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雨叹了口气,面红耳赤,走出了寇府,上马回家。
寒风萧萧,落叶飞舞。
石天雨把安儿等人的事情办好了,心情却弄坏了。
虽然在寇延明面前,石天雨一直都很淡定。
但是,人要脸,树有皮。
如此被寇延明喝斥,年少气盛的石天雨心里真是不服气。
但是,石天雨也有收获。
心道:看来在官场上也不能太坏,也不能太圆滑,也不能整天和小人在一起。
否则,正直善良的人会瞧自己不起的。
聪明的人总是会反思,总是会反省。
苏醒目睹石天雨的不容易,既是很感慨,又给石天雨鼓励。
说道:“公子爷,小人跟着你一些时日,才知道你也做人不易,但是你很坚强,总有法子应付困难。所以,伱别丧气,你将来一定能功成名就的。
师父的眼光绝对不会有错!将来,刘丛也得跟着你混饭吃。”
石天雨闻言一笑,心情好些了。
好话总是顺耳。
但是,苏醒也确实看的很准。
石天雨遂和苏醒一起,乘坐马车,回归石府。
石天雨刚推门进府。
安儿便满脸堆欢地迎了出来,笑容满脸地说道:“回来啦?怎么样?”
很关心自己能否进入赛场观战。
心地非常善良。
期望能亲眼看到兄长能考上武生,有一个好的前途和未来。
石天雨笑道:“安儿,放心吧!弄好了,我找了禁军的一个统领,保举你和孔兄扮作他的随从,随他入场。至于沈兄,我再找另外一位官员带沈兄入场的。”
话是如此,但在安儿面前,却丝毫没有成功的喜悦。
因为石天雨受了魏雪妍的气,寇延明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安儿闻言,顿时高兴得又蹦又跳,激动地说道:“哇!太好了!太好了!石天雨,你这小子还是蛮有能耐的嘛!辛苦啦!要不,我待会请你吃宵夜?呵呵!”
心里却想:反正我用的,也是你石天雨的钱。
丫鬟送上茶来,欠欠身地对石天雨说道:“公子,喝茶。”
石天雨呷了一口茶,慢慢坐下。
受了气,心里不舒服。
这并非石天雨心胸狭窄。
而是因为一切都在魏雪妍的算计之中。
一个男人,竟然不是一个姑娘家的对手。
这算什么?
不服气!
真不服气!
安儿见状,不解地问石天雨:“咦,我的小徒弟,你为何不吭声呀?我现在真的对你有些服了。”说罢,在石天雨旁边坐下。
想起自己为石天雨失眠的事情,忽然间又双颊晕红,又有些不好意思。
心想:我今天为何对石天雨那么好?
是因为石天雨帮了我的忙,能让我有幸观看看哥哥上擂台比赛?
还是我一直都当石天雨是心上人?
不对呀!
我认识石天雨的那年,我才十四岁呀!
石天雨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什么,这些都是小事情。”
真不忍心去拂安儿的高兴,安儿的激动。
安儿赞道:“不是小事情了。连在兵部当差的徐缓都办不了,你一介监生却可以办下来,真不简单。真的!我现在真的很服你。”
怕石天雨不相信自己真诚的话,又加重了语气。
哈哈哈哈!
石天雨这回真乐了,大笑起来。
侧头望着安儿。
安儿也甜甜地在笑,温柔了许多。
石天雨仿佛也只有在此时,才发现眼前的安儿是那么美。
高挺的鼻梁,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巧红润的嘴,一张俏脸鲜艳灿烂。
原来,自己一直都把安儿当成男孩子了。
直到现在,才发现安儿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安儿俏脸一红,嗔骂道:“晕死了!为何这么看着我?不认识我呀?我可是你的师父!”
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了。
石天雨不好意思地说道:“安儿,你坐会,我到书房练练字。”
受了气,始终心里不舒服呀!
便起身走进了书房,提笔醮墨,对着王锋的字练了起来,并且写下了一首诗:“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安儿尾随而入,赞道:“哇噻,你的字还挺漂亮的,比起你上次的留书,又有进步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不学无术的,没想到你这么热心帮人。我错了,对不起。”
无话找话,确实是爱上了石天雨。
否则,以安儿泼辣的性格,绝对不会如此哄石天雨开心的。
石天雨心情郁郁寡欢,没有言语。
安儿又不解地问:“这诗是什么意思呀?”
