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楠说完,然后拿起酒瓶,直接咕咚咕咚的连灌了半瓶,最后砰的砸在桌子上。
这让几人心头一沉。
不等询问,李楠就看着众人,然后桀然一笑,“这件事,跟小涛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都是我自己做啊。”
李楠苦笑着,随后低下头,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那是去年三月的时候吧,车间里的郭大撇子找到我”
“后来我才发现,上了贼船。”
“再后来我觉得,这种方式来钱快,也算是安全,没人会查到。”
“于是,一步步的走到了现在”
李楠断断续续的,说了半个小时,中间一瓶酒都被他喝光,而周围王法几人拳头攥在一起,脸上的愤怒,脸上的恨其不争,还有一抹浓重的担忧,是那么明显。
“我知道,我走错了路,我知道,我对不起兄弟们,我这辈子算是完了,我.”
“你知道个屁!”
邢佳琪猛地窜起来,哗啦一声将碗筷带倒,然后越过杨小涛,直接将李楠拽到地上,整个人都冲上去。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個屁”
“混蛋,你他娘的就是个傻子.”
“老子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的兄弟.”
李楠躺在地上,任由邢佳琪挥舞着拳头,泪水流淌进耳朵里,这一刻兄弟的话,他听进去了。
邢佳琪同样流着眼泪,滴落在李楠的脸上,那是苦涩的。
“行了,行了!”
李伟将邢佳琪抱起来,车文伟上前将李楠拉起来。
“都坐下,坐下。”
王法用力的拍着桌子,这一刻家长的威严,让众人变得沉默。
六人再次落座。
鼻青脸肿,面色愤怒,唉声叹气,欲言又止
沉默,不知道该说啥。
“你个孽障,孽障啊。”
门外传来苍老的声音。
李楠听到后,猛地转身冲到门口,看着进来的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娘!”
砰砰砰
磕头不断。
妻子牵着两个儿子走在一旁,脸色苍白的她,看到李楠后也忍不住的哭喊起来。
屋子里。
六人再次坐下。
一旁,李楠的老娘跟妻子,还有两个儿子都坐在床上,王婶在一旁照看着。
李楠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甚至现在院里都有机械厂保卫科的人把守,大院里的人都在议论着,指指点点的,让几人心里没底。
而在李楠说明白那些钱的来处后,老娘直接晕倒,好容易恢复过来,然后就是一阵哭嚎,对着李楠一阵打。
妻子更是抿着嘴,显然想到了后果,以及未来她们家里面对的情况。
李楠看着两个儿子,满脸的悔恨。
自己走错了路,未来这两个儿子的路也会走窄了。
心里的悔恨,再也抑制不住。
哭,已经无法阐明内心的悲痛。
“小涛,你说!”
王法打破沉默,问出所有人想要听的问题。
目光聚焦在杨小涛身上。
这件事,如果杨小涛能够帮李楠,那肯定能够减轻罪罚。
但这话,谁也说不出来。
帮他是情分。
不帮是本分。
杨小涛并不欠谁的,几人的关系不错归不错,但让其冒着犯错的风险帮他,不说杨小涛会不答应,就是王法几人也不会同意。
他们不能让杨小涛冒这个险。
“这次事情涉及的很多,事情闹得很大。”
杨小涛说到这里,看向李楠,“楠哥,其实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也有责任。你不要怪我。”
李楠清楚杨小涛说的是啥,无非就是没有提前告诉他,而是放任他继续犯错。
但他也清楚,若是杨小涛提前通知他的话,他肯定会告诉其他人.
“不过,好在楠哥及时配合,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惩罚会减轻一些。”
“至于帮助。”
杨小涛看了眼李楠,然后又看向他的家人,“能帮的只有伱自己,争取多立功,减轻惩罚。”
“至于家里的事情,你放心就好,我们肯定会帮着照看好。”
李楠听了认真点头。
“谢谢,谢谢兄弟们了!”
邢佳琪听了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红着眼说道,“我刚才还说,家里没个孩子。”
“今天在这,我认这俩当干儿子,你不会舍不得吧。”
李楠听了张嘴不知道说啥,他清楚,这是在帮他。
“蒙蒙亮亮过来!”
邢佳琪直接将两个孩子叫到身前,然后一手一个抱起来,“叫干爹。”
两个孩子懵懂着,看向李楠。
王法拍拍李楠的肩膀,然后点头。
杨小涛也是点头,有邢佳琪帮衬着,他们几个再去帮忙站台,今后这家里的日子也不会太难。
“行!”
李楠抹着眼泪,然后对着两个孩子,“蒙蒙,亮亮,叫干爹!”
俩孩子还是不知道干啥。
“等孩子长大了,让他们,替我感谢大家。”
李楠说完,对着几人低下头。
车文伟一把将他捞住,然后拍拍肩膀,“别想太多,好好表现。”
“小涛说的对,能够救你的,就只有你自己了。”
李楠点头。
随后起身对着老娘乓乓磕了三个头,又起身看着自己的妻子,无语凝噎。
最后,走出房子。
杨小涛叹息一声,跟着走出去。
“楠子”
“当家的!”
