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差点就被他用五千万美元给砸晕了!”
在跟陈梓妍的电话里,陆严河无比震惊地说,“终于有人拿出这么多钱来砸我了。”
陈梓妍的反应则是“呃——”,然后又说:“如果我说,国内其实很多影视公司都拿着上亿的合同来找你自编自导一部戏,不过都被我拒绝了,你会生气吗?”
陆严河:“什么?我还以为我们国内的人比较理智呢。”
“当有人会拿出这样的片酬要请你,你以为他们是不够理智吗?不,是你不知道他可以从你身上赚到多少钱。”陈梓妍说,“你才是最有价值的那个人。”
陈梓妍又说:“你其实早就看到了,《胭脂扣》和《人在囧途》,都为你带来了九位数的收入,最赚钱的永远不是一个人的片酬。”
陆严河:“但那都是……怎么说呢,是真金白银地靠票房、靠授权赚的。那赚得再多吧,我只会觉得是项目很成功,很幸运,所以能赚这么多。但是钟本硕这种拿着一个五千万美金的协议来找我,只要我愿意把《鱿鱼游戏》续集的播放权给Maxine,我就能赚五千万美元,播放权的采购金还另外正常给,我就……可能我习惯干一点拿一点,这种突然让我发一笔横财的意外,让我下意识地感到不安。”
“因为我们都受一个思想影响——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陈梓妍一言以蔽之,讲清楚了陆严河刚才没有讲明白的意思,“是吧?你其实是担心这件事。”
“对!”
陈梓妍:“这么说吧,钟本硕带来这份五千万美金的协议,我倒是并不意外,你并不知道《鱿鱼游戏》对Maxine而言意味着什么,其实,准确来说,从《六人行》到《十七层》,再到《鱿鱼游戏》,这几部相较于Maxine采购它们所花的成本,它们给Maxine带来的回报,是几倍甚至十几倍的。而《鱿鱼游戏》在全球有多火爆,不仅仅是观看人数,还是那个道理,你忘记了?一部大爆的剧集,对一个视频平台来说,就是一个催化剂,股价的催化剂。”
陆严河幡然醒悟。
他确实又忽视了这一方面。
“那你就知道,一部大爆的剧集系列,对Maxine这样一个平台而言意味着什么了。”陈梓妍说,“它是一部打破了历史记录的剧。”
陆严河闻言,深吸一口气。
陈梓妍:“对于其他的创作者来说,如果碰上这样一个大爆的作品,即使他自己不这么做,投资方、制作方、平台、经纪人等等,都会催促他放弃其他的作品,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这个作品上来。可是对你来说,又不一样,你每一部作品都不同程度地爆了,你做演员,做编剧,做导演,受到各方各界的追捧,甚至连我都很难说出你现在主要应该做好哪个身份,对现在的你来说,任何一个身份都缺一不可。那接下来,你是优先做《那些年》这部电影,还是优先写《鱿鱼游戏》的续集剧本?钟本硕作为Maxine的代表,作为《鱿鱼游戏》这个项目的对接人,他一要确保这个项目会继续留在Maxine,二要确保这个项目会继续推进,不至于被你其他的项目耽误。这就是这五千万美元的意义。”
陆严河长吁了一口气。
“你今年会把《鱿鱼游戏》第二季的剧本写出来吗?”陈梓妍问。
陆严河想了想,点头,说:“会写出来,不过,不一定能定稿。”
毕竟,他穿越过来的时候,《鱿鱼游戏》并没有第二季,他只能自己写了。他还从来没有自己原创过一个剧本,只是在剧本创作的时候,加入过一些自己原创性的内容。这是两回事。陆严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写出来,但他想先尝试。
陈梓妍:“那你……有考虑过要换一家平台播吗?比如HP?”
陆严河摇头,说:“我没有考虑过,成功不是那么容易复制的,《鱿鱼游戏》已经在Maxine爆火了,为什么要轻易改变它。我不想跟钟本硕有太多的私交,这是我跟他个人的事情。Maxine本身是一个很好的流媒体,它也没有亏待过我,不是吗?”
