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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长得白净,圆脸圆鼻子,贺灵川记得这张脸,的确就是战场上的医务兵阿洛。
阿洛瞪了胡旻一眼:“买药,别挡我路!”没看他正忙吗?
“我带贺兄弟来找你,要个帝流浆的方子!”
阿洛看向贺灵川,眼里也有迷茫,不知道这是哪一号。
显然他没有主角光环,能让人过目不忘。
胡旻咳了一声:“河谷之战,他断了膀子,我断了腿,都被你裹得像粽子,还记得吗?”
阿洛长长“哦”了一声:“原来是你!”他伸手抓起贺灵川胳膊轻按两下,满意道,“体质不错,比他恢复得好。”
贺灵川心说这就不对了吧,那可是骨折,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有灵药救治也很难个把月就完全康复,胡旻就是例证。
他能快速痊愈,是因为自己活在现实,进出一次梦境,之前梦里受的伤就被抹消了。
这阿洛精通药理却不觉得奇怪,想来是断刀在作祟。
看来这毕竟是梦境,或许有些不合理就生生变得合理了。
阿洛又看胡旻:“只有他要方子?”
胡旻搓了搓手,一脸陪笑:“要是方便,你给我也开一个?”
“不方便!”
贺灵川轻咳一声:“时间宝贵,阿洛不是还要出门抓药?”
“我给你俩开方子,行!”阿洛看向胡旻,“但是我炼帝流散自用的药材,你来报销。”他反手一指自己的小木屋,“我现在穷,缺钱缺得紧。”
“行吧,行。”胡旻撇了撇嘴,“不就是花点军功?哥哥我有!”
阿洛让他二人进门,各自问诊号脉,又检视贺灵川的真力运行,最后给两人各开一方。
他这里笔走龙蛇,倒不像一般大夫那样难认。贺灵川对比两副药方,果然有好几味不同。
阿洛飞快写好,把药方往两人手里一塞,再说了药散的炆法:“什么容器都行,最重要的是不用金属瓶罐!”
贺灵川一一牢记,然后递了个小包过去,里面包着口嚼烟一两。
这东西拿来做人情倒是真不错。
收了他的谢礼,阿洛的脸色也好看多了:“你比姓胡的会做人。下回病痛缺药,还可以来找我。”
贺胡两人出了门,往回走。
胡旻就叹了口气:“阿洛从前不是这样的。不过他现在人也不错,处久了自然知道。”
他又道:“我看你院里那棵树,树杈伸到隔壁家去了,天黑前记得把过界的枝叶剪掉,否则那上头沾到帝流浆就不好界定了。前年就发生过这样的事,两户邻居交好十多年,为了树叶上的帝流浆大打出手,人脑子都打成狗脑了,最后一死两伤,活下来的还得被抓去做苦力。”
盘龙城不太抓人去坐牢,因为它不欢迎任何吃白食的。一旦被判有罪,犯人们多数会被发配去矿山、路桥、物流做苦力,女犯则是制衣、种田、缝补,反正都不会闲着。
“另外,最近少出城。帝流浆落到荒原上,一定会引发兽群和妖怪骚动,野外很不安全。”胡旻挠了挠头,“上回帝流浆出现以后,仙由国有个军营没经验,傻缺缺地直接把营地扎在平原上,结果被牛妖领着上千头躁动的野牛直接踩扁踏平,死伤无数。”
贺灵川笑道:“功勋部拿到帝流浆如何处置,也是炼成丸散?”
“今晚开始全城戒严,城内城外有专人专法收集帝流浆。据说,他们上次在河边弄到了拳头那么大一块帝流浆膏。”
百姓虽然都被禁足在家,那么街道、广场、市集乃至整片赤帕高原降落的帝流浆,官方都可以任意收集。
《五代河山风月》
并且帝流浆的保鲜时效很短,这就考验组织、调度和运输能力了。
“他们用帝流浆能炼出来的药物可就多了,生肌生血、恢复疲劳,甚至濒死吊命的,五花八门皆有奇效。还有一种青玉膏,修行前服用绿豆大小的一粒,那可不是事半功倍,而是三倍以上的效果,就是价格太贵,要大量军功才能换到。”他叹了口气,“我就嗑过一颗,效果好的嘞,终身难忘!”
贺灵川眼巴巴看着他:“青玉膏的丹方呢?”
“没有!我又不是药师!”胡旻笑骂一句,“听说这城里会的不超过三个人,阿洛也不会。”
“哦。”谈不上失望,这就是生活。
“对了,说到免费,我差点忘了一件要事!”胡旻正了正脸色,“你习的什么基础功法?”
