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救走司徒鹤这一路人马很细致啊,唯恐囚犯身上被毗夏人放置追踪法术。
不过这么一来,傅留山也追踪不到了。
“傅大师,我们现在怎办?”
傅留山定了定神,一脸肃然:“稍安勿躁,耳听八方。”
其他人解救司徒鹤,成没成呢?
列祖列宗保佑啊,千万要成功,否则就是给他提升了十倍的营救难度!
很快,外头就响起气急败坏的声音:
“传令城门,开启遁术禁绝!别让他们溜掉。”
众人大气也不敢喘,耳朵贴墙,听得更仔细了。
救到人没?到底救走没有?
“……快去禀报大人,来人携死囚往南门跑了!”
傅留山冲着前方空气,狠狠一挥拳:
救走了!真行!
会是谁呢?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人物。
会是这个家伙么?毕竟自己接到传讯时,这人也在边上。
若是此人出手,司徒鹤获救好像就不意外。
边上队友比着口型问他:
大师,下一步呢?
下一步当然是要确认司徒鹤获救,然后他们就得自救了!
官方一定会进行全城大搜捕。他们是来救人的,可别到最后自己成了人质。
琚城内乱成一团时,贺灵川已经悄然离开,很快赶到了窑坡附近。
这儿就是司徒羽的前线军营。
身后,小木屋般的蜗蟾一下缩为皮球大小,被贺灵川装入背囊。
这就是他要蒙起死囚脑袋的原因——
蜗蟾的存在,不宜对外人展示。
仅仅数里地,地土虽干,蜗蟾还是可以撅一下子的。
今趟救援有点顺利,他原本做了好几个逃离方案。不过玄卢分身意外暴毙,琚城支起禁遁结界的反应太慢,被他抢先遁出来了。
贺灵川知道,眼下时间宝贵,他要尽快将司徒鹤送返前线。
收蜗蟾进包裹时,他手指好像还碰到另一个圆团子。
有点温暖有点硬,还动了一下。
这感觉怎么说呢……有点像摸到了地穴蛛的蜘蛛卵。
呃,这是被董锐当祖宗一样供起来的小噬童鬾兽吗?
贺灵川有点好奇,但董锐说这东西正在沉睡、不能受打扰,所以他还是忍住了,没掏出来看看。
他揭掉死囚头上的黑布袋,一边笑道:
“司徒兄,好久不见。”
“贺、贺兄,怎么是……你是怎么、怎么?”
满腹疑云,都化作了结巴,一时连疼痛都忘了。
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会是这一位救了自己!
即便看见鬼王掀开衣摆突然跳起肚皮舞,他都不会比现在更震惊。
方才城中生变,他只听见后方咵嚓一声,有人破壁而来,然后就是眼前一黑,自己被戴上了黑头套。
周围什么杂音都没了,爻人的呼喝、乱箭的嗖嗖声,居然换成了流水潺潺!
并且他很确定,自己是静止的,并没被人带着逃亡。
然后,他就到了这里。
呃,这是哪里?
“不用谢。”贺灵川顺手将他身上束缚解去,在他臂上封了几处穴道止血,又递了瓶药物给他,“外敷的,止血止痛最好用。”
光一個起身动作,司徒鹤就呲牙咧嘴。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右边耳朵少了一半,已经结痂;指甲全没了,左手还少了两根指头。伤口全都没处理,还在淌血。
贺灵川看他脸上肌肉一跳一跳,估计得老疼了。
“你安全了,琚城在那儿。”贺灵川往后一指,“毗夏人打算以你为饵,伏击援兵,不过被我搅局了。”
他又往前一指:“窑坡就在前方,相距不过百丈,你越过林地就能看见了。对了,战斗还没打响,估计也快了。”
救人救到底,他把司徒鹤直接送到了军营外头。
司徒鹤也是聪明人,两下半就弄清形势,强按下心中混乱,对着贺灵川倒头就拜:“贺兄为我甘冒奇险,请受司徒一拜!”
他刚弯下腰,贺灵川一把托住他:“自家兄弟,说那些见外的话!看在你我吃掉的那几十壶沁香春份儿上,我也得救你一救。”
两人都笑了。
沁香春是灵虚太学对面香满楼的招牌好酒,五两银子一坛。当时司徒鹤家里虽能供他留学,他也不敢放量去喝,往往都是贺公子买单。
“那时可真是无忧无虑啊。”司徒鹤一声感慨,笑容牵动耳上伤口,就变成了苦笑。
回想从前大口吃酒、高谈阔论的好日子,两年的生疏感一下子就被赶跑,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重新拉近。
“贺兄随我一同回营?”事分轻重缓急,战火将燃,昔日情谊可以有空再叙。
“你先回去,有空再去滚石谷积石村找我。”今晚或有大战,哪怕贺灵川是救命恩人,司徒家恐怕也没什么心思招待他。
不如改天再正式见面。
第一面很重要。
“滚石谷?”司徒鹤一怔,“那是一个商会包下来的……”
“对,我的商会。”
司徒鹤懂了,也无暇多问:“好。明天一定登门谢访!”
贺灵川点头:“你先忙罢。我看今晚前线机会大好,切莫浪费。”
司徒鹤一怔,随即向贺灵川作揖道别,飞快奔向司徒军大营。
他身形还有点踉跄,步伐却很坚定。
望着司徒鹤离去的背影,贺灵川没来由想起傅留山说过的故事。一百多年前,傅天霖的族长父亲还接过爻国一个任务:刺杀一名意见领袖。
那人也是游说各方势力联合抗爻,如同今日的司徒鹤。只不过,司徒鹤的运气比他好多了。
即便闪金平原是出了名的荒凄无望之地,但一百多年来,这种人还是如同野草,爻国除不尽,春风吹又生。
有苦难,就一定有抗争。
贺灵川就在原地站着,亲眼见到司徒鹤安然入营、十余卫兵上前接应,这才转身离开。
琚城。
毗夏人来来去去,满城翻找死囚司徒鹤。
整个城池都被惊动,可疑的人家都会被翻箱倒柜。
但没人见过死囚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