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书常从不好客,自然也不好为人师,他喜欢尊重他人命运,所以在面对西陀山祖师的询问时,他没有回答,只是说道:“二位怎么还不动手?要是因此让这三位道友误会了,那可就不好了。”
闻言,那年轻道人和僧人都多少有些错愕,可看到徒剑山三位祖师的下场,这两人哪里还敢动手。
而在这两人分神之际,谭书常却是出手了。
但不是对这两位,而是对此时已经身受重创的徒剑山三人。这三位眼下都只是暂时失去了战斗力,终究是三证的底子,所以给他们一定时间,就能够缓过来。
若非如此,谭书常是不会开这口的。
他没有展露血池,以收入袖子里的方法掩人耳目,然后将这三位徒剑山的祖师,给转移到了血池之中。
谭书常这番动作很快,前后不过是兔起鹘落间,所以等到那年轻道人和僧人反应过来时,都已经木已成舟了。
而瞧见这一幕,上清观和西陀山的两位祖师,都明白这谭书常是要对自己下死手了。
于是,那上清观的年轻道人,率先服下了一颗丹药,然后对那僧人说道:“老和尚,我帮你撑着,你尽快将体内真血激活!”
说完这话,这年轻道人也不主动出手,只是拿出法宝,被动防御。
毕竟攻击的下场,已经有三人为他们演示过一回了。
那僧人见状也不多话,只见其通体突然血红一片,筋脉喷张露于其表,一股灼热感从其体内爆发,想来是那年轻道人所言的真血在被激活。
“此乃佛陀真血,乃是老和尚得西陀山祖脉看中所赐下,一经激活,有佛陀降世威能。哪怕有甲五界天地压制,老和尚也能保持一段时间的二证实力!”那年轻道人同时也开口说道,这是为了搅乱谭书常的心神。
因为这佛陀真血的威能,他虽然没有乱说,但一旦激活佛陀真血后,他口中的“老和尚”很快就会陷入无法动弹状态。
就像是仙凡混血的真仙血脉,动用了血脉之力后的后遗症一样。
不过要比这等真仙血脉的后遗症好点,因为不至于多动用几次后,就直接毙命。
而这会儿,见到谭书常一副始终不为所动的样子,这年轻道人只好继续说道:“星命神通虽然很强,但也有一个很大的不足之处,那就是无法对肉身强大者的气机产生感应!而老和尚所获得的佛陀真血,正好有此等威能!”
谭书常原本已经打算显化不死鲜血形了,毕竟不死鲜血形和伴生血池同出,任何对他造成致命的攻击,都会斗转星移,出现在攻击者的身上。
但随着那僧人体内的佛陀真血不断激活,谭书常眼中却忍不住露出了意外之色。
因为他这一身特殊之处,竟然有了几分食欲。
所以,这其实是佛鬼之血?
看着此时西陀山祖师一身猩红的颜色,谭书常不禁如此想到,毕竟仙血是金红色的,那么佛血也应当是这般。
而这会儿,那僧人已经激活了体内的佛陀真血,于是在怒吼一声后,其形体随之暴增,周身肌肉瞬间块垒分明,其上还有道道青黑色气息流转。
不过也在这一瞬间,那僧人双眼之中,又多了一双瞳孔。
前后两双瞳孔重叠一半,散发出摄人光芒。
而瞧着这似曾相识的这一形象,以及那愈发熟悉的鬼道气息,谭书常心底不免惊愕。
原来九窍武魔有可能是这样来的?
