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家麒麟儿?
还是我家的??
柳白听到这说法,心中“咯噔”一声就明白了为何,更是猜到了这来人是谁。
邓家!
九大家中的陇州邓家!
只有这个邓家会说我是他们家的,而且也只有他们,才会在这朝州出现。
无笑道长自是也察觉到了来人,可明明和柳白之间只是隔了不过一个小山岗的他,竟是还没天边这人来得快。
他还没靠近,却已经见着柳白面前已是多了个颇为富态的中年男子。
他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灰白色的绣黑虎长袍,花白头发,下巴还蓄着山羊胡,乐呵呵的看着很是好说话。
无笑道长也只是看了眼,就下意识的低下了头,连反抗之心都不敢升起。
这人带给他的气势威压,极强,甚至是无笑道长前所未有遇见过的强!
柳白也是抬头看着这满脸络腮胡的虬髯大汉。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人身上有着和自己相似的气息。
无源火。
也即是说,两个人身上都点过同一把火,这样一来,气息能不相同么!
“像,真像啊!”
灰白袍的男子摇头晃脑的摸着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感叹道。
柳白也不知道他说的像,到底是像什么,也不知道像谁。
他脑海中稍加犹豫,便是试探性的问道:“你是?”
灰白袍的男子听着这话,打了个哈哈,大笑道:“连我都不识得?也是,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我便是如今陇州邓家的当代家主,邓黑天!”
灰白袍的男子说话嗓门很大,说这话时,声音都是在这天地间滚滚回荡。
柳白心道一声“果然”。
表面则是急忙拱手行了一礼,嘴上称呼道:“见过邓家主。”
“生分!”
邓黑天不悦的皱了皱眉,但是很快他的眉头又舒展开了,忍不住微笑道:“也是哈哈,以后就不用喊邓家主了,就喊……大伯吧。”
邓黑天摸着肚皮笑道,很是满意。
“大……大伯?”
柳白脸上露出合适的不解。
“你现在不知情况也正常,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柳白。”
柳白就叫柳白,这次他没再等着胡尾的名号了,这个时候……不合适,毕竟不是做坏事,杀人放火的时候,才用的着胡尾。
“柳?”
“你就是柳白?”
邓黑天先前在白家镇里边,自是也知晓了司马镜窥探胡说心境时,说出的那个秘密。
先前他就好奇着这个柳白到底是谁,也不止是他好奇,现在身处白家镇里的这九大家,都是在好奇。
好奇到底是谁,竟然能让胡说心甘情愿的拜为大哥。
现在好了,终于知道这柳白是谁了。
竟是自己家的麒麟儿,那就难怪了,难怪能让胡说心甘情愿的喊大哥!
想到这,邓黑天更是仰天大笑不已。
柳白则是愈发奇怪,这次也是真有些奇怪了,因而也就忍不住喊了声,“邓……邓家主?”
邓黑天这才稍稍收敛了笑容,只是这眼神当中的惊喜依旧难以掩饰。
“你是不是跟胡家的胡说,拜为了兄弟,他喊你大哥啊。”邓黑天直接当面询问道。
原来是这事,我说怎么搞的好像一副认识我的模样。
可这难不成是胡说主动将这事说出去了,这不可能吧,对他们胡家来说,这可算不上什么光彩事……柳白心中念头一闪而过,表面则是点头承认道:
“是,当时在江州和他打了一架,我仗着无源火,他奈何不了我。”
邓黑天一听“无源火”三个字,更是忍不住大声叫好。
只是这叫好完了之后,他就忍不住低头认真的打量起了眼前这半大的少年。
这般年纪,便已经修出了第二命。
“你怎知道的这无源火?哪来的?”
邓黑天上下打量着柳白问道。
“我娘教我的。”
柳白实话实说。
“哦?那你娘呢?”
邓黑天一听还有邓家子嗣流亡在外,忍不住追问道。
“死了。”
柳白同样实话实说,柳娘子的确是早都死了,还是死了几百年了。
“那别的亲戚,有吗?”
“也死了。”
总之柳白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亲戚,从未听闻,从未有过!