“嗯,你能这么想当然很好。”陈梓妍说,“钟本硕……我跟他几次打交道,他给我的感受都不是很正面。他是那种典型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不过,我们也没有必要去对别人做价值判断。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也可以是一个有共同利益的合作者,只是对于这种人,我是觉得,真的就只是合作好了,除此之外,任何交情都没有必要发展。你现在对他有天然的警惕和防备,这非常好。”
陆严河笑了起来。
陈梓妍直言不讳地表达对钟本硕的不待见,还是挺让陆严河感同身受的。
同样,这也让陆严河想笑。
陈梓妍忽然又说:“《鱿鱼游戏》第二季,演员阵容除了江军和刘泽凡,几乎全部洗牌,后面有得折腾了。”
陆严河笑。
“你看《六人行》第三季了吗?”陈梓妍问。
陆严河摇头。
《六人行》在播的时候,正是他在拍《情书》的时候,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看《六人行》第三季。
陈梓妍说:“收视率暴跌,到后面网上都没有什么人讨论了。”
陆严河一愣。
“现在第三季还没有上国内的视频平台,估计也是网播招商出问题了,受挫了。”陈梓妍很解气式的笑了笑,“你可能都想象不到第三季的收视率后面跌成什么样子,第七集都跌到只有0.3了。”
陆严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会吧?”
怎么说也有着大火的基础,何至于崩成这个样子?
陈梓妍:“我也没有每集都看,他们口碑都崩成这个样子,还坚持一周只播一集,还不同步上视频平台,让我想看看到底烂成什么样子都没有渠道去看。”
《鱿鱼游戏》在国内确实很火,但要说跟当初的《六人行》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鱿鱼游戏》只在年轻人这个群体中火,不像《六人行》,属于火成了一个社会现象,每个媒体都在借用《六人行》中的人物和剧情,做价值和议题讨论。
可以说,《六人行》在国内大火的现象级程度,是不可思议的。有这样一个基本盘的剧,陆严河想不通,第三季都烂成什么样子,才会让收视率跌破京台的底盘。
他上网搜索了一下相关的评论,看大家对这部剧到底是怎么说的。一看,他才意识到,大家对第三季的怨气有多重。
骂声的矛头,全部指向第三季的导演高博华。
网上基本上没有超出一分钟的片段。
超出一分钟的片段估计就侵犯版权了,所以才没有。
陆严河点开了几个被大家吐槽得最严重的地方,一个是张澜饰演的新角色跟李丽丽抢男人,成为第三季的主线之一,另一个是第三季还引入了陈晚秋前男友的角色,突然回过头又来苦苦追求陈晚秋,第三季的主题突然就变成了爱情撕逼大戏,因为这一点,被骂疯了。
不仅如此,很多人都在说,每多看一集第三季的内容,对这些角色的喜欢就会少一点。曾经因为对那些第一季就陪伴我们的角色有滤镜,所以第二季就算出现了一只讨厌的苍蝇,也还是能忍一忍,坚持下去。现在第三季完全就是在把他们喜欢的角色,进行丑化。
就像心中的白月光,发福成了油腻的中年大叔和聒噪的中年大妈。
这天,胡思维约了白景年出来,多年好友坐在一起喝杯酒,聊聊天。
白景年点头,说:“这部剧的后期好做,基本上做完了,预计今年夏天开播。”
胡思维问:“我听说是分成三季来播?”
“对。”白景年点头,“不过其实我们已经拍了一半的内容了,另外一半的内容,我们今年也会开机。”
胡思维:“真好,那你们这三季是每年播一季吗?”
“对。”白景年点头,“这样也挺好的,没有压力。”
“你离开京台以后,现在是顺风顺水了啊。”胡思维笑着说。
“说实话,我得感谢你,老胡,当初如果不是你支持我做《六人行》这个项目,又找来了陆严河改剧本,我可能真的就只能在京台碌碌无为地做到退休了。”白景年说,“说起来,你还准备继续在京台干下去吗?”
胡思维一愣,“嗯?”
“《六人行》第三季,应该给你们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吧?”白景年说。
胡思维低头一笑,似乎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何止是不小的打击。”他叹了口气,“都内部开会做检讨了,我这个监制首当其冲。”
白景年眉头一皱,“徐斌把你推出来背锅了?”
“那倒不至于,当时开会的时候,我就要求会议记要一定要记下来我对第三季改编思路的反对意见。”胡思维说,“只不过即使我这么做了,也无济于事,当时没有人听我的。”
“京台就这么尿性。”
白景年本来还想要骂几句什么,但看了胡思维一眼,又沉默了,算了。
他说:“你真的应该考虑一下,离开京台。你的能力这么强,一直在京台耽误,可惜了。”
胡思维笑了笑。
“老白,我不是你,我不做导演,做的也不是什么创造性的工作,从京台出去,说起来容易,出去做什么呢?”胡思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在《六人行》上就是一个监制,说白了,就是一个高级财务,管东管西,管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事。”
白景年却正色道:“严河的影视制作公司就缺一个你这样的人。”
胡思维诧异地看着白景年。
“什么?”