想想自己过去对石天雨有很多误会,也讥笑石天雨不少,心头真的颇有些歉意。
石天雨侧头一笑,放下了毛笔,解释说:“这是唐代诗人高适写的一首送别诗。
后两句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是对朋友的劝慰,意思是:此去,你不要担心遇不到知己,天下哪个不知道你呀!
于慰藉中充满着信心和力量,激励朋友抖擞精神去拼搏。”
安儿惊骇地反问:“你为何写送别诗呀?你要赶我走吗?我都赞美你好久了,你还要赶我走?不好吧?我不就是讽刺了你几次吗?何必那么绝情呢?而且,我还是你师父呐!”
石天雨摇了摇头,感慨地说道:“不!安儿,我很想你长期住这里。
这首诗后面两句,我很喜欢的,这对我也有鼓励的作用。
唉!我想我确实也是挺不容易的,十五岁那年便一直遭人追杀。
但是,我其实帮过不少人的。可在这世上,没有几个人会感激我。
围绕着我的,多是谣言和诽议。
所以,我自我鼓励,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其实,求人是很艰难的。”
这一刻,石天雨仿佛似是历经人间沧桑的小老头,热泪涌上眼帘。
安儿被感动了,眼角泪花闪现,真诚地含情脉脉的说道:“嗯,我感激你,真的!这回,我真的相信你了,我愿意做你的知己。别怕有我,至少你还有我。真的。”
声音越说越低,忽感心头狂跳,急急转身而去。
石天雨也被安儿感动了,伸手拉住安儿。
安儿不由自主地跌入石天雨的怀中。
不由一阵慌乱,眼神有些慌乱。
石天雨看着安儿美丽的俏脸,也是一阵慌乱。
不由自主地低头朝安儿的俏脸香去。
安儿顿时心神驰醉。
许久,石天雨搂着安儿转身。
安儿睁开眼睛,眼角还有泪水,呵气吐香地对石天雨说道:
“你能告诉我,关于你的真实身世吗?我现在是你的婆娘了,你得对我真诚哦。
你救过我,爱护我,疼爱我,我原本不应该怀疑你的。
但是,我一直在思索你的真实身世。
不然,江湖中人不会如此离奇的无休无止的追杀你,导致你只能走在官场里。”
石天雨双手去掠安儿的秀发,坦承自己的身世。
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安儿,你很聪明。
我在石雄家里成长至十五岁,忽然全家人都成了朝廷的通缉犯。
为什么?为什么呀?
我被人追杀的三年里,也是因祸得福,渐渐的了解到了我的一些真实身世。
现在,我可以肯定,我并非石雄和龚思梦之子。
至于我什么时候会到了石雄家里的,我也不知道。
那个时候,我应该还不懂事,没有记忆。
这件事,只有抓住石家的管家石三,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原本,我以为我背部的藏宝图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但是,我今天替你去找人,去求人的时候,刺痛了那个人的心。
他肯定知道我的真实身世。
只是人多,他不便说什么,我也不便说什么。
我现在也明白了,我的姑姑石语嫣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来认我?