邓黑天能看出,柳白并未撒谎,所以听到这答案的他,多少还是有些失望了。
本以为能再度中兴一下邓家,可现在来看,能找到这麒麟儿已经算是很好的事情了。
“无妨,以后你就又有家人了。”
邓黑天说着把手放在柳白肩头,轻轻晃了晃,“以后,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你的意思是……我姓邓?”
柳白皱了皱眉,立马摇头道:“不,我姓柳,我不姓邓。”
这要是忽悠个人还把自己的姓氏都改了,柳白宁可不忽悠了。
邓黑天听到这话也不生气,看向柳白的眼神甚至愈发满意。
若是眼前这少年听说了自己邓家的名号之后,便是立马嚷着说自己要姓邓,要回归家族。
要赶紧抱住这邓家的大腿。
邓黑天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心里难免就会对柳白有些轻视了。
现在倒好,不心急,有自己的坚守和底线,不愧是邓家的好儿郎。
邓黑天也不急着让柳白现在就改姓氏,甚至都不要求对自己这邓家有什么归属感。
这些都得带回家去,慢慢培养了才行。
人家在外流亡这么十几年,吃了多少苦头才有的今天?
就算是对家族不满,邓黑天都是能够理解的。
“好好好,不姓邓,姓柳。”邓黑天笑呵呵的说着,“你这次过来,是为了来白家山见识见识其他天骄的吧?”
柳白有些惊讶于邓黑天的好说话,但还是点头道:“正是。”
“胡说跟我说了这事,所以我才来见识见识。”
“哈哈好!到时就让他们瞧瞧我们邓家的麒麟儿!”
邓黑天从家中老祖口中听到了“麒麟儿”这三个字后,就一直这么称呼柳白。
“走,那就跟大伯进去吧。”
柳白没动,他在犹豫着。
他也知道这隐世家族的地方,自不是寻常人能进去的,所以他先前的打算就是走胡说的关系。
胡说也是给了他传讯手段的。
柳白还准备进去之后,让胡说帮自己联系雷家的人,帮忙购买制作“黄粱书”的琼华叶。
顺带还能问问其他几大家,有没有梦魂砂这东西。
在柳白看来,全天下最能搞到好东西的也就这九大家了,要是他们手上都没有,再想自己弄,那就更难了。
只是相比较于走胡说的关系,明显是邓家这边的更好。
一来柳白不想欠下别人人情,二来邓家这边给的是自己的身份,行事起来也能便利许多。
至于这第三……则是因为先前过楚河的时候,岁至跟自己交代的那番话里边。
柳娘子也解释了一句,她说,邓家可以随便用,不必有愧疚感!
所以脑中念头闪过之后,柳白也就答应了下来,“好,那就多谢家主了。”
虽然依旧没有喊大伯,但是柳白对他的称呼却是从“邓家主”变为了“家主”。
这就已经是好转的迹象了。
邓黑天拍着大肚皮笑道:“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谢谢。”
“走了。”
说着他就要带柳白离去。
可就在这时,一旁才响起一道幽怨的声音。
“公子……”
无笑道长还在这。
“哦还有你啊。”邓黑天看了无笑道长一眼,略一颔首,便是看向了柳白,眼神当中带着一丝问询。
“这位道长是我好友,路上跟来的,一路都是他在护送着我。”柳白的心里话。
“这样啊。”
邓黑天略一思量,抬手间便是给无笑道长丢过去了一枚须弥,“这些血珠子就当是给你的辛苦费了,后边再看,你要愿意的话,到时跟我一块回邓家也行,若是不远的话,也可自行离开。”
一名神龛,年纪也算不上老。
还算可以了,这样的人,勉强也能入九大家的眼。
无笑道长下意识地看了眼柳白,他自是知道自家公子不是什么邓家人。
“山高路远,道长自行抉择便是了。”
柳白这话说完,人已是跟着邓黑天走了。
余下的无笑道长原地等了片刻,自是明白了自家公子的意思。
都山高路远了,不走还能怎么办?
