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下达了告示,乔毅进了熔炉之后,重新锤炼躯壳,而今重伤已经痊愈。
朝歌上下,一片欢腾。
重新锤炼过的乔毅只剩下了一个头,朱进和谢功算是在战场上阵亡了。
这种说法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可,当然也有部分人为此怀疑乔毅的皇室血统。
但这部分人不重要。
罗少君说过,朝堂之中有不少人想让乔毅当皇帝,这个描述可不夸张。
近些年间,大商在土方国身上吃了多少亏?而今乔毅带兵,不仅打了胜仗,
还从土方国的疆土之上,夺占了一十三座城池。
这份丰功伟绩,足以树碑立传,这样的传奇人物,不管有几个脑袋,他都是皇家血脉,皇家的脸面,就靠这样的人物支撑,绝不容旁人半点质疑。
一切计谋都摆在明面上,做完之后却又让人无话可说,连李伴峰都忍不住称赞:「乔毅这手用的高明。」
可有一个人,引起了李伴峰的注意。
戏招妇的技法确实不错,地皮上的修者很难戳穿他的身份,哪怕是云上的修者,想看破戏招妇的技法,也得费不少力气。
可有个人不该看不出来。
单成军是武修祖师,无论在内州还是普罗州,这都是一等一的人物,他打伤的是戏招妇,难道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如果单成军意识到这里有诈伪,直接把消息告诉给圣人,这可就成了圣人攻击乔毅的一大利器。
可罗少君让人打听了,土方国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是扳倒乔毅的重要机会,土方国和圣人为什么都不好好把握?
有些事情得从乔毅这找答案,乔毅已经找回了一头人的身份,戏招妇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李伴峰也得把他接回来了。
李伴峰先让罗丽君通传了消息,他要去朝歌,给乔毅贺喜。
乔毅欣然答应,定好了时间,让罗丽君回话,同时让年尚游把戏招妇带了过来。
戏招妇不需要再假扮三头乔毅,而今已经恢复了原本模样,看着像个人见人爱的俊俏女子。
乔毅道:「贤弟,平远亲王近日要来朝歌,与老夫一聚,老夫推断,亲王殿下肯定想把你带回普罗州,
老夫与你相处这多时日,多少也有些情分,你若想回普罗州,老夫绝不阻拦,你若愿意留在老夫身边,老夫也会善待于你。
戏招妇一听这话,赶紧向乔毅行礼,楚楚可怜之态,却让年尚游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大人这番情谊,在下铭记于心,可忠臣不侍二主,好女不嫁二夫,在下既是追随了七爷,在下只能来世再报答大人的厚恩。」
乔毅没有勉强:「收拾下行囊,等亲王接你回家吧。」
戏招妇千恩万谢,等他走了,年尚游对乔毅道:「主公,戏招妇可知道咱们不少事情,就这么放他走了,这些事情怕是都被李七知道了。」
乔毅拿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些墨汁,称赞道:「这方砚台,发墨确实是好。」
年尚游见乔毅没接茬,他又提醒了一句:「主公,您该不会真信了戏招妇的情谊吧?他回了李七身边,只怕会把所有的都说出来。」
「无妨,让他说吧。」乔毅没当回事情,只吩咐年尚游,「把病修的奏报呈上来。」
乔毅对病修提高了重视,土方国先锋营被灭的事件,对他触动很大。
年尚游真觉得奇怪了,乔毅这态度,就像对那十三块契书一样,全然不在乎。
戏招妇可是见过熔炉的,这是大商国最核心的机密,乔毅居然也不在乎?
