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大！？”
周虎惊了，他看着手上显示正在拨通的电话号码，整个人陷入呆滞状态。
老大是谁？
不可直说。
但论官职的话
算是徐浩接触过职位最高的几个人。
他比叶龙还要高半级！
“咕噜”
周虎咽了咽口水。
北方省份的人性格整体来看，是比较粗暴的。
尤其是那些从警察一点点向上升的人！
那脾气，不说一点就炸，但形容一句火药桶，也并不为过。
眼下，要是给自家老大打私人电话，并且还是询问这种修路的小事.
说实话，周虎想挂断电话。
别看他是个二级警监，但是他看到自家老大是真的没底啊！
那个脾气爆的样子，他刚当警察时就没少挨对方的毒打！
不过晚了。
还没等他挂断电话，面前的手机便显示已经拨通号码。
“喂，小徐，还有什么想咨询的事吗？”
恍然间，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周虎：？？？
周虎下意识愣住，这声音和他脑海中，那动不动就要锤他的人，差异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怎么就.这么慈祥？
刹那间，周虎感到一阵的悚然。
他怎么会觉得对方慈祥！？
“小徐啊，你是想问什么？老张那边已经说好了，电子货币也正在推动，大概这个星期就能看到市面上会有第一批人使用。”
“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几个老骨头这点事还是能办的。”
那爽朗无比，又夹杂着慈祥温和的声音在耳旁萦绕。
‘难道是，人一老，脾气也跟着老了？’
周虎脑海中想起这个思路。
他壮着胆，开口道：“喂，老大，我是小虎啊”
“是我给你打电话，不是徐警官。”
电话那边罕见的沉默了短暂的几秒，不过没多久声音再次响起。
“哦，是你啊。”
“有话说，有屁放。”
慈祥温和的语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周虎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出现幻觉了。
回来了.味道回来了！
对味了。
听到这熟悉的语气，周虎稍微安了安心。
不过下一秒他又提了口气。
“老大，那个，就是小徐说了一个和电商有关，说是能缓解一下北江省现在贫困的局面.”
周虎心情忐忑的询问，生怕一不小心就挨批。
“嗯，我知道，你有什么想问的？”
那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并没出乎什么意料一般。
“就是，小徐说要搞一个园区，要铺一条沥青路，先解决物流方面的问题.”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骂声，周虎的心反而更忐忑起来。
“那就解决，和我说这件事做什么？”
“北江省没钱啊.”他弱弱的说道。
确实，北江省没钱。
穷到，两个江三市的余款，就能顶一个北江省！
这是真没钱，穷的叮当响，别说修路了，就是花钱请清洁工，他都请不起啊！
别人每到年关，都是去京城哭穷。
他不一样。
他是真穷！
“我草，周虎你脑子里都是浆糊吗！？”
“没钱你早说啊，现在才说是吧？北江省发展不起来，我十成有八成是你这懦弱的性子的错！”
“能干干，不能干就给我滚！没钱你现在才说，你早干什么去了！？”
下一秒，对方那暴躁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暴跳如雷的声音，周虎那颗心，反倒是安稳下去了。
“那个，李部，我的错。”
徐浩看对方招架不住，也是将手机给收了回来。
“这件事的时间比较紧张。”
“我是连夜写的方案，还有计划书，从头到尾都没和周警监说过这件事，提都没提过。”
“到现在才稍微的说了一下，他被打了个措不及防，这锅怨我”
锅确实不怨周虎。
他还在按照往常的心思，正在办公呢。
结果，突然的，徐浩就告诉他要修路，要搞园区，要搞什么小超市！
他懵啊，一点准备没有，钱都没规划好，哪有余财在这里鼓捣！？
但是，放在李部的眼中，就是.