离开大门的一瞬,听到背后撕心裂肺的声音,李楠身形一顿,随后上车,泪水再次流下。
他感觉,这辈子的泪水,今天都淌干净了。
车子一直驶向机械厂,杨小涛点燃烟,放在车窗外,任由晚风将烟火吹亮然后又熄灭。
明灭之间,时光流逝。
就在杨小涛带着李楠往机械厂赶去的时候,军属大院外,傻柱正带着一群人往这边靠近。
白天他跟秦淮茹去找了易中海。
两人将情况一说,易中海就发现其中问题。
不是消息真实性的问题,而是如何获取最大利益的问题。
毕竟在这年代,举报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要不然以前许大茂三番两次的举报这个那个的,院里人心里都嫌弃,但没人敢说他的不对。
为什么?
因为社会上就是这样啊,鼓励揭发举报,祛除恶习,更好的建设革命。
尤其是为了打击投机倒把的事情,那是有人举报就得受理。
即便搞错了,也不会有事。
甚至会标明自己与罪恶不共戴天的态度,获得上级的好感。
相反,一旦落实了,只会有好处。
只是如何举报,就需要仔细考虑了,这也是易中海说的,要找对人,要迂回。
然后三人一合计,便做出来决定。
那就是就近原则。
傻柱不是在煤场里工作嘛,虽然不是正式工人,但也是煤场的一员。
这发现问题,自然要跟上级反应了?
这样一来也不会让人觉得越权,而且还会增强傻柱在煤场的人际关系。
此外,还有一层意思。
那就是这事成了的话,傻柱很可能凭借这次的立功表现,成为煤场的正式工人。
这才是三人的最终目的。
这样算来,不论成功与否,对傻柱来说都是好事。
于是在商量好后,傻柱就急急火火的跑到煤场,找到上面下来的督导组组长,然后就将情况说出来。
当然,他说的是自己去林家做饭,不小心发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至于这个秘密也经过修饰,只说对方是投机倒把,倒卖粮票,并没有具体说出杨小涛的事。
这也是易中海特意嘱咐的,只有一步步深挖出来的杨小涛才会被人认可,若是他上来就说杨小涛有问题,只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打击报复。
督导组的组长听说这事后,原本就大权在握想要干出一番事业,尤其是机械厂督导组的事发后,统筹处更是严令要认真工作,要将为灾区人民服务放在第一位。
而倒卖粮票的这种投机行为,就是严重的破坏革命经济建设,他作为督导组的一员,不管就是天理难容。
于是在一番询问确定,傻柱再三保证可以出面指正后,督导组的组长决定动手,先抓了人再说。
至于对方的身份,呵呵。
什么军属大院,什么子弟的,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他还巴不得对方将事情闹大呢,那样才能引起上级的注意呢。
于是,在这黑夜里,组长便带着煤场的保卫人员,静悄悄的靠近军属大院。
“组长,就是这个军属大院。”
“那林家人就在里面,昨天时候我来这帮忙做席面,你不知道啊。”
傻柱靠近一名中年人说着,这人就是督导组的组长,丁常密。
原先是村里的村长,因为在地方表现突出,特意被选中提拔成为了督导组的一员。
后来在煤场的工作得到上级的认可,破格提拔为组长。
此人平日里表现十分突出,是个十足的坚定者。
对破坏革命的任何行为,都会坚决打击,毫不留情。
此刻,丁组长眉头紧锁,眼神犀利如刀,深深地凝视着远处的军属大院,目光中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深深的厌恶。
而随着距离的靠近,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犯的气场,仿佛是正义的化身,将要向罪恶伸出无情的铁手。
“同志们。”
丁组长干瘦的脸颊透露着一种坚定不移的决心和对破坏革命行为的彻底抵制,让跟随而来的保卫科人员齐齐一震。
“咱们这次,一定要将这些蛀虫抓出来。”
“让他们接受人民的惩罚!”
“大家有没有信心?”
身后众人也都清楚这次的目的,个个举起拳头,更有人的青筋微微凸起,彰显着内心的愤怒和决心。
“走!”
说完,丁常密就向着军属院冲去。
身后傻柱举起拳头,同样喊着,“走,抓投机分子!”
身后一群人立马响应,呼啦啦的朝着军属大院冲去。
就在这群人向着军属大院走去的时候,不远处的监视点,小刘一脸的懵逼。
刚才这群人说话的时候毫不掩饰,更是喊着口号,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简直也太不专业了吧。
身边负责监视的人员更是看过来,“刘队,这是咱们安排的?”
“安排个屁,这他娘的哪冒出来的?”
周围几人互相看看,都是不知道。
“你们等着,一定要看好了,尤其是目标,千万别让他给丢了。”
“我去找主任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