那是因为我和她并非亲姑侄的关系。
这里面,还涉及到明教的教主之争。
所以,我先掌握着明教教主的信物,暂且不再理会明教中事,太复杂了。
我还是以身报国吧,只有把官当大,只有到辽东去,收复失土,那些真实了解我身世之人,必定会主动来找我,告诉我真实的身世。”
安儿翻身而起,怔怔地听石天雨讲述身世。
然后,安儿也把所思所相所了解所掌握的情况告诉石天雨。
说道:“那就是天意了!我也一直怀疑你不是石雄的儿子,也一直在怀疑你不是明教中人的后裔。我和我哥都在暗中调查你,谢大侠、杨锋和公孙仁也一直在暗中调查你。
可能现在在跟着你的人之中,只有秦志光是唯一诚心跟着你的。
包括虚妄法师和枫叶师太都非诚心跟着你的。
他们只是为了调查你的真实身世。
据妙悟真人掌握的情况,以及苗刀门掌门人戚美珍提供的信息,很多武林中人明面上是为了你的藏宝图,但事实上是为了你的真实身世。
你的真实身世,可能引发武林的一个巨大的秘密。”
石天雨也坐起身来,搂安儿入怀,说道:“你所说的,我已经思考过了。
不仅很多武林中人想追探我的真实身世,朝廷也是在追查我的真实身世。
当今皇帝明面上是有些昏庸,但实际上很精明。
总有一天,他会找我谈的。
因为锦衣卫也在暗中调查我的真实身世。
我获朱批入读国子监,并且成为越级的插班生,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当然也不会那么快就到来。
安儿,你要想想办法,帮我找到石三。
此人不简单,应该也是一个高武之人。
石三与朝廷、与福王、与武林的关系不一般。
我在灭天元寺之前,发现石三竟然潜藏在天元寺里。”
安儿说道:“好,以后我和哥哥、孔师兄一起,暗中查探石三的下落。”
石天雨说道:“好,就这么计划。你们查探石三的下落,我先应付官场中事。等我科考结束,接你父母到京城来,让他们好好享受一番。”
安儿柔情地应了一声:“嗯!”
又说道:“我娘为我受了很多苦,确实应该让她享享福。而且,她还为你贡献了一个好婆娘!”
哈哈哈哈!
石天雨被安儿逗得大笑起来。
安儿把头伏在石天雨的胸口上,聆听着他的心跳。
一股幸福的暖流涌上了心头。
两人就这样整天的待在石府里,好几天都不出门。
连饭菜都是丫鬟端着送进石天雨的浩大卧室里来。
两人整天吃过饭,便腻在一起。
小两口把蜜糖调的好甜哦!
天空作美,旭日东升。
禁军校场内,旌旗飘飘,鼓声震天。
小皇帝朱由校亲自驾临禁军校场,观看擂台赛。
朝中文武百官自然陪着观看,给足了熊廷弼面子。
校场周围有禁军把守,场中搭起五个看台。
六部大臣在东边的看台。
皇帝和各大亲王以及太监、宫女占着正面的那个看台。
石天雨悄悄对安儿说道:“夫人,你瞧,那个穿着龙袍的,便是当今皇帝。
皇帝左边站着那人便是司礼秉笔太监魏忠贤。
右边的那个是兵部侍郎万元康。
魏忠贤旁边的是你的保举人寇延明。
万元康旁边的是慕容胜和李振海。
寇延明的武功,可以说是深不可测。”
安儿细瞧京师三大高手的相貌,但见万元康脸黑瘦长,目光雾霾。
寇延明面如冠玉,目光炯炯,虎背熊腰。
慕容胜身材魁梧,高大威猛。
而李振海则是书生气了很多,估计功力大损导致的吧。
安儿瞧着京师新三大高手,忽然想起了什么。
不由喃喃自语:“寇延明,好像很面熟。此人不简单。”
说到此,竟然声音发颤起来。
安儿太活泼。
石天雨最怕的最担心的就是安儿在这样的场合里乱动乱跳乱说话。
忽然看到安儿果真胡言乱语起来。
石天雨不由大惊失色,生怕惊动了禁军军官。
连忙捂住安儿的小嘴,俯首在安儿耳边,低声说道:“无论何事,赛后再说。”
他们获得寇延明和魏广微保荐入场观看,穿的是禁军军官的服饰。
要是穿帮,那可会给寇延明和魏广微惹来麻烦的。
此时,参加比武的举子在擂台下面的木棚休息。
接着,石天雨侧头低声问魏广微:“魏大人,这次公招武生入军营,有多少江湖中人参赛?”
魏广微低声说道:“因为需要荐举人,所以,前来参赛的江湖中人并不多。否则,万岁爷岂敢来观赛呀?万岁爷的安全第一呀!”
安儿听了。
心道:原来如此,那就是江湖中人没几个人来了,看来兄长有胜算,还是我家相公有能耐。
想到此,便朝石天雨甜甜一笑。
“咚!咚!咚!”