白景年:“我不是在随便跟你说说的,他之前还跟我抱怨过呢,拍《情书》这部电影,他的整个班底都是找朋友帮忙。”
胡思维马上摇了摇手,“你别逗我了,陆严河他的公司怎么可能缺人,要是他想招人,整个娱乐圈都会往他公司投简历。”
“我是在认真地跟你说这件事。”白景年说,“陆严河的制作公司,未来前途如何,不用我说,他公司现在缺人,这是事实。他可能是因为自己也没有想到,以后到底会不会继续做导演,所以并没有招募真正的制作人员。但无论如何,你想想看,陆严河要参与那么多项目,自己演的,自己写的,甚至以后还有纯粹就是做出品人、制片人的,他需要一个非常懂影视制作的人来帮他,他身边现在没有这样的人。你跟他的关系一向不错,你们两个人拍《六人行》的时候,明明还挺熟的,为什么你不尝试一下呢?”
胡思维沉默了下来,没有再反驳了。
白景年说:“如果你是自己不好意思开口的话,我帮你去说。”
胡思维马上摇了摇头。
“不用。”
因为他也不知道。
实际上,第三季播成这个样子,几个主演都已经明确表示了在没有做出根本性改变之前,不想再参与第四季的拍摄。即使是他们京台想拍,也面临着主演缺席的局面。真就成了烂摊子,而且是不知道如何收场的烂摊子。
徐斌又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六人行》还能不能救活?”徐斌问他。
胡思维说:“除非能把陆严河请回来,或者把白景年请回来,否则以第三季的情况,即使第四季回到了第一季的水平,也未必能再把那些观众拉回来了。”
现在第三季一砸,高博华人影都见不着了。
徐斌沉默了半晌,忽然说:“既然救不回来了,那就算了。”
胡思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徐斌对胡思维说:“那《六人行》这个项目就先暂停吧。”
胡思维没想到,徐斌竟然这么快就做了暂停《六人行》的决定。
以前,他们这些电视台出身的人都很喜欢自称“电视人”。
后来,这样的说法慢慢地冷却了,淘汰了,不再出现了。
胡思维也曾经以“电视人”这个身份自豪。刚入职的时候,真是拥有过一段风华正茂的岁月。那个时候,做节目,买电视剧,出外景,全国各地去找能在电视上播的素材……胡思维发自内心地觉得,这里是一个他可以为之奋斗终身的地方。
然后,网络时代就到来了。
当《六人行》第一季取得那么耀眼的成绩的时候,胡思维想的不是别的,是终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条电视台可以继续走下去的路。
就该做独播。
只要有最好的内容,电视也好,手机也好,都只是观看的载体。
胡思维满心以为,《六人行》这个系列至少能够持续五六季。
因为这跟一般的剧集内容不一样,这个是情景喜剧,几乎没有主线,只要熟悉这一群主演,不连续在一起看都没问题。
只要养成了一批喜欢这个系列的观众,收视率可以一直傲视群雄下去。
谁知道,它持续耀眼的时间,就仿佛一个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徐斌对胡思维说:“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胡思维点了点头,看了徐斌一眼,欲言又止。
徐斌看到了,但他没有问,挥挥手,“去休息吧。”
陆严河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来找他的男人。
岳湖台的台长徐森晋。
徐森晋今年四十二岁,一直在岳湖的广电体系,去年上了台长。
陈梓妍坐在陆严河的身边,对徐森晋笑了笑,说:“徐台,《六人行》的版权在京台手上,并不在我们手上。”
徐森晋说:“陈小姐,只要严河愿意回归《六人行》,其他的事情我们来处理。”
陆严河和陈梓妍对视了一眼。
这位同样来自一线电视台的台长,跟陆严河他们之前见过的几位电视台台长,感觉很不一样。
有的人身上有一种让人一看就很能干事的魄力,徐森晋就是这样一个人。
陆严河和陈梓妍面面相觑。
徐森晋说:“严河,你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说,我是非常有诚意,想要做《六人行》这个系列。我们岳湖台这些年一直都在努力发展,也可以说,是现在一线电视台里面,仍然在专注做内容、创新内容的电视台。《六人行》这个系列,京台并没有看到它真正的价值。像京台那种因为内部倾轧而无端影响到你的事情,我可以跟你承诺,只要我在岳湖台一天,就不可能发生。”
陆严河沉默了一下,说:“徐台长,你是希望《六人行》系列做下去,到岳湖台来播吗?”
有一说一,《六人行》这个系列对陆严河来说,有着很不一样的意义。
当初他放下狠话,退出《六人行》,说到做到,可是心中多多少少还是很遗憾。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六人行》也正常地拍到第三季了。
无论如何,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收视率砸穿锅底吧?