看过关于病修奏报,乔毅提笔做了批示:「绿水弓许多时日没有露面,倒是他的门人崔提克,掀起了不少风浪。」
年尚游知道这件事:「这个洋人在刀鬼岭割据一方,日后若是成了气候,怕是不好处置。」
乔毅摇头道:「不用等日后了,他已经成了气候,土方先锋营,很可能就毁在他手里。」
年尚游有些惊讶:「卑职以为,这件事应该是绿水弓所为。」
乔毅放下笔,把批好的文书交给了年尚游:「货郎不信任绿水弓,这种事情断然不会让他去做,让舒万卷去查查崔提克的动向。」
看过关于病修的奏报,乔毅又看了看土方国议和的文书。
土方国站稳脚跟,得知乔毅命不久矣,原本准备要打。
而今听说乔毅活了下来,他们再度选择议和。
乔毅点点头道:「这次议和的条件还算有些诚意,和他们谈谈吧。」
三天后,乔毅在六重城的府邸接见了李伴峰。
虽说影子曾经来过六重城,但李伴峰还是表现的非常惊讶,对城里每一座建筑似乎都抱有极大的兴趣。
到了府邸,宾主落座,李伴峰是贺喜来的,一贺商国在前线取得大捷,二贺乔毅重伤痊愈。
乔毅深表感激,也不忘了回礼:「此役大捷,连克土方一十三城,乔某愿将水瓦城和雁归城献予殿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商国从土方手里攻下城池,是名垂史册的功绩,乔毅把城池送给李七,就不怕招来非议?
他还真就不怕。
在他这说的是送,可等实际下了文书,肯定是封赏,李七做为平远亲王,多了两块封地,可这两座城还是大商的疆土。
如果李七收了这两座城,就等于和乔毅加深了利益交换,土方国会视普罗州为死敌,哪怕为了夺回失地,也要和普罗州血战到底。
而且李伴峰大概率也不会要这两座城。
水瓦城和雁归城已经快到了土方国腹地,李伴峰要是收了,等于给商国守边关去了。
况且这是沃土大陆上的城池,地界会动,不知道哪天会转到什么地方,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土方国的重围。
李伴峰果真拒绝了这两座城池:「乔兄,我想拿这两座城池,换一个人。」
乔毅已经猜出了李伴峰的意图,他想要火车公公:「关于匠门宗师的下落,
老夫也一直在查,有人说他就在朝歌,可老夫已经把朝歌走遍,始终没有找到线索。
老夫承诺,但凡有他的消息,老夫会立刻告知殿下,至于回礼之事,这笔账先记在老夫这里,待殿下有了决断,再与老夫商议。
说完,乔毅让年尚游请来了戏招妇:「贤弟,殿下来接你了。」
戏招妇看着李伴峰,脸上满是喜悦和期待。
李伴峰朝着乔毅微微点头,跟乔毅说话确实省力气,很多事不用说,他也能猜得到。
当着戏招妇的面,乔毅再度挽留:「殿下,这位贤弟与老夫朝夕相伴,诸事巨细,为老夫操办颇多,
而今贤弟即将离去,老夫身边却少了一员亲随,殿下能否行个方便,让贤弟在老夫身边多留几日,老夫重伤初愈,还有很多要事务让这位贤弟帮忙处置。
乔毅说他离不开戏招妇,戏招妇既然成了乔毅的亲随,肯定能帮李伴峰打探到不少消息,把他留下对李伴峰而言似乎是一件好事。
可李伴峰没这个打算:「乔兄,我也离不开这位贤弟,当初事发紧急,我才让他在你身边做个帮衬,而今乔兄恢复了身份,做事名正言顺,我兄弟也该跟我回家了。」
乔毅点头道:「老夫岂敢让殿下割爱,也罢,贤弟,你随亲王殿下回去吧。」
戏招妇就这么还回来了。
乔毅还留了个契书,他欠李七两座城池,李七可以随时来和他商议。
李伴峰把戏招妇接到了无边城,罗少君安排了一座宅邸,给他们住下,等身边没有别人的时候,戏招妇立刻说了熔炉的事情。