三声鼓响,比武开始。
安儿心系兄长能否获胜之事,紧张之极。
聚精会神地看那些跳上擂台比武之人。
甚是盼望刘森能早点出现。
甚是希望刘森能早点获胜。
不然,一颗心总是悬在嗓门上。
这是一场初赛,败者淘汰,胜者继续主擂,连胜两场之后,便可进入校场射箭比试以及马上功夫对阵,连过三关者,最后进入兵法考试。
综合得分高者,便有机会前往辽东为将,统兵打仗。
安儿无心记他们的名字。
关心的是她的亲哥哥刘森。
主判官、京城都尉府统领何千招一声高叫:“第四场,兵部照磨元月,胜!”
擂台上耀武扬威的得胜者,是一个魁梧奇伟的人,手执双盾。
魏广微侧头对石天雨低声说道:“元月是日月乾坤门下高足,也是亲爹的爱将。”
语气甚欢,就像元月是他的亲儿子那样。
石天雨得给魏广微一个面子。
点了点头,圆滑地赞道:“魏公公真是好眼光。”
魏广微闻言,得意地笑了。
此时,擂台前的旗牌官叫道:“第九号举子、禁军中军卫经历刘正上台比试!”
石天雨放眼望去。
刘正已经穿着武举规定的服饰,戎装披挂,甚是威风。
石天雨不由为自己空有一身武功而不能上场杀敌而感到遗憾。
真是后悔没有报名参赛。
否则,这个武状元一定是自己的。
元月和刘正都归兵部统属。
二人见礼后,便交起手,瞬间交手二十余招。
元月双盾盾牌如壁,闪牌如电,遮蔽活泼,起伏得宜。
刘正左刀右钩,扫钩劈剌,勇猛彪悍,雄健有力。
二人交锋,堪堪进入三十招时。
刘正忽然扑钩直钩元月心窝。
元月双盾一合,将刘正的扑钩挟住了。
“好!”擂台上下登时呼喝声响起。
但是,这正好中了刘正的计。
刘正忽然手松弃钩,纵身跃起,左刀凌空劈下。
元月正自得意,猝不及防,急忙就地一滚。
岂料刘正用的仍然是虚招,飞身掠下,夹手又夺回了扑钩,钩头直指元月咽喉。
元月急忙弃盾认输。
“好!”擂台上下又是一阵欢声雷动。
何千招高喊一声:“这一场,刘正赢出,请锦衣卫指挥佥事慕容胜给刘正佩戴红花。”
寇延明脸露微笑:这一来,意味着刘正不用再比了。
刘正已经赢了连胜两场的元月,便等于连赢三场了。
慕容胜出场,从宫中侍卫的托盘中,拿过一朵大红花。
然后又走到擂台赛场中,为刘正胸前扣起了一朵大红花。
“咚!咚!咚!”
擂鼓手登时奋力擂鼓,为刘正喝彩。
刘正在兵部将领的引领下,走下了擂台。
小皇帝朱由校看得好不开心,拍掌笑道:“妙啊!精彩啊!”
魏忠贤忍痛地说道:“下一场更妙呐!万岁爷快看!”
此时,旗牌官又叫道:“举子回敬,保人是兵部侍郎万元康!对决禁军卫知事风天柱。”
台上跳上来两人。
一人是石天雨已经见识过的风天柱。
另一个便是潭腿门的高足回敬。
只是当时的假想对手已换了。
二人均是单刀配成名拳术精腿。
回敬是头路顺步似单鞭,二路十字蹦脚尖,三路滚劈贯上下,四路绷点撑抹剪,五路绷拳滚肘势,六路抹打摘心拳,七路缠拦连环腿,八路劈挂迎门箭,九路绷锁穿胸脏,十路跃步飞箭弹。
风天柱是拳打刀劈,用力均匀,刀式清楚,步点灵活。
二人狠斗九招。
在第十招时,回敬卖了一个破绽,一脚踢飞了风天柱的单刀,赢了一场。
万元康顿时眉开眼笑。
寇延明镇定自若,不露声色。
石天雨察言观色,万元康和寇延明有争斗,而且暗地里可能斗的很厉害。
朱由校拍手叫好,又蹦又跳。
此时,只听得旗牌官又叫道:“第十一号举子刘森上台,保人兵部笔帖式徐缓!”