公子既来了这白家,还是有着生死之仇的白家,所以接下来势必是要发生大事了。
自己这纸糊的神龛,自然是帮不上忙。
还是远远避开些为好,省得到时候又给公子添麻烦。
只是无笑道长也不准备走太远,万一到时候没事,公子出来后,也能让他尽快寻到自己。
随即一往东,一往西,各自离去。
“咳咳,小白啊,你之前是在哪生活的呢?”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柳白也是有些恍惚,但还是很快回道:“小时候在云州。”
邓黑天一听也就明白了,小时候在云州,娘死后就开始流浪了,漂泊不定。
先前还是在江州碰见的胡说,现在竟然就又已经来这朝州了。
更是还有个神龛道长当做好友。
“放心,以后你就有家了。”邓黑天感叹道。
柳白:“嗯?”
适时,在柳白的视野里边也就出现了一座高耸的山峦,四周群山尽俯首。
这山峦好似高耸入云端,乍看极近,细看又是极远,就好似那水中捞月一般,让人看不真切。
紧接着,邓黑天好似冷哼了一声,柳白便感觉好似穿过了一道水幕一般。
眼前场景也变的真切稳定下来。
再看去,山就是山,水就是水,所隔尽皆不远。
而且这山脚下也都还有个小镇,屋子稀稀落落的并不拥挤,两人到来时正直晌午,所以这地面也都还陆陆续续的升起炊烟。
到了这上头后,邓黑天也就带着柳白直直往下,落入了小镇的一个院子里边。
全程下来,邓黑天都是遮掩着行踪,好似不想柳白被外人察觉。
这点也很是符合柳白的想法。
他可不想大张旗鼓的,只是刚来就进入了所有人的视野里边。
镇子本就不大,所以分给其余几家的住处也就不大,都是个寻常院落,三面围着的屋子,一面开门,像是个四合院。
只不过几家也都在白家的这法阵里边,自己升起了一道小型法阵。
如若不然待在这里边,怕是连底裤都得被白家看光。
柳白只是刚进入邓家的这法阵里边,便是在这院子里边看见了另一个少年。
也不过,邓家来的就俩人。
一个邓家家主邓黑天,还一个就是邓家的当代天骄了。
他盘坐在这地面,一袭黑色武夫紧身袍,头顶的头发剃的很光,但却在头顶上边留了一小溜儿。
还扎起了辫子,辫子留的很长,又在头顶围了一圈。
柳白不知这是什么地方的造型,难不成邓家所在的陇州就是流行这样的?
可是看着这邓黑天也没这样啊。
总之柳白是欣赏不来,他觉得自己要是折腾成这样回去,柳娘子可能会把他的脑袋摘下来当花盆。
“这就是我们邓家当代的天骄,邓婴。”
邓黑天介绍道:“这是我们新的族人,现在叫做柳白。”
邓婴作为邓家的天骄,自是也能接触到邓家的核心圈子,因而先前自然也早就知道了邓家还有个天才流亡在外。
家中的那些老祖奶奶们,甚至都已经亲切的称呼他为家族当中的麒麟儿!
这个称呼,邓婴可是从没享受过,也没听到过。
所以两相对比之下,虽然还从没跟柳白见过面,可是这见面的第一刻起,那股怒气就已经藏不住了。
他缓缓转身看向柳白,鹰钩鼻,双目眼睑垂下,一股子阴狠相貌。
“柳白?胡说口中的那个柳白就是你吧,难怪有点实力。”
他缓缓起身,上下打量着柳白的身形。
柳白被他这般看着很不舒服,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一旁的邓黑天也是沉声道:“邓婴,这是我们自家人!”
邓婴先是极为知礼的朝邓黑天拱手行了一礼,随后才说道:“家主大人,先前还在家中的时候,因为柳白这个‘麒麟儿’的存在,所以家族里边就有许多人对我这个天骄的名头不服气。”
“先前一直没遇见也就罢了,今日既然遇见了,那这事就总得有个结果。”
“看看这天骄的名头,到底是谁才盖得住。”
说罢他又看向柳白,沉声道:“我也不占你便宜,你现在远道而来,舟车劳顿,等着过上两日再说吧。”
柳白眯眼看着眼前这比自己高了个头的少年。
“算了,我对这天骄的名头不感兴趣,邓婴兄要的话,拿去便是了。”
“怎么?你怕了?”
邓婴一张嘴就是锋芒毕露的语气。
这让刚刚收回目光的柳白就再度抬起了头。
“哦?”
