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玛丽在措辞的时候,被罗伯斯庇尔派人叫来的赵长安从外面走进了总统办公室,笑呵呵的看着罗伯斯庇尔。
「总统先生,看起来今天的行动非常顺利啊!罗兰先生和罗兰夫人都已经在这里了,说明该抓住的应该已经都被抓住了吧?」
罗伯斯庇尔看到赵长安来了,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赵先生,罗兰夫人是共和国的功臣,你也是共和国的功臣,没有你为法兰西训练出了这支总统卫队,这件事情也不会那么顺利的结束。」
赵长安大笑着摇头。
「总统先生过奖了,这件事情与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只是负责练练兵,负责传递一下消息,负责为总统先生挑选合适的士兵,至于这件事情具体是怎么做的,那也是总统先生和罗兰夫人的功劳,千万不要把我也算进去,您说是不是?罗兰夫人?」
赵长安笑呵呵地把问题抛给了玛丽。
但是玛丽却好像没有听到似的,直勾勾的盯着赵长安看。
「罗兰夫人?」
赵长安见玛丽没有回话,奇怪地打量着玛丽。
玛丽的身子微微抖了抖,仿佛这才意识到赵长安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顿时有些局促不安。
她伸手理了理自己稍微有些凌乱的头发。
「您怎么会来这里呢?我没听说今天晚上您会来到这里?」
赵长安还没有回话,罗伯斯庇尔看了看赵长安,就开口了。
「是我把赵先生请来的,在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晚上,我认为应该与赵先生一同度过。」
罗伯斯庇尔走上前,递给了赵长安一杯酒,接着又把同样的一杯酒递给了玛丽,唯独没有递给罗兰,显然是对罗兰的选择非常不满意。
玛丽略有些犹豫地接过了这杯酒。
惊魂未定的罗兰倒是没有过于介意罗伯斯庇尔没有给他递酒的这件事情。
这四个人里面,他受到的惊吓最大。
先是知道自己的朋友们和同僚们都被抓了起来,接着又得知这件事情和自己的妻子有直接关系,再然后,就是听到了这件事情与的使节有关系。
他不由得感到震惊。
难道说已经决定要全面扶持罗伯斯庇尔的政府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任何反抗的力量应该都是没有意义的。
一旦罗伯斯庇尔的政府受到了威胁,极有可能军事介入,在那种情况下,法国国内又有什么样的力量可以扭转这个局面呢?
怀着深深的忧虑和不安,罗兰眼睁睁看着罗伯斯庇尔赵长安和他的妻子玛丽三个人把酒杯碰在了一起,独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边。
这三个人似乎并没有想与他碰杯的想法,他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玛丽还是有些在意罗兰的,尽管赵长安在她的身边让她的身体感到莫名的燥热,但是她还是回到了罗兰身边,搀扶着罗兰,不让他因为震惊而恍惚。
之后,罗伯斯庇尔给罗兰夫妇安排了总统府的房间,告诉他们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他们都需要住在总统府里,以确保他们的安全。
等惊魂未定的罗兰被玛丽搀扶着离开总统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时分,巴黎的天边已经出现了一丝鱼肚白。
罗伯斯庇尔看着这抹鱼肚白,长长的叹了口气。
「政治果然是非常复杂的东西,每当我以为我已经弄懂了什么是政治的时候,现实都会狠狠的打我一个嘴巴,用非常残酷的事实告诉我,我根本就不懂政治。
从这一点上来说,赵先生,我真的很羡慕你,我也
很羡慕中国人,你们有一个那么能干、能够为你们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安排好的大总统,可是法兰西却没有那么幸运了。」
赵长安站在罗伯斯庇尔的身边,缓缓摇了摇头。
「法兰西的人民也非常的幸运,比起其他欧洲大陆的人们,法兰西的人民已经感受到了共和之光的照耀,而除此之外,整个欧洲大陆还在王政的覆盖之下暗无天日。
人们想要追寻一丝光线都做不到,更别说能够沐浴共和之光,总统先生,我认为法兰西的革命不应该到此为止,不应该仅仅只是法兰西建成了共和国就可以从此止步不前。