“哈哈哈哈!”
擂台上下登时一阵大笑。
皆是想不到兵部的笔帖式也做保人。
是不是太可笑了呢?
熊廷弼感觉有些难堪,眉头一皱。
安儿顿时心头一阵狂跳:
终于轮到我哥哥出场了。
心头大叫:哥哥,打倒他,妹子给你加油!
刘森一跳上台。
回敬得意地道:“七修门的高足,拔剑罢了。”
刘森哈哈一笑,毫不客气。
双掌一错,便道:“刘某就用这对肉掌接你的泥腿加单刀!”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均是感觉那个笔帖式徐缓真傻,竟然保举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狂人来。
熊廷弼大怒,回头对兵部侍郎风武道:“徐缓是谁?姥姥的,保举这种人,回头让他来见本官。”虽然亲自到国子监去招考,但是兵部官员众多。
熊廷弼也不清楚属下低品级的官差名称。
石天雨低声地对安儿说道:“刘兄有时比我还要狂。”
安儿俏皮地说道:“什么刘兄呀?你得称他为哥哥。这人肯定打不过我们的哥。”
侧头一笑,脸颊却红了。
回敬闻得刘森戏称自己的谭腿为“泥腿”,勃然大怒,钢刀一扬,当头劈下。
又喝道:“好,那你就接我的泥腿吧!”
刀挟劲风,双腿连环踢去。
刘森跳开,左手劈面还了一掌,右手拼指作剑,直刺他的心窝。
回敬一惊,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收刀护身。
刘森出手如电。
“啪”的一掌,在回敬的肩头一按。
“哎呀!”回敬惨叫一声,跌倒在擂台上,又滚下擂台去了。
本来回敬武功不弱,若以单刀护身,刘森的掌风虽然厉害,也打不进去。
但刘森事先得孔三角指点,一跳上台,就使用激将来,让回敬先愤怒出手。
然后,乘其不备,一掌奏功。
回敬未到三招,就被打下擂台去了。
万元康气得面色铁青。
“哥哥好棒哦!”安儿登时拍手叫好。
声音清丽,引来众多异样眼神。
石天雨吓得急忙捂住她的樱桃小嘴。
熊廷弼难看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侧头对兵部侍郎风武说道:“这个徐缓,保举的人还不错嘛!”
风武登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寇延明微微一笑,好像在对万元康说道:“你狂什么?哼!不过如此罢了!”
此时,旗牌官又高声叫道:“第十二号杨小虎上台,保人是都察院主事秦正旺!”
石天雨没想到杨小虎竟然也来了,顿时呆楞住了。
安儿也喃喃自语:“杨小虎?他怎么也来了?”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没想到杨小虎这样的人,竟然也有人保举他参考武生了。
安儿知道杨小虎是刘森的劲敌。
因为安儿见识过杨小虎的剑法。
原来,谭世富看到武林中人越来越少的人支持石马庄了,而杨小虎的仇人却始终不见踪影。
爱女谭若凤对杨小虎又是横眉冷目的,风闻朝廷公招武生,入辽东征战。
谭世富心想杨小虎若能趁此机会获取功名,自己也对得起死去多年的老朋友杨英了。
齐聚石马庄的秦方也有送罗宝忠从军的想法。
偏偏罗宝忠为赵敏娜而受了毒伤,一时没痊愈。
秦方无奈,只好将杨小虎给远亲秦正旺引见了。
前有秦正方的亲戚人情,后有谭世富的重金围堵。
秦正旺虽然知道杨小虎是前飞马寨的少寨主,但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也只好保举杨小虎参加竞考武生。
刘森大度有礼,抱拳拱手,躬身说道:“杨兄弟,请指教。”
既然同为江湖中人,得以礼相待。
杨小虎却因仇恨而心态扭曲,看谁都不顺眼。
眼前又只想考取功名,换取谭若凤的芳心,冷冷地说道:“不必多礼,请!”
说罢,挠挠鼻孔,不等刘森亮剑,便一招“白云出岫”使出,刺向刘森咽喉。
这是武当夺命追魂剑式,快如闪电,又狠又辣。
安儿见状,再度惊叫起来:“这哪里是比武呀?
