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府邸内。
虎首悬在半空,左延脸色无比阴沉。
祝一虹重伤初愈,恭敬的站在一旁。
黑棺人在城内的举动,左延自然是看在眼中的,不过他更加关注藏于暗处的九耳妖魔。
自从鱼祸爆发后,九耳妖魔的气息时不时就有显露。
左延敢肯定,九耳妖魔的道行至少在两千年以上,另外两头妖魔则一直没有现身的迹象。
他思索间,黑棺人的踪迹已经消失不见。
“九耳妖魔暂且不议。”
左延言语平淡的说道:“黑棺人还是尽快搞清楚虚实吧。”
此时鱼祸案逐渐归于平静,金吾卫已经在收尾阶段,在天亮前应该能处理掉残存的鱼妖。
祝一虹心有余悸的问道:“左大人,黑棺人是方士?”
“你近距离接触过黑棺人,你觉得他是不是?”
“不…不好说,属下对方士的了解也不深,但黑棺人肯定并非武者,哪有武者击杀妖魔的道理。”
祝一虹脑海中闪过沈炼对敌几十头鬼物的场面。
鲸吞怨气的举动,根本就不是寻常武者能做到的,何况黑棺人化身的巨人简直颠覆认知。
“确实。”
左延面露笑意的说道:“虽然我本体不在盐良镇,但黑棺人八成是在野的方士,你要知道,那群方士一个个…神鬼莫测。”
在金吾卫,方士不是寻常千户能接触到的,据说朝廷发放的灵符、法器大半出自方士之手。
“祝一虹,待到鱼祸案结束后,你在存活的十户里挑选两人留守盐良镇,到时王信也差不多返回了,你们多加注意吧。”
祝一虹不由一惊,“左大人,难道城内又有祸事?”
“是高老庄有所进展。”
左延迟疑几息后,详细解释道:“金吾卫打算夺取高老庄永翠街的一间店铺作为立足点,目前暂定第六间的裁缝铺。”
“盐良镇若是发生与裁缝相关的怪事,很可能是受到波及。”
祝一虹倒吸口凉气。
高老庄距离盐良镇百里不止,朝廷竟然要做出提前布置,豚魔案的凶险可见一斑。
“等等。”
左延无端怪笑起来,“看来黑棺人你不用过多关注了。”
祝一虹略显疑惑不解,却见窗户外飞进来一只色泽惨白的甲虫,散发着淡淡的尸道内力。
“这是……”
“文妙尸解所化的尸虫,只剩残魂残躯苟活。”
左延有些幸灾乐祸,殊不知八哥同样落在院落里,似乎是有意尾随甲虫来到的衙门,如今正吃着花生饶有兴趣的打量。
“文妙是黑棺人出手所杀?”
“恩,哪怕花费资源重构身魂,文妙今后也难以突破至元丹六境,算是根基尽毁。”
左延笑着说道:“文妙的师尊乃百户彭其尚,那个老骨头可是两名弟子先后死在盐良镇。”
“没想到,胡保常竟然也是彭百户的弟子。”
祝一虹听过彭其尚,后者极其阴毒狠辣,喜欢干炼尸的勾当,其弟子一个个性情古怪。
左延咧嘴说道:“老骨头必然会对黑棺人感兴趣,恩,他说不定已经察觉到文妙身死。”
“老骨头在高家镇的衙门临时闭关,赶来得有几日……”
八哥歪着脑袋,随即露出智慧的眼神。
它转头望向典当行,榕树的道行正巧达到千年,三弟作为妖魔的神通本事随之水涨船高。
一株藤蔓蔓延至府邸屋檐。
八哥凝视着藤蔓,像是在与榕树进行交流。
两者不知达成什么意见,榕树的枝叶竟然开始枯萎,同时大部分根茎向一处聚拢。
噗。
没人能注意到,榕树所有的树根快速生长起来,在地底疯狂延伸,方向直指…高家镇。
根茎犹如长蛇,所过之处山石皆是贯穿。
………
高家镇,衙门内。
彭其尚眯起眼睛,透露出令人生畏的怨毒,行尸般的身躯布满脓疮,散发着阵阵尸臭味。
“文妙身魂重创?”
“嘻嘻,死一個弟子倒是无所谓,但文妙每月进贡的尸首要由谁来代替,当真…该死!”
彭其尚站起身子,迈步走出闭关室。
“我要把你的魂魄抽出,炼成保留灵智的铁尸,受我差遣百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恩?”
彭其尚怨毒一敛,低头看向地板。
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
“哪来的臭虫……”
砰!
榕树根茎直接刺入彭其尚的胸口,无比精准的击碎心脏,后者甚至连内力都来不及动用。
“呃呃呃。”
彭其尚试图脱离束缚,结果根茎带着他收回地底。
砰。
“千年妖魔?怎么…怎么可能有千年妖魔,为何杀我,千年妖魔为何杀我啊啊啊!”
他濒死的意识发现,自己距离文妙残留气息越来越近。
“你妈的,文妙你…你…”
彭其尚生机彻底断绝,尸体成为榕树踏足千年道行后的第一具肥料,即便不增加经验,但枝头已经开始孕育丹果。
………
在彭其尚死亡后,坐镇高家镇的金吾卫立刻察觉异样,毕竟性命关联的灵符随之黯淡。
左延笑容僵硬。
他惊疑不定的注视甲虫,额头有冷汗流出。
祝一虹没有意识到左延的恐惧,轻声说道:“左大人,彭百户来盐良镇后,我们要不要配合他找寻黑棺人的踪迹?”
“别,千万别!”
“黑棺人…不不,按照民众的说法是钟馗,祝一虹,今后涉及钟馗的事宜,你们以交好为主。”
左延口吐清气,把仅剩的尸虫打成粉末。
“彭其尚已死,他应该不会来盐良镇找麻烦,你们把精力放在豚魔案后续的余波吧。”
祝一虹嘴巴微张,“左大人,彭百户是怎么死的?”
“别问了,在高家镇意外死的。”
左延眼珠子乱转。
他突然觉得周遭危机四伏,寻常家具变得无比阴森,那头九耳妖魔不会就在衙门吧。
“我先走一步了,高老庄有要紧的急事。”
“左大人……”
左延御空离开衙门,不禁有种草木皆兵的错觉,哪怕只是擦肩而过的乌鸦,都吓他一跳。
八哥目送虎首遁入云层,发出嘲弄的嘎嘎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