他想说的事情有很多,他知道乔毅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饮食起居各类癖好,但他觉得熔炉的事情最关键。
「乔毅把我带到了九重城,他让我看见了熔炉,我以为他要炼化了我,但他没有那么做,
他说他是出于信任我,才让我见了熔炉,他希望我留在他身边,继续帮着他做事。」
李伴峰对商国的熔炉一直很感兴趣,这是一等兵刃的来源,也是商国人特殊体的来源,甚至可以说商国生存至今的重要倚仗。
「熔炉长什么样子?」
戏招妇一边比划,一边说着:「那东西好大,占了整个屋子,那屋子也好大,比寻常人家的宅子都大———.」
戏招妇说的非常零碎,李伴峰听得有些吃力。
其实戏招妇的观察力非常好,只是观察熔炉的时候,他处在恐惧和紧张之中,思绪有些混乱。
与其听戏招妇的描述,倒不如直接调取伴峰寅的记忆,从戏招妇第一次扮演三头乔毅,伴峰寅就一直藏在戏招妇的影子里,戏招妇的所见所闻,他全都知晓。
可伴峰寅一直没回到李伴峰的身边。
李伴峰能感知到伴峰寅的存在,可不知道什么缘故,对李伴峰的召唤,伴峰寅置若罔闻。
难道戏招妇出了状况,伴峰寅不想打草惊蛇?
说了十来分钟细枝末节的事情,戏招妇终于说到了关键:「那熔炉能打开,
一片一片的打开,就像开了花一样,花心能吹风,能把周围的魂魄都吸进去,可这东西就是不吸我,也不吸乔毅。」
李伴峰盯着戏招妇,看了很长时间。
他觉得戏招妇刚才的描述,说的是玄生红莲。
他描述的细节和玄生红莲吃饭时的情景十分相似,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红莲不吃活物,商国的这座大熔炉什么都吃。
红莲和熔炉到底什么关系?
李伴峰不想拐弯抹角,他想回去问问红莲。
走到门外,李伴峰找了个僻静地方正想拿钥匙,手却停在了衣兜里。
眼前有两件事,解释不清。
第一件事,乔毅为什么要让戏招妇看到熔炉,还让他活着离开了朝歌?
这肯定不是出于对戏招妇的信任,他这是摆明了要把熔炉的状况告诉李伴峰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第二件事,伴峰寅为什么始终不回应?问题到底出在哪?
李伴峰把手揣在口袋里,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他首先想到的第一种可能是钩子。
戏招妇身上有钩子,伴峰寅不想出来,是担心在钩子下暴露自己。
乔毅给戏招妇看大熔炉,是他算准了李伴峰在听完了大熔炉的描述后,必然会联想到熔炉和红莲的相似之处。
如果现在去找红莲,乔毅可以通过钩子打探到红莲的下落。
等等。
这么做不像乔毅的行事风格。
戏招妇不可能一直跟着李七,如果李七把戏招妇扔在一边,独自去找红莲,
乔毅依然打探不到红莲的消息。
乔毅向来谨慎,不会做这么草率的事情,钩子大概率不在戏招妇身上。
在伴峰寅身上?
乔毅发现了伴峰寅?
李伴峰准备用连洞房之技,把七房带出来检查一下。
手还在裤袋里边揣着,李伴峰没有拿钥匙,准备掏匕首,刺破指尖,然后洒血。
摸索片刻,李伴峰没把匕首拿出来。
伴峰寅和戏招妇有区别么?
区别是有,但不大。
伴峰寅也不是非得跟着李伴峰。
就像现在,伴峰寅就不出来,乔毅依然看不到红莲。
这些问题,乔毅肯定都能想得到,如果他真挂了钩子,到底会挂在谁身上?
李伴峰突然打了个寒。
有没有可能挂在他自己身上。
就在刚才见面的时候,他把钩子挂上了?