很粗略的激将法,但柳白还就吃上了。
毕竟这只是头一次见面就嚣张成这样,要是不趁早解决了这事,估计在这白家镇里头待着也不得安生。
而且邓黑天除了最开始说了一句话之后,后边也就没再说过了,未免没有探探柳白底细的意思。
既然如此……柳白也想试试这九大家天骄的底细!
“休息就免了,就现在吧。”
“哦?”
邓婴朝一旁的邓黑天看了眼,后者双手拢袖微微点头,“尽管施展便是。”
意思即是说,只要是在这法阵里边,他都能兜得住。
“只是都是自家人动手,这无源火就免了。”
省得浪费。
邓婴“嗯”了一声,柳白却是不知,“这怎么免?”
自从用上之后,柳白就没免过,左右是想着不是自己的命火,不用白不用。
“那口诀你是只顺着念了吧,你再倒着念一遍,之后用或者不用就都在你的一念间了。”
邓黑天解释道。
柳白点头又回忆了一番,才想起口诀到底是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倒着念了一遍之后,果真发现心中多了个念头,要想不用这无源火,也就是在一念间了。
只是再抬头看向眼前的邓婴,柳白也就有了一丝期待。
这既是自己晋升元神之后的第一战,更是自己这几年以来,头一次用自己的命火对敌。
毕竟自从点了无源火后,他就没停过了。
现如今也是,眼前的邓婴倏忽点起了命火,幽蓝色火焰从其两肩还有头顶升起。
这是有本源之火加持过的命火。
随之一股修第二命的气息便是从其身上弥漫开来。
自己都能凭借手段搞到手,更别提九大家的人了。
于是柳白也是点燃了自己的命火,幽蓝色命火燃起之际,他再度心念一动,切断了无源火之间的联系。
可也就在这时,柳白肩上的命火随之一灭。
再之后,他只觉身体极深处,像是有个火炉子倏忽被点燃了似得,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极久没烧过的冷灶,冷不丁的被点燃了。
甚至让他都不得已的打了个哆嗦。
似乎都还能感觉到一股幽怨的情绪在里边,就好像是在问……你怎么现在才把我点燃?
火炉子起先埋藏极深,然后随着柳白以自身气血为柴,灵性为引,缓缓将其点燃了之后。
他的肩头以及头顶终于再度燃起了命火。
这一次,终于不是借来的火种了,而是头一次真真正正的点燃了他自己的命火。
只是这命火。
“嗯?”
邓婴疑惑一声,紧接着连邓黑天都发出了一丝疑惑的声音。
柳白自己也察觉到了一丝异常,自己这身体在点燃了命火之后,好像有些异样的暖和。
难不成是因为太久没点燃过命火?
所以才这般暖和?
他也不担心邓婴偷袭,就这么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左肩,命火入眼,既不是寻常人命火般无色。
也不是有本源之火加持过后的幽蓝色。
入眼……满是金色!
“娘嘞。”
柳白看清后,自己都是下意识的震惊了刹那,纯金色的命火?
这他娘的是什么讲究?
我要是早知道,还用的着什么无源火?我自己这命火也足够我玩的了啊。
纯金色的,柳白可都没从书上看到过这个描述。
邓黑天也看出了柳白的震惊,忍不住问道:“你自己之前是没点燃过自己的命火吗?”
“没……一直都是用的无源火。”柳白老老实实的说道。
邓黑天先是心疼了下自己的老祖宗们,然后才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解释道:“不出意外的话,你这命火应当是传说中的本命之焱。”
“本命之焱?”
柳白都是头一次听说这称呼。
“嗯,这类命火,只有天生命数才能拥有,其余的……一概不行。”
邓黑天说着也都深深打量了柳白一眼,“我都好奇你这命数到底是何时了,竟能拥有这东西。”
“上一次拥有这本命之焱的,都是千年以前了。”
“这本命之焱,很强?”
柳白没用过,体会不来,只好跟眼前的邓黑天询问了。
“呵呵,普通的人都是寻常命火,像是我们这些小有传承的家族,能保存有本源之火,可这本命之焱……纵使是我们九大家也未曾拥有,至少现如今是没有了。”
邓黑天说起话来很是谦虚。
但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个意思,那就是这命火……怕是会强的没边了。
只是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火?