杨小虎简直是要我哥的命了。
我哥与他有什么仇恨呀?他竟然这么狠毒!”
石天雨急急伸手,死死地捂住安儿的嘴。
寇延明也急步赶来,立在安儿身边,生怕安儿再次惊叫。
弄不好,自己的乌纱帽都要丢了。
“杨小虎真是疯子!”
擂台上下,登时一片哗然。
朱由校吓得脸色泛青。
熊廷弼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刘森急急一个“鸽子翻身”,纵身倒跃一丈,吓出一身冷汗。
刚交上手,便差点丧命杨小虎的剑下。
“好险!”
孔三角和沈永世已经惊出一身冷汗来,暗怪刘森也太不小心了。
擂台上。
杨小虎握剑又是一招“横扫千军”使出,拦腰扫向刘森的腰间。
又快又狠又辣,而且剑招连绵不绝,一招紧接着一招的刺向刘森。
“好狠的剑法!”
台下观战的人群再次发出一声惊叫。
谭若凤见状,心里暗骂:杨小虎简直就是野狼!
更是看不起杨小虎了。
谭世富对爱女的心态是了解的。
但是,他年纪大了,也抱着一份对杨英身死的愧疚之情,不断袒护杨小虎。
此时,谭世富侧头看看谭若凤的脸色,不由仰天长叹了一声。
擂台上。
刘森一纵一飘这际,已经拔剑在手。
见杨小虎辣招连施,不由心头恼怒,急急施殿本门绝招“七狼逐虎”,握剑竖挡直刺横扫。
一招七式,既架开杨小虎的辣招,又瞬间连袭杨小虎的胸前、咽喉和双腿。
杨小虎双眼血红,左手举起,挖了一下鼻孔,又将蹑云剑法和武当剑法交错使用,跳掷承接,霜锋雪刃,飞舞满空。
剑光又瞬间笼罩刘森全身。
因为刘森是兵部官差举荐,而且又是最小的笔帖式举荐的。
熊廷弼本来就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安儿的心又提到了嗓子上了。
石天雨急急提前伸手捂住安儿的樱桃小嘴。
生怕安儿再次惊叫出声,弄丢了寇延明的乌纱帽。
擂台上。
刘森起初几招,还真是难以架挡。
左臂衣袖都被杨小虎削了一截,飘舞落下。
如此,刘森不求进招,暂时只求自保。
使出本门最精妙的守剑式,崩撩格洗,截搅压挂。
这才慢慢的消去杨小虎的追魂夺命式的急攻。
孔三角和沈永世二人气得直跺脚。
杨小虎和刘森二人瞬间斗了七八十招,把在场观战之人都惊出一身冷汗来。
刘森慢慢的摸出了杨小虎出招的窍门。
知道杨小虎何时会出蹑云剑法,何时会使武当夺命追魂剑法。
摸清杨小虎的路数之后,刘森便紧耍本门七修剑法的绝妙路数。
此时,刘森已经得心应手,握剑出击,招式刚柔相济,吞吐自如,飘洒轻快,矫健优美。
安儿一颗提到嗓门的心石,这才放下。
孔三角和沈永世二人也松了一口气。
熊廷弼眉头舒展,脸露微笑。
若论剑法武功,杨小虎身兼两门绝技,武技原本在刘森之上。
只是他仇恨太重,出手就是用尽全力,每招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时候一长,反被江湖经验老练的刘森瞧出了窍门。
此时,刘森趁杨小虎体力不济之机,紧捏七修剑诀,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剑气如虹,反守为攻。两人斗到一百二十招时,刘森一招“七虎争食”使出。
架开杨小虎的长剑,又一脚踢在杨小虎的手腕上。
杨小虎捏不住长剑。
长剑“当”的一声,掉落在地。
杨小虎神情沮丧地跃下了擂台,流着泪水,直挖鼻孔。
心道:老子大仇未报,心上人又经常和熊家庄的杨少华偷偷幽会。
现在,老子考取功名无望,人生还有谁比杨某更凄凉?
“好!好好!好好好!”
