身,把佛光阻挡在外。
沈炼眉头一挑,没想到龙鱼袍受到刺激顺利晋升。
龙鱼袍一成就后天之物,便展现出与众不同的特性,便是针对各类真经的特殊适应力。
沈炼通体的鳞甲有经文若隐若现,证明龙鱼袍是通过模拟宵烛真经,让佛光不再侵蚀。
“不错,如此后天之物放眼三界都是独一份。”
龙鱼袍得到沈炼的夸赞后,不禁欢呼雀跃。
沈炼轻抚鳞甲,随即龙鱼袍化作袈裟的样式,身魂气息也收敛到极致,与环境融为一体。
他盯着群山交界地,若是可以的话,自己不介意出手。
沈炼算是看清楚了,极乐世界各自为战,每座灵山都是独立的势力,贯彻着西行的目的,一切的真相就在世界中心。
独自一人很难到达终点的,此番西行必须得道多助。
砰砰砰砰。
所有佛陀一拥而上,明明佛光普照千里,手段却极为粗犷原始,竟然在疯狂的挖掘点烛灵山。
他们相互厮杀,拼命想要夺取促进蛹化的丹药。
沈炼暗自咋舌。
与其说是群佛争夺机缘,更像是昆虫在分食猎物,响彻天地的诵经逐渐变得癫狂起来。
“或许是提前结束蛹化的关系,他们的魂魄略有残缺,使得贪婪的本能压制住灵智。”
“沙师兄恐怕就是在利用这点,看看他如何反客为主。”
沈炼眯起眼睛,目前找不到恰当的时机。
他甚至连靠近都无法做到,哪怕身魂能撑得住佛光侵蚀,武道真经也会因此出现崩溃。
点烛灵山四分五裂,无量光菩萨此时才后知后觉苏醒。
无量光菩萨想要反抗,但面对诸多佛陀的围攻,五脏六腑都从山体内被扯出,鲜血喷涌。
喧嚣的山风吹拂大地。
沈炼先知先觉的伸手一抓,指尖多出一粒细沙。
他注意到细沙来自沙师兄的禁忌,由此可见,沙师兄已经展开反制诸多佛陀的布置。
风沙扬起,形成龙卷之势,每粒都蕴含浓郁药力。
佛陀毫不犹豫调转目标,张开嘴巴吞噬沙砾,顿时外泄的佛光大涨,修为都有着增长。
吼!!!
他们虎视眈眈的看着周遭佛陀,节约数百年蛹化的机缘,自然不可能与旁人一同分享。
没过多久,几十道身影在风沙中缠斗起来。
造成的动静之大,千里地面竟然凹陷数百米,天边的云层荡然无存,佛光把阴影一扫而空。
“等等。”
沈炼口干舌燥的舔舔嘴唇,察觉到沙师兄的谋划。
沙砾没有彻底融入诸多佛陀的体内,使得风沙中沾染宵烛真经的味道,模拟出众佛的气息。
沙师兄目标放在一具具被舍弃的旧壳上。
旧壳掩埋在风沙中,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通过众佛的气息,盗取旧壳里残留的养分,损失的沙砾眨眼间便恢复完全,紧接着,就是利用旧壳反补晋升天仙。
要知道,诸多佛陀可是提前结束蛹化的。
旧壳至少有十之二三全盛时期的身魂残骸。
“不愧是沙师兄,火中取栗的手段真溜啊。”
“只不过他太小瞧众佛的贪婪程度,仅仅刮一阵风沙,可无法满足他们无底洞般的欲望。”
沈炼沟通榕树,先前在各灵山内都暗藏着分枝。
沙师兄也只能消化部分旧壳的养分,剩余的弃而不用实在浪费,不如…冲击地仙圆满。
沈炼刻意挑选几具距离沙师兄较远的旧壳。
当榕树毫无保留的吸收旧壳养分,源源不断的养分冲刷四颗心脏,武道真经也活跃起来。
骨骼噼里啪啦一阵碰撞,三门金刚不坏之身顺势达成大成。
“师兄吃肉,我跟着喝汤,舒服!!”