在对方眼中，徐浩是忙前忙后，指出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叶龙也是，苏大强也和媳妇商量好，连带去的人都选好了，而他们几个老骨头，也聚集在一起，在京城中舌战群儒
好不容易，将几个还有些担忧的同级别人物压下去。
电子货币整好了，手机的普及化也提上了日程，就连最难开口的那几个人，现在也选择了附和。
眼看万事俱备，只欠一股东风就能展开计划。
结果啊。
突然的，一道电话就打到他那里。
说什么，连个修路的钱都没有，搞不了这玩意！？
没钱你早说啊！
都万事俱备了，什么前提都搞好了，结果你说你没钱！
这不诚心想搞事的吗！？
修路的钱是小事，那以后呢？以后要是遇到大事怎么办！？
“欠扁的瘪犊子玩意，要不是我在京城抽不开身，我非打他一顿不可！”
那一边，李部还在骂骂咧咧的说话。
不过语气明显的缓和下了不少。
“小徐你也不用多说，虎子这个人我清楚。”
“穷惯了，兜里揣着十块钱他敢说就两块。”
“修路的钱你他绝对有，北江省再穷，也不至于连一条路都修不了！”
徐浩忍不住看了眼周虎。
周虎眼观鼻，鼻观心，全然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他穷啊！
穷的裤衩子一年四季都舍不得换一条！
要不是他天天藏着掖着，北江省早就破产了！
“周警监应该也是没有什么余钱才这么说吧。”
徐浩也是理解了对方的忧心，没多久，他就展露了自己的目的。
“您看，京城那边有没有剩余的一点钱？”
“北江省穷啊，连点启动资金都没有，这以后也不好做事啊”
“园区虽然有现成的，但想要搞起来，还是要花不少钱的。”
“还有修路，这都是眼下就要钱的事情，但是赚钱，估摸着得等很久才行。”
说着，徐浩给周虎使了个眼色。
周虎瞬间领悟，他靠近电话，开始吆喝。
“老大，北江省穷啊！”
“别说修路了，我就是连饭都吃不起了，手下人现在连工资都发不出，上有老下有小的，一个个都是便打工兼职边做警察，那个凄惨样我都看不下去了”
“上次我出去吃饭，还看到小刘，堂堂一个二级警督，竟然还要下班的时候出去刷盘子”
当一个人对某件事做的次数多了起来。
那往后在做，也就得心应手了。
周虎对卖惨的理解程度，高出了徐浩何止一个档次！？
全国上下，也没几个能和他披靡的了！
好家伙，那声音，真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明明说的是事实，一点添油加醋都没有，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会显得更悲惨一些。
这就是天赋吧。
徐浩有些感慨。
李部自然也是扛不住自家人在自己面前吆喝。
尤其是还当着徐浩的面！
他老脸挂不住！
“得得得，你给我闭上嘴！”
周虎没理会，他再次扯着嗓子喊：“老大，您去京城多年，你回来看一眼北江省吧，刚出生的孩子连一口奶都吃不上，，，，，，，”
“你给我闭嘴！”
“再多说一句话，一分钱，一个钢镚你都拿不到！”
周虎果断闭上嘴巴。
徐浩在旁边看的嘴角直抽抽。
“京城也没有什么余钱了，能给你拨的款不多，十亿这种数字就别想了。”
李部先说了一句泼凉水的话，让几人心思冷静下来。
“我最大能给你们争取一亿，当然，要是老叶那几个人一起争取，在筹资一下，估摸着能捞多点。”
他的声音似乎意有所指。
徐浩也算是听出来了，他看了看眼巴巴的周虎，又看了看电话。
‘啧，这北江省怎么从上到下，全是吝啬的守财奴！’
李部的话是几个意思？
意思是，北江省没钱了，你们快给我钱，不然咱们大家一起赚钱的计划就实施不了！
“这事还要您去和叶老大他们商量商量。”徐浩将皮球踢了回去。
上头拨款，动辄几千万上亿的。
月亮她家确实有钱，但也没豪横到这地步！
除非是那种家里是做烟草生意的，能养活海陆空三军的那种。
“啧，人小鬼精的。”
李部乐呵呵的声音响起，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这件事今天早上就定下来了，拨款一亿一千万，其他几个省份东凑凑，西凑凑的，也凑了个几千万出来。”
“修路，给我狠狠的修路！”
“周虎，钱给你了，但物流要是出什么意外，那你这个警监也别干了，回家养猪吧！”
周虎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好，老大您放心，徐警官指哪我打哪！”
电话片刻后挂断。
周虎舒了口心，他看着徐浩，面露感慨之色。
他是真没想到，徐浩神不知鬼不觉的，连他这个一把手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解决了一件困扰他许久的事
园区能搞起来吗？
不一定，但资金到手，只要开搞，就算是亏钱，但也能缓解居民的燃眉之急！
“行，既然这样，那周警监，我就先走了。”
徐浩收起电话，看着周虎笑了笑。
“对了，这园区搞起来，可得先想着我岭下区。”
“大年三十自杀，这种事我是真扛不住啊.”
他说的是真话，这并非糊弄。
大年三十自杀，这六个字，携带着太多沉重的情绪了。
就算不为了别人，就是单纯的自己来说。
徐浩可不想，自己还和苏月喜气洋洋的包饺子呢，但突然李大鹏一个电话打过来，直接给他摇到案发现场。
大年三十，年也不过了，让他在现场看别人的尸体，看别人的悲惨.
