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雪坐在座位上,抱着一个本子,努力练习英文台词。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标注,北影厂有做译制片的老师,英语都超级棒的,她专门去请教,每天都学到很晚,坐火车的时候也不敢懈怠。
一个列车员忽然凑过来,小声道:“你好,龚雪同志,能给我签个名么?”
“哦,好的!”
她抬起头,笑了笑,拿起钢笔,熟练的在一个笔记本上签了名字。
列车员兴高采烈的走了。
没过几分钟,又来一个。
“龚雪同志,能给我签个名么,我太喜欢你的作品了,《妈妈再爱我一次》我看了三遍!”
“感谢你的支持!”
十分钟来了八个,轮流来,都是看明星要签名的。
首选龚雪,其次李连结,然后才轮到李秀明等人,李秀明自然不愉快,成荫和水华都是大导演,早就风轻云淡,反而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偏颇,学港台追星很不好。
计春华却对自己没点逼数,抱怨道:“我演的那么好,群众们太不识货了,一个要签名的都没有。”
“群众们就是太识货了,你根本不是那块料嘛,你看我师兄都有人要!”李连结笑道。
“废话,我展昭白演的?我南侠啊!”
王群颇为得意。
黄秋燕则笑道:“两个于大爷都在西安汇合,我还怪想他们的,好长时间没见着了。”
“熊欣欣和孙健魁来么?”
“来啊!”
“哎,小陈哥把他们都招进公司多好啊,大家又能在一块了。”
正说着,忽地一个人冲进车厢,四处乱找,激动道:“龚雪同志在么?我听说龚雪同志在这里?”
他一下瞧见正主了,更是亢奋,几个大步冲过来,没等动作呢,蹭蹭蹭站起来好几位,计春华伸胳膊一拦,粗声粗气道:“喂!干什么的?”
“我,我……”
对方有点吓傻,支吾着不会讲话。
“小计你们坐下,吓坏人家!”
龚雪训了一句,笑道:“同志,你找我有事么?”
“啊?我,我,哦,我想找您签个名,我是您的忠实影迷!您在京城的见面会,我参加了两场,我问过问题的,您还记得我么?”
“是您啊,真是巧!”
她当然不记得,拿起笔给签了名,笑道:“同志,麻烦您一下,不要对人说我们在这里,影响到大家就不好了。”
“没问题,我一定不说!”
对方拿到签名,还跟女神说了话,眉开眼笑的闪了。
“小计你们反应太夸张了,好像我跟什么似的,多尴尬。”龚雪小声提醒。
“姐啊,奇哥千叮万嘱让我们保护好你,这年头不安全,你要出了事,我们怎么跟奇哥交待?”计春华道。
“你在北影厂不知道,现在治安可差了,很多女同志都不敢自己走夜路。”戈春燕道。
“是啊,我听说都不能开窗户,有人扒火车抢劫呢!”
这番响动,吸引了全车厢的注意,李秀明又翻了个白眼,嘀嘀咕咕酸得不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过了一会,龚雪忽地站起身,凑到成荫导演旁边,成荫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呢,奇怪道:“小龚,有什么事情么?”
“我跟您打听一下,古月同志和孙飞虎同志,会不会来?”
“应该都来吧!”
“哦,到时您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我看您的《西安事变》拍的太好了,大家演的也好,我想跟前辈们请教请教。”
“可以啊!不过他们拍戏晚,没有你早呢,你才是老同志。”成荫开玩笑。
“我哪敢呀,我还得学习呢。”
龚雪聊了几句就回来了,取出一个小本本,写了些什么。
这是陈奇走之前交待的,让她在颁奖期间多多结识各地的同行,记下联系方式,以备后用。
京城到西安,千余公里,火车跑了好久。
终于在5月20号抵达。
23号颁奖,但大家要事先彩排,还有安排旅游、参观、领导接见等活动,颁完奖还得开座谈会,全程下来起码一个礼拜呢。
“大家一会下车,迅速集合起来!”
“组委会有车来接我们,走散就不好了!”
北影厂这次提名甚多,一位副厂长亲自带队,众人出了站,坐上一辆小客车,向招待所驶去。
大部分都是第一次来西安,好奇的左顾右盼。
宽敞的主干道,也有些许高楼,人群和自行车川流不息,蓝白色的电车拉着电线滋啦滋啦冒火星子,小摊贩也有挺多了,随处可见的凉粉摊子,老百姓搞的秦腔自乐班在街头吹拉弹唱……
还有卖冰峰汽水的。
冰峰汽水在西安的地位,相当于北冰洋在京城,八王寺在沈阳,山海关在天津,正广和在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