想往李伴峰身上挂钩子,可没那么容易,李伴峰是云上双四的修为,窥修想对他动手,很难逃过他的感知。
而且李伴峰对乔毅的戒心极深,刚才见面的时候,洞悉灵音、百味玲珑、金晴秋毫都开到了极限,窥修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
还能通过别的渠道挂钩子么?
李伴峰怀疑乔毅此刻正在注视着他。
他想拿手摇唱机试探一下,可手摇唱机放在随身居里。
现在要是进了随身居,随身居会暴露给乔毅。
哪怕用连洞房,把手摇唱机换出来,李伴峰是宅修的事情也会暴露给乔毅而乔毅所付出的代价,只是损失了一枚钩子而已。
这老东西,又想做无本万利的买卖。
手一直揣在裤兜里,李伴峰没掏出来匕首,把简易电话掏了出来。
他在宅子里找了个厢房,拨了电话。
在内州,罗正南的简易电话根本打不出去,但李伴峰还是对着电话开了口:「告诉单成军,把红莲送到老地方,我有事情要问。」
乔毅坐在府邸书房里,盯着案几上的一个瓷盆。
瓷盆里装着半盆水,通过水面的倒影,乔毅能看到李伴峰当前的状况,还能听到声音,就连李伴峰在院子里步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单成军三个字,乔毅的脸颊颤抖了一下。
年尚游赶紧上前:「主公,我这就派人去盯着单成军。」
「不急!」乔毅拦住了年尚游,「不要中了这厮诡计,咱们就在这等着,我倒要看看单成军来是不来。」
他在这等着,李伴峰可不等,挂了电话,李伴峰倒在床上睡了。
这一觉睡了几个钟头,乔毅真就盯了几个钟头,看着李伴峰始终没有睡醒,
乔毅唤来了年尚游:「叫上几个人,轮番监视李七。」
年尚游文问:「单成军那边该怎么处置?」
乔毅思索片刻道:「叫人去看看状况,千万不要惊动他。」
单成军正在王宫密室之中,拜见土方国君。
之所以要在密室,是因为这件事,土方国君不想让圣人知道。
他请单成军来,是为了摆酒庆功:「单侯,像你这样的勇士,在我治下,早就该封王。」
单成军也客套了两句:「单某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青睐,实在受宠若惊。」
土方国君道:「我们说的是实情,若不是单侯孤身前往敌营,重创敌军首领,我族此役却不知要折损多少疆土,单侯,能遇到你,是我族的福分。」
一国之君把话说到这份上,确实给足了单成军面子。
单成军也得表态:「谢陛下厚爱,可惜单某福薄,未能早些遇到陛下!」
国君亲自把盏道:「而今也不晚!」
两人推杯换盏,越说越热切,整整一夜,单成军都没从密室里出来。
探子四下询问,没人知道单成军的踪迹,年尚游把消息报告给了乔毅:「主公,单成军或许真有二心。」
乔毅没有多说,只吩咐道:「再探。」
赵骁婉在玉翠楼,正和江玲儿说戏,说到《穆柯寨》,江玲儿看了看洪莹的身段,赞叹道:「莹莹若是做个刀马旦,却不输给骁婉。」
洪莹挺高兴:「有衣裳么?给我扮上呗。」
江玲儿还真没有刀马旦的行头,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她拿来针线,几分钟给洪莹做了一身戏服,盔头、翎子、靠旗全都配好,洪莹穿在身上,姐两个都夸赞好看。
洪莹拿上长枪,本打算耍上一段,却见伴峰子贴着地皮,进了屋子。
「大夫人、二夫人、外夫人,甲公出事了,有人好像在他身上挂了钩子。」
赵骁婉觉得奇怪:「谁还能有本事在相公身上下钩子?无妨,我去把钩子清理了。」
「使不得!」伴峰子拦住了赵骁婉,「大夫人若是去了,被他们用钩子看见了,岂不走漏了身份?」
赵骁婉还有手段:「我刻一张唱片,你找个唱机放出来,也能把钩子除掉。」
「这也不行!」伴峰子劝阻道,「这钩子是乔毅下的,那厮奸滑的紧,只怕他能推测出夫人的身份。」
洪莹怒道:「这老贼好阴险,咱们现在就回朝歌,我们姐妹冲进去,把乔毅给杀了!」
伴峰子无奈摇头:「咱们得先确认一下甲公身上是不是真有钩子,是什么样的钩子。」
赵骁婉想到了办法:「你带钥匙了么,我想办法把七房领出来。」
伴峰子把钥匙交给了赵骁婉,可转念一想,赵骁婉怎么把七房带出来?