擂台上下的人,对刘森的喝彩声当真是一浪高于一浪。
“大哥真棒!”安儿此回学乖了,不再赞出声来。
孔三角和沈永世二人这才敢抹拭额头上的汗水。
谭若凤冷眼旁观。
谭世富浊泪横流。
秦方摇头叹息。
不过,小皇帝朱由校笑逐颜开,高兴得手舞足蹈,感觉实在太好玩,太刺激了。
侧头对熊廷弼道:“熊爱卿,像这样的公招公考,以后得多举办几次。”
熊廷弼连忙躬身回话:“是,万岁爷。”
心道:现在战事紧张,我哪还有时间陪你闹着玩?
唉!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太阳高悬半空,洒下暖融融的光。
此时,旗牌官又高叫一声:“十三号举子龙慕容上台,保举人是江南巡抚潘汝浈。”
魏广微侧身低声对石天雨说道:“石贤侄,那也是你的远亲呀,听说龙慕容是巡抚府的教头。”
石天雨胡乱地应付着说道:“是呀,龙慕容武功不错的。”
擂台上。
只见一个五短身材的精悍汉子跳上擂台,腰缠金丝软鞭却不解下,微微的对刘森笑道:“你的剑法果然厉害,不过,你的大限也到了,今天我就要为表叔龙实报仇雪恨。”
刘森冷笑一声,以牙还牙地说道:“哦!那更好,省得以后龙家还有人来找我。”
意思龙慕容要是死了,龙家便再无人来烦我了。
龙慕容恼羞成怒,一掌朝刘森当胸按去。
刘森一侧。
龙慕容又忽然取下腰间的倒勾刺软鞭,扬鞭卷来。
刘森又冷嘲热讽地说道:“不过如此。”
扬剑一招“狼横虎怒”,挑开龙慕容的软鞭,握剑直刺他的腹部。
龙慕容怒吼一声,握着倒勾刺软鞭,左掌右鞭,左擒右扫横卷下按直击。
瞬间使出七招,想要将刘森碎尸万段。
刘森依然不紧不慢,像对付杨小虎那样似的,不求进击,先护全身。
纵跃闪避拦挡,气定神闲。
“好!”
“啪啪!”
台上喝彩之声一浪又高于一浪。
这场竞考武生的擂台赛实在太精彩了。
只是龙慕容的成名功夫在擒手上。
兵器相搏,却输一筹。
三十招一过,被刘森卖个破绽,当胸一掌,将龙慕容击落在擂台下面。
龙慕容摔跌在擂台下面,重伤吐血,天旋地转,晕死过去了。
何千招待喝彩声停,又高喊一声:“有请辽东经略熊廷弼,给连续三场的获胜者刘森佩戴红花。”
熊廷弼迈开大步,从侍卫的托盘中拿过红花,给刘森扣在胸前,又拍拍他的肩膀,道:“不错,是一个好小伙,赛后领你的保举人徐缓一起来见本官。”
刘森激动得热泪盈眶,躬身说道:“诺!大人。”
孔三角和沈永世均是哽咽叫好。
安儿妙目含泪,深情地看着兄长走下擂台。
心想:赛后,我得赶紧给姑母写信,我哥哥终于考取功名了。
是不是该让张馨嫁给我哥了?
呵呵,我都成了石天雨的婆娘了。
张馨年纪比我还大几岁呐!
此时,旗牌官又一声高叫:“第十四号举子唐铭上台!”
唐铭得寇延明指点,瞬间也连胜三场。
由左都御副史崔呈秀给唐铭佩戴红花。
此时,旗牌官又高叫一声:“吏部员外郎石洪武保举第十八号举子文水山上台,对决禁军中军统领寇延明保举的第十九号举子冯有志。”
安儿不解地问石天雨:“冯有志是谁呀?”
侧头看时,却见石天雨呆若木鸡,怔怔地望着擂台,双目眨也没眨一下。
石天雨往昔明如秋水的一双大眼睛,此时宛若一湖死水。
却见化名为“冯有志”的魏雪妍白衣飘飘,脸如粉雕玉琢,腰细臀圆,长腿秀美。
她笑吟吟地纵身飞上了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