之所以说是有可能,是因为这僧人虽然这会儿与那九窍武魔已经很相似了,但还有一些明显的不同之处。
这时,随着一股震荡空间的气机爆发,那僧人已然一拳杀来。
这一拳好似能动山河,直接令天地元气都出现了破碎波动。一时间,以这僧人为中心,大面积的天地元气倒卷。
而元气规则被破坏下,只见流火纷飞,青黑色气息滚滚如潮。
瞧着只是肉身就爆发出如此可怖的力量来,谭书常倒也不意外,那九窍武魔的一拳,当时的杀伐威能,也不亚于这一拳分毫。
无非是他自身具备强大的鬼道免疫,能够再进一步削弱那一拳的威能罢了。
不过,此一时非彼一时。
西陀山这位祖师虽然疑似九窍武魔,但其体内生机勃勃,却是没有丝毫鬼道的力量,这意味着谭书常的鬼道免疫将无法生效。
所以谭书常也不做伪装,于是回以一拳。
瞬间,好似雷鸣炸响,天地元气崩碎,下面的山峰林木,受到元气崩碎后的余波,直接就化作飞灰。
而在如此骇人的一拳下,动手的双方却都是安然无恙。
“你这肉身?”就是看着此时气息都没乱的谭书常,这西陀山的祖师心中惊骇不已,旋即没有犹豫,他转身就跑。
因为他此时根本发挥不出三证的实力。
再加上还有动用佛陀真血后,那后遗症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这就使得他毫无战意。
毕竟,他若是动用神通手段,必然会引动那星命神通。
而不使用神通,只凭借肉身之力的话,却又根本无法奈何这谭书常。一拳对拼,已经让他明白,谭书常的肉身强度,可能还在激活了佛陀真血的自己之上。
所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至于那年轻道人,早在西陀山祖师动手之时,就先一步跑了。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更何况,他前期帮西陀山的祖师,争取激活佛陀真血的时间,眼下让西陀山的祖师来帮他争取逃跑时间,也是合情合理。
此时,那正横渡虚空的西陀山祖师,忽然见到天地间陡然就是猩红一片。
其放眼望去,只见入目处尽是血水,就仿佛自身来到了一片血海。
滚滚血浪,汹涌澎湃。
而那先一步逃走的年轻道人,这会儿突然从虚空跌出,然后就被血浪拍入血水之中。
这是被谭书常的血影分身和“血神”抓了回来。
因为这位上清观的祖师,不清楚谭书常这星命神通的笼罩范围,所以在面对谭书常的血影分身时,根本不敢全力出手,以至于在“血神”的人海战术下,一时不慎被镇压了。
此时,年轻道人和那僧人在这血池中相逢,这两人脸上,却是没有丝毫喜意。
可见修行之人多是那天性薄凉的无情之辈。
而就在谭书常这般心中感叹人心不古之际,这年轻道人和僧人,俱是露出了绝望惊恐之色,然后他们喊出了一个让谭书常不止听了一次的误称。
“幽泉血魔!”
随着这话音落下,这两位三证修士,竟然不约而同的心神大乱,像是没头苍蝇一般,连血池在谭书常心意操控下的血浪,都挣脱不出去了。
瞧见这一幕,谭书常在意外之余,不由在心中赞道——好生厉害的幽泉血魔。
不见其人,只是见这血海,就能令堂堂三证飞升者,一身战力十去七八,且无心恋战。
如此魔威,实在是可怖至极!
当即,谭书常就决定,以后多冒充几次。
毕竟这么好用的攻心神通,不用就太可惜了。
就这样解决了五个找麻烦的祖师后,谭书常就开始试着炼化那西陀山的祖师,然而用了好几种炼化方法,都是无奈失败了。
“还真是活的……”
谭书常目光微微闪动。
这会儿,随着这位西陀山祖师体内的佛陀真血开始消退,谭书常这一身特殊之处,也瞬间停止了进食欲望。
于是,谭书常看向了那三位徒剑山的祖师。
虽然那上清观和西陀山的祖师都心神大乱,但在感受到血池的侵蚀之力后,都不约而同地封闭了自身的五感六识,然后令自身陷入一种奇妙的死寂状态。
一如之前的钱掌教般,这就令谭书常一时之间无可奈何,因为这是对方的仙道凭依,在庇护着他们。
不过,那三位徒剑山祖师,因为身受重创后还没恢复,所以这会儿还只能勉强抵抗血池的侵蚀之力。
却是这三位和那两位一样,都以为这是幽泉血魔的血泉。
一时间心神大乱下,根本不敢让这些血水沾染自己半分!