回了随身居,赵骁婉自己都出不来了。
洪莹没当回事:「让七郎用连洞房换出来呀!」
赵骁婉皱眉道:「你这丫头真不用脑子,要真用了连阔洞房,宅修的事情就走漏了,你们在这等着,这事我有办法。」
回了随身居,赵骁婉叫来了菠萝,走到了正房门口,房门却打不开。
赵骁婉低语几句,没人听清她说了什么,又试了几次,房门开了。
其实她反反复复只说了一句话:「老爷子,通融。」
出了随身居,娘子带着菠萝来到宅子附近,没有进门,贴着厢房墙外,静静偷听。
听了几分钟,菠萝示意赵骁婉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重新回了玉翠楼,菠萝对赵骁婉道:「夫人,七爷中了活钩子。」
「什么是活钩子?」洪莹没听过这东西。
不光他没听过,赵骁婉也没听过。
但江玲儿知道:「活钩子是窥修钩子里极为罕见的一类,这类钩子会动,能从一个人身上转到另一个人身上。」
伴峰子听明白了。
这条钩子确实是下在戏招妇身上的,伴峰寅知道戏招妇身上有钩子,所以他不敢动。
而李伴峰把戏招妇带回来的途中,这条钩子转在了他身上。
洪莹哼一声道:「说的那么玄,那还是钩子么?什么成色的窥修能用出这种东西?」
菠萝道:「江姑娘说的没错,这钩子极其不寻常,我师父曾经用过一次,一条钩子能在十几个人身上走个遍,这门技法,他一直不肯教我,他说我天资不够,肯定学不会。」
洪莹对菠萝道:「先别说你会不会,就说你能不能帮七郎把钩子给摘了?」
菠萝没有把握。
赵骁婉摇摇头道:「摘钩子的办法有的是,关键不能让乔毅看出端倪,他用条钩子探出了咱们家底儿,咱们可就吃亏大了。」
洪莹这下听明白了,乔毅下的本钱太小,但赚的东西太多。
众人一时间想不出主意。
伴峰子道:「既然没别的好办法,就只能用甲公的办法了,关键不知道我跑的够不够快。」
洪莹道:「你跑的不快,让伴峰乙来,他腿脚好。」
「夯货!」赵骁婉骂了一句,「伴峰乙敢从相公那里出来么?他能躲过那钩子么?想办法找阿依,看她能不能送伴峰子一程。」
找阿依不难,李伴峰身上有玉佩。
但到了地方,别人肯不肯帮忙,这就两说了。
单成军在王宫待了整整一天,终于走了出来,回到府邸,他也懒得面见圣人,现在的圣人每天都很和善,也不挑礼了。
他给舒万卷写了一封书信,写完后用蜡烛烧了,纸灰飞到窗外,消失不见,
舒万卷很快就能收到。
探子看到了飞出窗外的纸灰,赶紧把消息报给了年尚游,年尚游知道这是送信的手段,赶紧请示乔毅:「单成军刚往外送了信,要不要把书信拦下来?」
乔毅摇摇头:「不能因为李七一句话就坏了大事,继续让探子监视,不要冒犯单成军,不要节外生枝。」
舒方卷奉命调查崔提克,他刚刚抵达贱人岗,忽然收到了单成军的书信。
纸灰聚集,一片文字在掌心浮现,舒方卷读过之后,连连摇头。
书信的内容是,单成军在土方国得了重用,同时也萌生了新的想法。
「老单,我迟早被你给害了!」
舒万卷和单成军签过契书,也不好拒绝,他用手指写了几个字,算是答应下来,随即搓掉了手上的纸灰,接着赶路,
崔提克在山上准备好了战斗,今天他刚收到左安娜的消息,有强敌即将来到刀鬼岭。
虽然没打探到强敌的身份,但能让白隼盟提起戒备的角色,并不多见。
备战的命令刚下达出去,葫芦村的入口突然出现在了崔提克眼前,多亏里边走出来的是伴峰子,否则崔提克会立刻对葫芦村动手。