我认为我们应该携手努力,让共和之光遍洒整个欧洲大陆,乃至于整个世界,现在,东方有共和国,西方有法兰西共和国,总统先生对于这样的未来,您有兴趣吗?」
罗伯斯庇尔扭过头看着赵长安来意气风发的脸庞,忽然露出了笑容。
「这是您自己的想法,还是赵大总统的想法呢?」
赵长安也扭过头看着罗伯斯庇尔,露出了笑容。
「这是每一个的公民共同的愿望,我也非常愿意相信,这终将成为整个世界所有人民的愿望。」
罗伯斯庇尔对此很是感慨。
「是啊!如果真的有了那么一天,这个世界该有多么的美好啊……只是我觉得,那一天不会那么快的到来,或许直到我们生命的终点,那一天也还没有到来。」
罗伯斯庇尔对于这个目标持不那么乐观的态度。
但是赵长安却觉得那一天一定不会太晚到来。
只要赵学宁还在,只要他还在领导着庞大的,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这个漫长的夜晚过去之后,罗伯斯庇尔派人去把政府的激进派们全部都聚集了起来,让他们聚集在马拉的家里,大家一起召开一场会议。
而罗伯斯庇尔之所以选择把这场会议的场所放在马拉的家里,主要是为了照顾得了皮肤病的马拉。
马拉的皮肤病已经很严重了,身上有很多的创口、溃疡,严重到了不得不泡在药浴缸里才能维持工作的地步。
为了让病情严重的马拉也能够参与到这场会议当中,罗伯斯庇尔做出了这个选择。
因为这个注定载入史册的夜晚在它进行的时候是那么的安静,以至于整个巴黎城都没有察觉到他们已经经历了历史性的一刻。
包括共和国政府的们,包括罗伯斯庇尔的战友们,他们没有一个人事先得知了罗伯斯庇尔的准备。
所以当他们得知罗伯
斯庇尔紧急召集他们在马拉的家里开会、并且要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的时候,他们觉得很奇怪,不知道究竟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才会让罗伯斯庇尔召集那么多人。
难道说罗伯斯庇尔想通了,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打算对整个布里索派展开爆破?
有些人认为这种情况是非常可能的。
比如丹东和埃贝尔,他们就认为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他们认为他们的努力已经让罗伯斯庇尔感受到了孤立的难堪,这将促使罗伯斯庇尔向他们妥协。
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因为持有相同的政治观点而成为朋友的丹东和埃贝尔一边谈论着他们的猜测,一边来到了马拉的家中。
当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有二十多个人抵达了马拉的家中,他们轮流进入了马拉家的浴室与正泡在浴缸里的马拉进行交谈。
等了一阵子,埃贝尔和丹东一起进入了浴室,见到了脸色明显有些疲惫的马拉。
「我不知道马克西米连是因为要宣布什么重要的事情,才把会议的场所设置在了我的家里。我知道他是
想照顾我的知情权,但是我家的浴室似乎无法容纳那么多人,而且泡在浴缸里的我就这样接待客人,总觉得有失体面。」
马拉笑呵呵地看着埃贝尔和丹东,似乎情绪还不错。
埃贝尔和丹东则看着马拉身上那越来越严重的创口,十分担忧。
「医生到底怎么说?难道那么大一个巴黎就找不到能够治疗这种疾病的医生吗?」
埃贝尔走上前握住了马拉的手臂,缓缓道:「你看看,你的手臂都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这药真的有用吗?」
丹东看着马拉的模样,也是紧锁眉头。
「我感觉也是,要不然我们可以在巴黎之外找一些医生,或者也可以去其他的国家看看,总是这么泡在浴缸里,我觉得不能长久,这么下去,正常的皮肤也要被泡坏了。」
马拉闻言,苦笑一声,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自己也曾是一名医生,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的病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呢?我当然也想花一些时间好好的休息,顺便把我的病治好,可是眼下共和国有太多的事情了!