“我懂，我懂。”周虎也是叹了口气道。
他几年前，也还是市局的人物，那时候，出面命案也是要给他打电话的。
一到年关，那电话就好像止不住一样，一个接一个，比嘴里的饺子都多！
“不过，还是谢谢您了。”周虎收敛表情，正色起来。
他曾经看过一个开智的文字。
一个菩萨心怀的人，他与穷人同甘共苦，他舍不得吃自己的粮食，即使这点粮食吃了也是饿死，但他还是给了别人，结局是所有人都饿死。
另一个人较为富庶，虽然从日里从未欺压平民，但对平民的感官也不好，在饥荒时，这人为了还有人能充当劳动力，便开门施粥，活了无数人。
君子论迹不论心，轮心世上无完人。
不说徐浩怎么想的，是为了什么，单看对方能救活人，能让人吃饱饭，那这就是个好人！
哪怕只有几个人，又或是几十人。
总比那些高高在上，嘲讽他人不够努力的人好。
徐浩笑了笑，没有推脱。
“超子，该走了。”
徐浩说了一句，随后便带着王超离开。
王超闻言，闷闷的跟在屁股后面。
周虎起身送别，一直走到省厅门口吗，等到两人上了出租，这才叹了口气，回到办公室。
“你小子又在想什么？”
车上，徐浩看着面前的王超，笑着询问。
王超没说话，他沉默半晌，随后突然开口，“浩哥，你说，饿肚子是什么滋味？”
饿肚子是什么滋味？
徐浩小时候知道，但他不记得，王超不知道，他只知道饱肚子是什么感觉。
“饿肚子啊，就像你吞下三斤刀子，刀子在肠子里搅。”
出租车师傅突然开口。
“绞痛知道吗，特别特别痛，城里人可能会痛一两天，但以前的北江省，那可是要痛几年啊。”
“有的从出生就开始痛，可能会痛一辈子。”
肚子里吞下三斤刀片.
王超沉默了。
他一直以为饿肚子这三个字，其实离自己很远。
甚至说，离这个时代，离00年的炎黄国很远！
但事实确实，就算是二十年后，也会有饿死的人。
一些留守儿童，孤寡老人，日常吃食只是干掉的馒头泡泡热水，又或是大白饭，稍微加一点猪油酱油。
“你小子想捐款？”
看着在心中好似盘算什么东西的王超，徐浩眉头一挑，猜到对方的情绪。
“对。”
王超实诚的点了点头，“我记得，嫂子不是建了个爱心网站吗，还和红十字对接，捐给网站我放心。”
网站确实有。
当初采生折割案件中，凶手的手笔。
后来被官方接管，然后让苏月母亲孙白代为管理，之后又和红十字对接。
所有捐款钱币，均是透明状态！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徐浩沉思半晌，给了对方两句话。
“救急不救穷，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单独的给钱，总有一天会花完，或许能救的了一代，但没办法解决。”
“再者说，你捐款能捐多少？”
“几十万块，对于个人来说很多，但对于一个城市，一个省份，你那点连粮库的一粒米都比不上！”
“不说别的，就是岭下区，全换成米面也不够用。”
岭下区二十多万人，二十多张口，二十万的米面能掀起多少风浪？
“良性循环才是硬道理。”
“要是捐款有用，不说别的，京城早就开始拨款了。”
京城是缺钱，但若是捐款真有用，他们必然不会看着北江省的人饿死，绝对把钱丢过来！
但问题是捐款没用。
北江省就是个无底洞！
投再多的钱也看不到底，事倍功半都算是抬举了，四十倍的钱财，可能才收获投在其余城市一倍钱财的所获。
“干哈，这怎滴还整上捐款了！？”司机师傅看了眼后视镜，一股大胡茬子口味涌出。
徐浩笑了笑，没和对方说这个。
这人知道饿肚子，但可能不知道，北江省有多少因为这而死的。
没多久，汽车便停在路边。
徐浩和超子下车后，便直接将外套一把拽过来。
“你不冷就给我穿。”他瞪了眼还没转过来弯的超子，随后便将外套套在身上。
王超挠了挠脑袋。
他觉得。
刚才那几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太深沉了！
索性，他直接不去想，抬头看了眼周围环境，又看了眼徐浩。
“浩哥，咱们现在做什么？”
“回派出所，先统计一下家家户户的经济情况。”
徐浩随口说，随后一脚踏进派出所中。
除了破案，这还是他头一次想做好某件事。
“之后等月亮那边完工，带着名单直接去找劳动力。”
言罢，他便一脚踏进派出所中。
他出省厅的时候打了个电话。
现在一进门，就看到李响皱着眉头迎上来。
“出事了？”徐浩心里咯噔一声。
他有点怕这个关头出一些案子。
“不是案子的事。”
李响叹了口气，“你自己看看吧。”
说着，他将一沓文件递上来。
徐浩接过，随手在上面翻找。
看着看着，他整个人的眉头便挤了起来。
“怎么回事！？”
“这些人怎么都一个说法？”
文件上是距离派出所最近的一个村子，李响派了几个人去走访了一下。
但结果却是.