「我的朋友,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你的本体去了哪里?」
伴峰子道:「我的本体过不来,他处在监视之下,我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助,我想让你帮我写一封信。」
听完了伴峰子的描述,崔提克有些为难:「我眼下不能离开刀鬼岭,因为我遇到了强大的敌人。」
「什么样的敌人?」
崔提克想了想道:「朋友,我这次不打算向你求助,我要自己面对这个敌人,我可以给你帮助,但因为我不能到场,能提供的帮助也非常有限。」
不多时,伴峰子回了葫芦村,手里着一封书信。
阿依道:「这是给谁的书信?」
伴峰子道:「给甲公的。」
「甲公是谁呀?你给我看看呗。」
「事关机密,别人可看不得!」
阿依哼了一声:「什么稀罕?那个洋人为什么不肯来?」
「他说遇到了强敌,却又不肯说出强敌的身份。」
阿依笑道:「他连你都信不过么?」
伴峰子长叹一声:「有些事情说不准,天要下雨娘要嫁,随他去吧。」
阿依惊喜道:「你认识我娘?」
伴峰子一惊:「这话从何说起?」
谁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的?
阿依兴奋的说道:「我娘就叫天要下雨娘要嫁!」
李伴峰正在无边城打磨技法,洪莹不方便现身,他和罗少君一起打磨。
罗少君背着田螺壳,全力撞向李伴峰,这种程度的攻击对李伴峰完全不造成威胁,一意孤行根本施展不出来。
练了几十回合,罗少君疲惫不堪:「七哥,我扛不住了。」
两人正在歇息,有人给李伴峰送来一封书信。
年尚游通过钩子看到这一幕,赶紧叫来了乔毅。
李伴峰看了看信封,上边一个字没有,可李伴峰十分慎重,把所有人全都支走,才把信封拆开。
乔毅意识到这书信的来历极不寻常,他也把年尚游等人支走了,独自盯着书房里的水盆。
如果这封书信真和单成军有关,如何处置单成军,还真是个难题。
信上密密麻麻,内容不少,李伴峰拿着书信,视线却没有集中在文字上。
乔毅透过钩子看的十分认真,来信者身份不详,书信的大致内容是,单成军背信弃义,已经把红莲交给了土方国君,让李伴峰早做防备。
乔毅从头到尾反复读了好几遍,只觉得书信上每一个文字,都在刺痛他的双眼。
不是出于愤怒,乔毅依然对这封书信的真实性存疑,但是文字真的在伤害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流血了。
书信上的文字渐渐消散,这是病灶传播出去的征兆。
李伴峰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往地上洒了血,发动了高枕无忧之技。
钩子很容易找到,化解起来也不难。
李伴峰这边摘了钩子,乔毅那边疼的倒在了地上。
年尚游等人冲进了房间,扶起了乔毅。
乔毅问道:「李七状况如何?」
钩子已经被摘了,年尚游对着盆里的清水看了半天,连连摇头道:「主公,
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乔毅在桌子上摸索了半响,终于摸到了水盆。
「看不见了————」乔毅看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