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总会现在的日子不好过。
它在香港的任务,就是拉拢电影界人士向台湾投诚,以前邵氏、嘉禾、金公主三大院线全部心向党国,集体打压左派,三对一,优势在我。
短短两年,局势陡转。
邵氏基本歇菜了,金公主业绩跳水,嘉禾保持平稳,而左派崛起的速度比果党投降的还快,占了三分之一的票房。
这意味著,三分之一的优质港片无法在台湾发行。台湾的发行商意见很大,眼睁睁看著那些电影在香港呼风唤雨,偏偏自己赚不到钱。
总之,香港电影人、台湾片商、新闻局对总会都很不满,认为童岳娟没有尽到责任,正在一点点的丢掉阵地。
「斥责,成天就知道斥责,蛇鼠一窝,废物连营!
童岳娟把新闻局的来函撕掉,不以为意,岛内什么德行大家心知肚明。
就像新闻局气不过《美丽人生》,也想在国际拿大奖,结果前阵子发生了「削苹果事件」,沦为笑柄:你们审查尺度那么严,还骂我们不好好拍戏?
这倒不是台湾导演矫情。
他们一直在尝试突破禁忌,每每被官方卡住,看看他们拿大奖的几部片就知道了:《悲情城市》讲台湾「黑历史」的,《喜宴》讲同性恋的....
这都是解禁之后才拍出来的,解禁之前拍这种片,纯属作死。
「新艺城也废了,只剩下嘉禾,对程龙、洪金保要多费点力气了,不能再让他们摇摆。」
童岳娟想著在年底搞场酒会,专门请嘉禾的人来热闹热闹,正此时,外面有人敲门:「童会长,您在么?」
「哦,你来了!」
进来的人正是庄澄,他见童岳娟看自己的眼睛发光,不由一抖,生怕体会到钢丝球和富婆的滋味,道:「童会长,我给您的剧本?」
「我看完了,非常棒!」
童岳娟难得的露出一丝欣慰:「你这个故事涉及到大陆老板,又有父女亲情感天动地,又有流行歌曲的时尚元素,这几点元素都是台湾观众喜欢的。
我们号召香港电影人多拍国语片,可惜效果平平,难得你主动想做,甚好甚好!」
「我讲老实话,我也只是想打通台湾市场,往那边卖片容易点。」庄澄道。
「大家都想赚台湾的钱,这没什么。关键别人没做,你做了,那你就是好样的。你对创作团队什么想法?」
「我以前在金公主,与虞戡平导演打过交道,我想请他执导。」
「虞戡平?他确实不错,我支持你。」
跟著,童岳娟拉著庄澄聊了半天,传奇影业今年《表错七日情》《一屋两妻》都破千万了,业绩相当不错,听说他与洪家班的人合作,要拍一部僵尸片,更是老怀大慰。
嘉禾是总会印证的亲台人士,庄澄是后起之秀,主动找洪家班合作,忠心可鉴日月。
庄澄拿来的剧本,自然是陈奇给的那个,叫《搭错车》!
这部片的来龙去脉前文介绍过,不再赘述。如今新艺城被陈奇搞,黄百铭提前独立,并没写出《搭错车》,唱主题曲的苏芮依旧籍籍无名。
《搭错车》又有票房又有奖,再适合不过。
苏芮是个很棒的歌手,是大陆流行音乐的启蒙人物之一辣英刚出道的时候就是翻唱苏芮的歌,还取了个艺名叫苏丙。
人家叫苏芮,她叫苏丙。
就跟康师傅和康帅傅,雪碧和雷碧,奥利奥和奥利粤一样。
11月下。陈奇在香港安排完一切,终于回到了忠诚的京城。
阔别数月,城市没什么变化,人们却感觉紧张兮兮的。陈奇心有戚戚然!
若非与雪姐结婚,自己二人也在目标之内,那可是未婚同居、非法性行为、伤风败俗、不正当男女关系,要么是一颗五毛钱的子弹,要么唱《铁窗泪》去吧。
迟志强已经抓起来了,判了四年。
出来后开辟了一条独一无二的赛道:囚歌之王!
「手里呀捧著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这歌就他自己作词作曲并演唱的,据说两张专辑卖了1000多万盒。
「滴滴!」「陈老师回来啦!」
随著面包车的喇叭声响起,乐春坊众人乌央乌央跑了出来,戴涵涵用炉钩子挑著一挂100响的小鞭,噼里啪啦放完了,比龚雪多了50响。
「同志们好啊!」「陈老师好!」「同志们辛苦了!」
陈奇看见大家也开心,摸摸这个,拍拍那个,把李老师的大围巾撩上,又跟梁晓生握手:「老梁,我不在这边,辛苦你了!」
「还行吧,别的事没啥,房子我是真顶不住。楼都盖好了,咱们自己人愣是没去看过,就怕刺激到北影厂。」
「没事没事,过后再说!」
梁晓生闪过去,终于露出最后面的龚雪,知道他回来,特意打扮了一下。
后世有个词叫少女感,用来形容那些上岁数的女明星,观众都不瞎,硬吹是不行的。龚雪正是最好看的时候,不装少女,白白嫩嫩的温柔姐姐。
「抱一个!抱一个!」戴涵涵拍手起哄。「别闹,也不看看什么局势!」「过会再聊啊,我们先回屋了。」
陈奇敲了敲戴涵涵的头,拉著姐姐进后院了。院门一关,龚雪立时不装了。
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外的端庄优雅全抛在脑后,嗔道:「臭戆戆,你还舍得回来,我都自己睡半个月了。早知道你这么晚回来,我就在上海多待几天陪陪爸妈。」
「我得把那边的事安排完,我也很想你啊!」
「鬼才信你呢,你给我写信就那么几个字,我给你都是几大篇。」
「别提写字了,你看我的手...」
陈奇给她展示自己的右手,中指的侧面有明显握笔磨出来的茧,道:「你不知道我这俩月写了多少字,右手都快变形了。」
「呀,茧子都出来了,手腕疼不疼呀?」「还行,抱你没问题。」
「啊!」
他说著,忽然把她抱起来,龚雪叫了一声愈发紧的搂住他,径直跑进屋子,墙头上的猫懒懒乜了一眼,院子里的石榴树沙沙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