沈炼闷哼一声,四心还未蜕变,宵烛真经率先晋升中乘,旧壳难免残留着宵烛经文。
修行进展神速,每息都有惊人变化。
第一颗心脏完成烙印,经文在脏器内外浮现。
第二颗心脏紧随其后。
风沙已经少掉大半,众佛似乎察觉异样,开始搜寻沙师兄的踪迹,照耀佛光愈发耀眼。
沈炼捂住胸口,第三颗心脏已经烙印。
“师兄啊,你可千万不要忘掉先前的承诺,成功晋升天仙后就得护佑我突破瓶颈。”
就在众佛发现端倪时,沈炼烙印完第四颗心脏。
沈炼笑眯眯的割开手腕,闪烁的眸光中多出些许戏谑。
气血冲天。
所有佛陀全部僵在原地,目光如出一辙的凶光外露。
如果说,沙师兄散发的药香是天上仙丹,那么沈炼的气血便是堆积成山的天上仙丹。
哪怕金蝉子转世,也远远比不过沈炼丝毫。
光是闻一口,佛陀竟然有种脱胎换骨的错觉,本能的贪婪冲垮心境,四肢并用的冲来。
他们根本不知道吞服沈炼血肉的好处,但就是按耐不住。
“沙师兄,师弟给你争取时间了,你好好把握啊。”
沈炼坐在鬼葫芦上,药酒从葫芦口宣泄而出,至宝朝着北面疾驰,肉眼都无法捕捉。
他满脸肉疼,里面的药酒可是来自亿万燃火鬼。
佛陀成群结队而来,翅膀让他们低空飞行,与沈炼的距离勉强持平,境界的差距非常明显。
“妈的,氪金御空都不行,看来最多只能坚持十日不到。”
沈炼连骂几声,倒也没有太过慌张,逼上绝路还能利用榕树遁入凡间,只是再想前往西方灵山,无疑需要浪费大量时间。
他甩出一根断指,落在一佛陀的口中。
下一刻,就有十几张血盆大口咬向对方,佛陀急忙吞掉断指,四肢明显变得壮硕些许。
“嘶,我的血肉还有如此妙用?”
“嘎嘎嘎,知道就好,让你浪让你浪!”八哥发出嘲弄的叫声,随即继续参悟天仙法门。
沈炼头皮发麻。
他把劲力灌输进鬼葫芦,尽可能的拉开距离。
一日日流逝,药酒含量不断减少,唯一的好消息是三门金刚不坏之身圆满,同时又领悟出一门。
猴哥躯干的金刚不坏之身涉及肉身内外,包括血管经络。
一旦金刚不坏之身完整,不灭玄功就能九次蜕变。
沈炼在第八日时,已经在考虑催动榕树遁入凡间。
“师弟多谢。”
“莫要抗拒禁忌,我带你到安全的地方。”
沈炼大喜过望,随即一寸寸血肉骨骼缓缓沙化,连带着护道鬼神没入地底。
众佛脱离贪婪恢复清醒,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
崇敬?
不,像是羡慕。
他们海量记忆中,曾经都与金蝉子接触过,后者一直在重复取经提前千年的说法。
如今面见真正的大乘佛法,哪能不心生波澜。
随即众佛纷纷蛹化。
沈炼再次睁眼时,已经与沙师兄盘坐于地洞内。
沙师兄脱胎换骨,看不出半点怨气,眉心另有四道玄妙纹路初生,分别代表四具身外法身。
“师弟,燃灯这回应该是认得你了。”
沈炼苦笑连连,不过也并不后悔,一波收获节省百年闭关,同时还能得到一个金牌打手。
“师弟,你闭关吧。”
沙师兄沉声说道:“你既然修行佛门蛹化,最好还是在极乐世界闭关,否则难免出现意外。”
“恩。”
简单的商议几句后,沈炼便陷入到闭关中。
有数百门天仙法门奠基,他很快就把大佛寺修成圆满,接下来一门门功法融入其中。
沙师兄没有打搅沈炼,偶尔指点空啄几句。
沈炼花费十余年,把所有天仙法门统统融会贯通,然后将全新的大佛寺教给五鬼神。
他观想着面目全非的功法,在脑海里构想出大佛寺。
五鬼神的进度稍慢,但很快也有模有样。
七十年后。
沈炼双臂环抱膝盖,以婴儿的姿势陷入沉睡,剩余药酒倾倒进肠胃,五鬼神一一步入后尘。
“师弟好大的造化,难不成也要化作灵山?”
沙师兄在旁啧啧称奇,眼见沈炼每息不停的蜕皮,一层层旧壳增生化作类似岩石的材质。
半个月不到,小型灵山破土而出。
与形似虫蛹的灵山不同,沈炼所化的灵山晶莹剔透,山顶有榕树根须生长,组合成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