听邓黑天的意思是跟自己出生时候的命数有关,可我这命数又是怎么回事。
柳白愈发觉得自己的身世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就当他准备再问问的时候,对面的邓婴却是冷声说道:“本命之焱又如何?千年前的那位柳家天骄不一样有这玩意,可结果还不一样被柳无敌杀了!”
“哦?”
娘杀死过本命之焱的走阴人?
对方还是当时的柳家天骄?
柳白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情,小草也没提起过,只是……你是什么货色,也配和我娘相提并论?
“来,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是不是也能杀个本命之焱。”
柳白说着脚下轻轻一点,身形顿时退到了这围墙边。
他这一番动作也即是说明了,多说无益,动手便是!
邓黑天身形则是在这院子里边缓缓消失,同时言语道:“都是自己人,点到为止便是。”
声音落下之后,柳白也没客气,当即伸手轻轻一点,久违的《牵丝红线》便是围杀而去。
自从学会这门术之后,也算是历经多年了。
柳白闲来无事也就将其稍微改动了一二,比方说现在,这门术终于不用再次从手上飞出了,而是整个院子里边,凭空各处,飞出了这一缕缕的红线。
不过眨眼间,这整个院子都被这红色丝线铺满,好似蛛网!
“呵!”
邓婴好像依旧不放在眼里,但是手下的动作却很是认真,而且起手就是中等之术了。
他抬手间,这地面就涌出了三个泥人,每一个泥人体表都还有着一副人骨骼,呈品字形的朝柳白围攻过去。
只这么一出现,柳白就感觉自己像是被盯上了一般,气急锁定,逃无可逃。
柳白也并不惊慌,牵丝红线周围汇聚,试图将这些泥人捆住。
可等着红线近身,只是拦了不过刹那功夫,这些泥人身上就泛起黯淡红光,从而将这些红线消融。
更可怕的还是不过眨眼间,这三个泥人就已经到了近处。
柳白只是稍加试探了下这三个泥人,邓婴也就已经摆脱了那些牵丝红线的束缚,袭杀当前!
能成为九大家天骄的,果真就没一个简单货色!
柳白强忍着动用《野火》之术的冲动,准备再试探一二。
身处这白家祖地,能晚些动用《野火》,就还是晚些的好。
他用这金色命火“本命之焱”催动久违的《咫尺》,身形不过刹那间就已经在这院子里边来回了数次。
这《咫尺》之术本就临近这下等之术的极限了,再加上柳白这金色命火催动,比之中等遁身之术也是不遑多让。
而且相比较于常见的攻伐护身之术,这遁身之术本就极少。
还极难修成。
就算是这出自九大家之一的邓婴,虽说邓家里边有这等术,也是没有学会。
本就不过十几二十的年纪,走阴能走到修第二命就已经是费劲心神了。
哪还有时间精力去参悟这中等之术?
甚至就连柳白这天资,当初参悟这中等之术都是费了不知多少心思,更别提别人了。
所以说……
当邓婴看到柳白这遁身的速度时,其实就已经绝望了。
也就如今在这院子里边,被法阵束缚,位置小,腾挪的空间也小,所以邓婴还有着周旋的能力。
真要等到在外边,在那生死搏杀的时刻,他怕是连近身柳白都做不到了。
不止是邓婴知道这点,邓黑天在看到柳白这遁身之术的那一刻,就知道这场战斗几乎已经没有悬念了。
心中惊喜之余,又难免有些失落。
不管怎么说,邓婴也算是他的半个弟子了。
现在到头来,竟然比不过一个在外流浪的族人,但或许也正是如此吧。
只有在外边经历了一次次的生死一线,才能真正的把人磨砺出来。
邓婴虽然不差,而且作为家族天骄,也在外去过不少险地历练。
甚至就连那西境长城都去走过一遭了,可归根结底他们也知道自己作为九大家的天骄少年……是不会死的。
危险或许有,但想死还是很难的。
也许正是心中有着这底线在,所以才没有才始终迈不过去那道坎。
而像是柳白这等在外生死搏杀的,则是每天都处于那道坎上。
邓黑天在思量之际,邓婴也已经停手了。
他脸上虽有些痛苦,可终究还是咬着牙说道:“我不如你!”