除了七个孩子在省外打工，会寄一些钱财的老人家里还有点食物，剩下的，基本都是处于挣扎状态。
所有人都在说家里没饭吃了！
他坐在办公室里，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子。
半晌后。
他停下敲击。
“岭下区有多少个村子？”
“几十个，没破百吧。”李响思索片刻，给出一个不确定的数字。
接近一百.
劳动力太多了！
徐浩稍微沉思一会，随后道：“先统计家里已经没饭吃，快活不下去的那种。”
“每一家，统计出最年轻力壮的人，一户一人就可。”
“顺便催一催苏局长，还有周警监，让园区的计划尽快落实下去。”
“至于家里没有孩子的孤寡老人”
“暂时不要给太多食物，一个月给一次，每一次都足够对方紧巴巴的活下去，但不足吃饱饭的那种。”
上头已经同意，电子货币的推广和发酵都需要很多时间。
这是徐浩等人决定不了的事。
但工厂不同！
从开工，到累积库存这段时间，他们是能掌控的！
至于是否会砸在手里.
但凡孙白的亲爹有点脑子，都不会搞成这样！
就算是搞烂大街的衣服，进行贩卖，不说赚钱，只要将厂子维持在一个‘不盈利也不亏’的状态便可。
就算是小亏也行。
毕竟现在互联网还没完全普及下去。
现在打造一个口碑，以及形象，远胜于盈利！
“好。”李响答应了下去，接着，他开始进行这些工作。
打几个电话罢了。
徐浩看着外面的天，他叹了口气。
“浩哥，咋回事？”王超眨了眨眼。
“没什么，就是我这右眼皮总是跳，也不知道为什么。”
徐浩眯了眯眼道。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他总觉得，这个关头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要是这时间段，出现一个案子，他怎么办？
徐浩尝试着进行思索了一下，也没怎么怕。
附近几个省份的人还是很重视这计划的，但凡出现了阻碍计划的事件
除非这是a级别，否则，没几个事件能承受的住那么多大佬的愤怒！
至于a
什么是a？
徐浩猜了一下，当初西方的白头鹰，为了黑色的油做的事，大概就是a了。
国内基本没概率会出现这种事。
“老王腿还没好呢。”
徐浩嘀咕着。
“总不能，真让他一手持拐，另一只手在绳索上滑下来吧”
让一个瘸子来负责进行刑警安排下的任务
徐浩觉得这多少有点难为人了。
“现在咱们干什么？”王超看了看周围，他狐疑道。
“等！”
徐浩捏住跳动的右眼，顿了顿，又道：“先等第一个工厂出现！”
孙白那边的动作很快。
没办法，不快不行啊。
她父亲已经七老八十了，都准备退休，结果，这几天电话不间断！
关键是他还不敢对这些人说些什么，连挂断电话都不敢！
好家伙，挂叶部，李部，张部，京城大佬中的大佬的人的电话？
不想活了！？
所以，这一个花白胡子，满头银发的老头，瑟瑟发抖的开始，指挥起孙白。
不过这老头还是很兴奋的。
颇有种当初年轻时创业的激情！
在这种情况下，在官方帮助，不缺劳动力的情况下
北江省展现了一波，独属于兔子的‘基建’能力！
短短十五天，便搭建起一座园区！
铁皮，厂棚，虽然简陋，但用来工作，却完全不成问题！
“没出事，这半个月一点事没出！”
徐浩脸上露出笑容，虽然他右眼还在跳，但却丝毫没有担心之色。
他站在派出所内，看着身后一堆警察，又看了看身后的王超。
徐浩露出一抹笑。
“开始招工！”
“招工条件别忘了加上，优先招主动将枪献上的人，献的越多，应聘上的概率越大！”
他脑海中，浮现出当初张强那几个仓库的画面。
“我倒要看看”
“这小小的岭下区，能有多少枪！”
说着，他扭头看向身后的派出所，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有本事你就把我派出所给撑爆！”
此时，徐浩就差把嚣张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