“家传的吐纳法,称作‘牵引术’。”
“不是成系统的修行总纲?”
“不是。”这也是贺灵川最郁闷的地方,“只是最基础的一点心法。”
贺家也没传下多少好玩意儿,这门心法贺家父子三人都练,尤其原身练得最勤快,也没见练出什么特殊能耐。
上限有点低了。
“那好,那太好了,你很干净啊!”胡旻拍拍他大笑道,“方才我们去过的鹏程署对面就是提振署,专理各种神通法诀!”
贺灵川这一喜非同小可:“当真?”
断刀当真贴心,他正愁修炼无门,它就来送温暖了。
“官方推行的基础心法有五门。你去提振署,自有专人给你测试后推荐。”胡旻指点他,“基础心法向所有盘龙城人开放,免费教习指导。其他各类神通修行法诀,就都凭功劳换取了。”
“对了,提振署还会不定期请高手、大能来传道授业,各门各类都有,多数都不收入场费,千万不要错过。”
贺灵川听得眼里放光:这不就是名师讲座吗,还是公益的!并且以盘龙城的调性,不大可能湖弄着来,请到的名家必有干货。
他恨不得现在就出门直奔提振署。
可是两人聊到这里,太阳已经西斜得厉害。今晚就要宵禁,这里距离官署又远,胡旻还得去抓药,也不能多待。
“要我帮你多配一副药材吗?”
“不用!”贺灵川今天进账三十两银子,于是很大方地雇了辆马车送他回家。
走回自己的木屋,贺灵川往床上四仰八叉一躺,“噗”,扬起不少灰尘。
床很硬,翻个身都嘎吱作响,贺灵川还能闻到澹澹的霉味儿——这地方很久没住过人了。但他心情却出奇地愉悦和放松。
在传奇之城,他居然也有家了。
从此有了立足之地。
未来可期。
闭眼假寐的时候,他忽然想起老龟妖给自己的三句偈语。
其中一句“虚中探实”,是不是就指盘龙梦境呢?
断刀不会无缘无故拖他入梦,或许他在这里能够找到破局保命的办法?
对待这些梦境,他要更认真、更上心才好。
这回没人打扰,贺灵川自己醒了。
一看卧房很宽敞,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就回到现实了,断刀没让他在梦里待到天黑。同时他也记起,自己是服用帝流浆后调息修行,才进入了梦中盘龙城。
贺灵川从枕下摸出断刀,抚着它道:“为什么突然抓我入梦,是因为帝流浆?”
策应军刚撞上几十年一遇的帝流浆,梦中城也给他拟化了相关内容,凑巧的事儿多了就叫作人为。
断刀当然保持缄默,没有任何回应。
不过贺灵川低头,刚好看到自己颈上的神骨链坠子最后闪了两下红光。
上次他从梦中城醒来,这东西也在发光。
他就想到,梦中城的军民好像总是先往他胸膛看一眼,然后才面露善意,又有小贼想偷取神骨。
难道,这东西变成了他在梦中城的通行证?
贺灵川发了会儿呆,突然一拍脑袋:“哎,怎么把最要紧的事情忘了!”
他整整衣服就出了庄子,骑马直奔霜合镇去。
这时天又快黑了。
他一次服浆调息就用去了三个时辰,替他守门的卫兵真有些惊讶:“连大少都这样勤奋了?二少爷也只用了个把时辰。”
同伴嘿嘿一笑:“说不定大少睡着了。”
月上柳梢头,贺灵川才回到庄子。
全家都吃过晚饭了,并和多数人一样就寝,偶有几个巡逻兵在庄子周围晃荡。
贺灵川连对了几个口号才走回住处,而不是刷脸通行,可见守卫还比较严格。
他没直接回屋,而是去厨房升火,顺便弄来一个小瓦罐洗干净,加了些檐下缸取来的无根水、足足两斤蜂蜜,以及他仅剩的所有帝流浆。
然后,就是他从霜合镇买来的五味药材。
这些药材来之不易,虽然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价格竟是黑水城市价的五到十倍。
卧陵关大战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虽说往来的商贸给饱受战患的霜合镇回了一点血,可本地民生依旧凋零,粮食、药物这些基本物资缺口很大。他跑遍所有药铺,区区五味普通药材都配不齐。
最后两味药材,还是他托药店掌柜从往来客商那里买来的,价格当然不便宜。
虽然花了点时间,但这些药材已在铺子里加工过,该成粉的成粉,该剥皮的剥皮,都倒进去一顿搅和,然后他再取出一枚龟珠、一块蟾酥,捣碎了一并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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