共和国刚刚建立,面临太多的危险,有太多的人想要颠覆共和国,我可以休息,但我一旦休息了,那些敌人又该如何的猖狂呢?公共安全部的工作对于巴黎对于法国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我绝不能休息!」
马拉对此的态度非常坚决。
罗伯斯庇尔当选总统之后,马拉也随即被众人推举为公共安全部的部长。
这个公共安全部的前身是公共安全委员会,是共和国建立之前一段时间里负责维持巴黎治安的部门,掌控着巴黎的治安维持武装力量,是重要的强力部门。
罗伯斯庇尔听说赵学宁在国内也设置有公共安全部,并且专门负责社会治安以及抓捕犯罪人等的事务,觉得这个部门很有意义,就把原先的公共安全委员会改组为公共安全部。
马拉则因为过去的声望和行动而成为了公共安全部的部长,由此掌控了巴黎城内除了军队之外规模最大的一支武装,成为共和国政府之中地位仅次于罗伯斯庇尔的重要权力人物。
和罗伯斯庇尔一样,在担当这个职务的最初,马拉也没有意识到他所担任的这个职位到底给他带来了一些什么。
他只是觉得他从事这个职位是非常合适的。
他有很强的执行能力,他的知识也非常渊博,他不仅具有自然科学的教养、具有医学知识,也掌握法律的知识。
担当这个职位,他可以更好地用他所熟悉的技能来保卫巴黎的安全,保卫巴黎市民免受犯罪的袭扰。
事实上,在他担任公共安全部长的这段时间里,巴黎城的治安的确有了长足的进步。
革命时期,巴黎的革命浪潮非常之火热,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秩序的极大破坏,秩序被破坏的前提下,有不少人冒用革命的名义为非作歹,攫取利益。
过去因为事务繁忙,革命当局无暇处理这些事情,但是现在共和国建立了,属于共和国的秩序需要被建立起来。
以法律作为基础,而不是以贵族个人的欲望为基础的共和国的秩序需要被确立,否则法兰西共和国就不能算是一个合法的存在,必然会被推翻。
建国以来,马拉一直都在做着这方面的工作,他认为他的工作是很有成果的。
他出任公共安全部部长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逮捕了持枪犯罪者五百六十九人,破获抢劫偷盗等等治安案件二百六十七起,打击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商贩七十一人。
顺带着,他还建立治安巡逻队四十九支,让这四十九支治安巡逻队全天候在不同的地方执行治安巡查,震慑宵小之辈。
他还设
立了十七个治安管理处罚所,遍布整个巴黎城内外,用来关押犯罪者,给治安巡逻队提供临时的休息之处。
他以极快的速度和极其高效的行动手段将巴黎城内因为混乱而引发的犯罪狠狠的打压了下去,得到了巴黎市民的一致好评。
也因为他如此果决和迅速的打击手段,使得国务委员会当中的激进派委员们对他的认可程度大大增加,他的威望也稳步上升。
至于随之而来的权力和地位,在他看来更像是对他的一种认可和褒奖。
尤其在罗伯斯庇尔因为针对布里索派的问题和整个激进派产生一定意义上对立的时期,马拉成为了共和国政府内部激进派实际上的领导者。
在丹东和埃贝尔的配合之下,尽管在名义上,罗伯斯庇尔作为战时总统拥有极其庞大的不受限制的权力,但是落实到执行层面上,罗伯斯庇尔的意见往往还需要经过马拉的二次首肯。
马拉认为可以,才会有人认真的去执行,如果马拉认为不可以,不符合当下的局势,那么国务委员会内部势必要进行再一次的争论。
就算罗伯斯庇尔坚决地搬出他战时总统的身份,也不能改变这个局势。
甚至于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不止一次的有人说马拉比罗伯斯庇尔更像一个共和国的总统。
罗伯斯庇尔才刚刚成为总统,地位就受到了严重的威胁,若非马拉的身体健康问题实在是比较严重,否则罗伯斯庇尔这个总统到底能不能干满三
个月还真不好说。
这也是罗伯斯庇尔快速觉醒、吃透《共和国奥妙的一个重要外部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