谭书常瞧着这天赐良机,当即就是抬手一点,顿时一道道血色剑气浮现,要取走这三人的性命。
然而,谭书常却是失算了。
却是这些血色剑气,连靠近这三人都办不到。
这三人的剑道境界,使得这些见厄剑气在靠近之时,都纷纷失去了自我掌控力。也就其中蕴含得自厉鬼的杀人规则,不然的话这些剑气还会因此反噬谭书常。
“剑心寰宇……”
谭书常认了出来。
而第一次从敌对视角来体会这一剑道境界,谭书常也算是体会到了这剑心寰宇之境的霸道。
和剑沾边的,竟然都归这剑心寰宇管!
要知道,这见厄剑气可是有谭书常的五百年道行加持!
于是,谭书常便没有再继续尝试杀对方,却是怕对方的仙道凭依显化出来。
那样他就真的杀不了了。
那位钱掌教跟个乌龟壳似的,就是因为此。
然后,谭书常踏出血池,施展腾云驾雾,往天剑府行去,他要去找人帮忙压制这三位的剑心寰宇之境。
而到了天剑府,谭书常却发现此时的天剑府,格外的热闹。
因为不光是有天剑府的人,还有其他仙门的人。
原本在这天剑府的氛围,还有些剑拔弩张,但随着谭书常到来,瞬间就化作了一声“我等见过魔主”。
声音隆隆,且整齐如一。
“诸位这是因为那五人的缘故,要将天剑府从顶级仙门除名吗?不过依我看来,这顶级仙门,还是维持原本的数量为好,几位意下如何?”谭书常看一眼就明白了原委,此时来天剑府的人,有徒剑山、上清观和西陀山。
很显然,这三派是得了自己祖师的命令,来此地瓜分天剑府的。当然还有可能存着一些别的心思,但这就不是谭书常目前知晓的了。
“魔主,来此非是我等的意愿,而是祖师之命,实在无法违背。我等愿遵魔主之意!”上清观带队的,自然是那位掌教。
此时这位掌教说着这话,便不由看了一眼那徒剑山修士所在的方向。
因为徒剑山此时带队的,不是南剑苏还安,而是一個年轻修士。这人谭书常也不陌生,正是那天命之子龙章远。
“魔主,贫僧亦是如此,这才来的天剑府。而自来了天剑府后,西陀山弟子始终在最后,且和上清观的弟子一样,一直未曾出手。”这时,那西陀山的掌教也连忙表明自己的态度,因为他祖师去找谭书常的时候,他刚好在听对方讲述佛法。
所以,谭书常出现了,而他那位祖师却没什么音讯传来,其结果已然是不言而喻。
这让西陀山的掌教内心惊骇之余,也不免对谭书常心生敬畏。
“这么说来,动手的只有徒剑山?”谭书常到来之时,也看到了天剑府内的一片狼藉。
“谭书常!”
面对一下子就镇住了全场的谭书常,龙章远却是踏步而出。
他方才也未对谭书常行礼。
因此魔种一激下,龙章远的心里负面,已经完全吞噬了他的思考能力。
然后,龙章远向着谭书常,拔出了他得自剑楼的那柄断裂仙剑,此时这柄仙剑却是已经修复完毕了。
以修复好的剑尖指着谭书常,龙章远顿时有一种困龙升天般的意气风发。
“你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死期将至吗?”龙章远放声笑道。徒剑山三位祖师来找谭书常这一事,哪怕他是天命之子,三位祖师也不会特意告知他。
所以,不知道三位祖师已经去找谭书常的龙章远,还以为自己有三位三证飞升者撑腰!
“原来是龙道友啊!也罢,顺手送你一程。”
谭书常懒得与这位天命之子多说,他上次去徒剑山没杀了这位天命之子,仅仅只是因为看书看得兴起,以至于忘了。
而此时,谭书常自然是不会忘了。
随着他轻轻一拂袖,一道血色剑气一闪而逝,这位原本还志得意满的天命之子,其项上头颅便滚落在地。
天意垂青散去,谭书常想杀他,自然是再无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