“但这只是暂时的,邓家天骄的名头先给你了,等着我出去在这天下走上一遭,等我再度回来邓家之际,便是我与你决一生死之时!”
柳白闪烁的身形在半空出现,他俯视着这位于地面的邓婴……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至少比那种被愤怒左右冲昏头脑,从而什么都不管的世家弟子,要好上许多。
“我等着你。”
对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柳白也没做的太过分。
邓婴再度说道:“接下来我会拿出我最强的一招,希望你也如此,也好看看咱俩之间,到底有多少差距。”
柳白稍加思量,正好借此试试自己新学的那门中等之术。
“好。”
邓婴见柳白答应,也就抬手间散去了地面的那三个泥人,他身形稍稍后退一步,点火之际,身上命火燃遍全身。
这一刻,再度俯视着他的柳白只觉得这邓婴好似变为了一把刀。
一把极为锋利,好似能劈开空间的刀!
见面如此,身处高空的柳白肩扛两盏金色命火,他缓缓伸手,朝下一指。
刹那间,邓婴头顶便是自行现出一道环形的金色法阵。
其上一道道金光流转,一个个古朴的符文汇聚又消失,而这环形法阵的最中间,金光符文不断累积变得极为浓郁。
柳白见状也是难免心中一动,先前动用无源火催动这《囚邪指》的时候,所显化的法阵便是幽蓝色,此刻动用本命之焱再度催动,这法阵也就是变为了金色。
脑中念头只是稍稍闪过,仰头看着柳白的邓婴便是怒喝一声。
“斩!”
霎时,这半空便是出现了一柄虚幻的巨刃,直直地逆伐而上,好似要将这半空的柳白一分为二。
而他也是适时一指摁出。
环形法阵中央,顿时伸出了一根巨大的金色手指,直直地朝着地面的邓婴摁去。
可却迎面撞上了那柄巨刃。
“轰——”
一道道轰鸣声在这院子里边回荡,原本遮去身形的邓黑天也是不得已在高空现身,他双手摁出,一切声响外加一切余波都尽皆困在了他手中。
一股极强气浪袭来的同时,柳白也是被迫退到了法阵最高处。
他只觉胸口一阵发闷,吐出了一口鲜血,至于地面……已经看不见人了。
激起漫天尘土。
邓婴说要拿出自己的最强一招,柳白也不敢托大,对方毕竟是这邓家天骄。
所以《野火》不能动用,柳白就动用了这从白玉兰须弥里边找来的新的中等之术《囚邪指》。
不是白家的中等之术,而是来自于先前被白玉兰斩杀的一名神龛。
无笑道长听过这术。
当年那名神龛便是靠着这《囚邪指》闯出过莫大威名。
只是没曾想后来也死在了白玉兰手中。
正是这门术如此不凡,所以柳白当时才从那好几本中等之术里边,选择了这门。
现如今看来,威力着实不错,至少要比那《朱紫铃》好用的多。
邓黑天出现在柳白身旁,挥手间驱散了这漫天尘土,两人身形随之落到地面。
来到这浑身是血的邓婴面前。
至此,才是真正的高下立判。
邓婴抹了把脸上的鲜血,连眼神都清澈了许多,“我无话可说,你且在家中等着便是。”
说完,他再度朝着邓黑天深深一揖。
“去吧。”
邓黑天知晓邓婴是什么性子,多说只会让他难堪。
邓婴起身,这才一瘸一拐的朝着门口走去。
柳白浑身衣衫整洁如初,就这么目送着邓婴离开。
只是都快走到门口了,邓婴才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这一代天骄里边,真正难缠的是柳家的柳汝芝,司马家的司马镜以及雷家的雷序。”
“你所会的这中等遁身之术,他们也都会,而且手段更多。”
“你好自珍重,别堕了我邓家名声。”
言罢,他这才离去。
直至看着他的身影推门而走,邓黑天才看着这已经化作废墟的院子,笑问道:“你可有把握等他回来?”
柳白回头看了眼这地面,轻声道:“被我打败过的人,只会离我越来越远。”
“直至……再也望不见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