《六人行》是他第一次以非演员的身份来参与一个项目。还不仅仅是编辑的身份。就像白景年当时对记者说的,陆严河参与了选角,参与了拍摄方案的讨论,参与了这部剧的很多个环节。对于《六人行》要拍成一个什么样子,以及最后拍成了什么样子,陆严河都在其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陆严河都被岳湖台这个操作给秀到了。
这些戏被电视台买去播,都是按照播放次数算版权费的。
播一次就要支付一次。
除了《六人行》第一季、《黄金时代》和《十七层》的版权买不到,他们能买到的都播了。
这个操作也被很多人注意到了。
“岳湖台这么喜欢陆严河吗?”
“他们……要跟陆严河合作了?”
一家一线电视台,这么密集地播放同一个人的作品,在很多人眼中,确实就是一个信号了。
当然了,根本没有人会把这件事往《六人行》上想。
经过过去这几年一次次的渲染,所有人都已经自动把陆严河跟《六人行》这个系列做切割了。
至于岳湖台……更跟《六人行》没有关系了。
大家普遍的一个猜测,是陆严河要跟岳湖台合作新项目了。
很多人去跟岳湖台打听,也来跟陆严河和陈梓妍打听。
京台内部的会议上,台长沈泰林看向蒋兰,问。
蒋兰是目前京台唯一还能跟陆严河形成合作关系的副台长。
蒋兰摇头,“问了他们,他们说没有,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就算他们真的跟岳湖台合作,也不稀奇。”
沈泰林:“《六人行》这个系列,陆严河仍然不肯回来吗?”
“我私下也问过。”蒋兰看了徐斌一眼,“我也跟他表达了只要他愿意回归、这一次会请他作为《六人行》的创作顾问,拥有充分的决定权和自主权,不过他也很直接地说了,当初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不会再回京台参与《六人行》,这不是他个人意愿想不想回来了,而是不能说了又反悔。其实——”
蒋兰停顿了一下,又看了徐斌和其他副台长们一眼,才说:“他能这么坦率地说这些,反而让我觉得,他其实说的是真话。《十七层》第二部跟他谈的时候,也基本上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这部戏今年就要开拍了。”
蒋兰说这些,不是别的,是隐晦地提醒一下沈泰林,甭管你们多想把陆严河重新拉回《六人行》系列来,你们别折腾我这边,陆严河还要继续演《十七层》呢。
《六人行》第三季扑了个大街,可是她的《十七层》却还在如火如荼地准备第二季呢。
沈泰林问:“除了《十七层》,陆严河其他的项目呢?”
蒋兰:“我看过他手上的一些剧本,还留着版权的、能开发电视剧的,暂时都没有我觉得合适的。”
沈泰林点了点头,“那如果我们再请他来写一个情景喜剧的剧本呢?他会不会来?”
蒋兰沉默了一瞬,“我需要跟他聊一下才知道,不过,台长,现在陆严河的行情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其他的都还好说,他现在基本上所有的项目,版权都只留在自己手上,只卖播放权出来了,或者是跟制作方共享剧集的版权,但故事和其他的衍生开发版权,他都留在自己手上。这跟当时做《六人行》,已经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沈泰林点了点头。
“如果他能再写出一部《六人行》这样的剧来,这些条件都好说。”沈泰林看着蒋兰,“关键是,他愿不愿意写,能不能写。”
从头到尾,徐斌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一方面,他自己不想开口,另一方面,他也感受到了沈泰林似乎对他的态度和意见并不在意。
这是一家电视台,几十年代代相承下来的环境。也许在一些公司,在北极光视频这样的视频平台网站,副职在正职面前仍然会被像个孙子一样教训,可在电视台,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存在。因为谁也不靠谁吃饭,都吃公家饭的,平时事权分明,等级森严,可如果不打算往撕破脸了闹,平时肯定是“你好我好”的。
今天沈泰林仿佛就当徐斌不存在一样的忽略他,已经是有点过于明显了。
会议结束,徐斌面色暗沉如水地回了自己办公室。
他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打电话给胡思维。
“你过来一下。”
胡思维来了他办公室。
徐斌说:“陆严河只是不愿意继续做《六人行》了,你跟他在拍《六人行》的时候,不是关系不错吗?你去跟他聊一下,看看能不能合作别的项目。他手上有好几个剧本,蒋兰都看过了,但蒋兰没看上,不想开发,你拿过来,我们做。”
胡思维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徐斌,“啊?”
徐斌说:“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胡思维从徐斌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分恼羞成怒的偏执之意。
于是,胡思维想说的话压了回去,没有说出口。
“我去联系陆严河。”胡思维对徐斌说。
他从徐斌办公室走出来,站在走廊上,看着走廊尽头窗口透进来的那团光,沉沉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