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盖殿中朱元璋难免就有点介怀:
“咱那天子佩剑居然做不得首?”
朱标对老爹这种莫名的胜负欲轻车熟路,当下也是分析道:
“多半对后世来说,传国玉玺难见其行迹。”
似是呼应朱标所说,同一时间光幕也娓娓道来:
檄文这个东西一提起来,大伙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陈琳的讨曹操檄?骆宾王的讨武则天檄?
一说起来就感觉这东西很像是两方开打之前的照会,不过在古代时,檄文是属于封建政府的文书或者文告的一种,常规的性质就是征召或者晓谕,以及声讨或者揭发罪行等。
陈琳和骆宾王写的严格来说不算正规的檄文,历史上最知名的檄文应该还是朱元璋北伐之前发布的、相传是由宋濂起草的《谕中原檄》,大伙熟悉的“驱逐胡虏,恢复中华”这八个字就是出自这篇檄文当中。
这里扯得就远了,不过参考老朱的《谕中原檄》,咱们也能对檄文作用有个大致概括,简单说就是政府出台的最高规格晓谕。
眼前这个《兴汉檄》也是差不多,从开头的“檄谕大汉十三州之人曰”就能知道是要布告天下的,中间则是从“自董贼以来……曹贼降矣”简述了动乱过程,最后再紧扣文眼“汉室兴复,旧都既还”,嗯……怎么感觉像是大佬对着《出师表》写的檄文?
邺城中孔明莞尔,这檄文由他执笔,书写时感慨丛生,也难免默诵出师表,为那个星落五丈原的诸葛丞相寄托一份哀思,因而这份檄文也难免与出师表相扣,也算是遥遥相对。
后辈能看出来,倒是令孔明有几分欣喜。
不过此时光幕上画面直接略过文字,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文末的七个印章上。
不过该说不说,大佬给三国开的这个if线还可以。
但要文盲说,这个檄文最用心的还是要属文末的七个印章,即“秦汉七玺”。
古代自始皇帝起,皇帝的“乘舆六玺”就属于皇帝默认的佩印制度。
简单来说就是古代属于皇帝的印章有六个,分两套,分别是皇帝三玺和天子三玺。
这才六玺,那为啥说秦汉七玺呢?当然是因为还有个最重要的传国玺。
传国玺在秦汉的传说大伙都知道,咱们直接长话短说,三国时袁术这个大傻子败亡后,荆州刺史徐璆携传国玺将其给了汉献帝刘协。
老曹挂了曹丕篡汉,从刘协那儿拿到传国玺后为了彰显天命,就在玺肩上刻了“魏受汉传国玺”,至少就史料里来说到这儿都是有迹可循的。
但随后从永嘉之乱开始到隋朝统一,这段历史上出现了至少三枚传国玺,最终隋朝拿到的传国玺本身就已经真假难辨。
隋末动乱以后,唐朝开国拿到了两枚传国玺,一枚据说是宇文化及杀了杨广抢的,最终落到窦建德手里,而窦建德是被李世民砍了;另一枚则是萧皇后归唐携带的,自述当初宇文化及杀杨广后没拿到玉玺,是被她藏了。
但随着唐末帝一把火把自己和传国玺一起自焚,传国玺不管真假都湮没在了历史当中,只余下史册中的一个个传说。
因为乘舆六玺制度的存在,所以秦汉时皇帝盖章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用不到传国玺的,因为这东西几乎属于最高规格的礼器,这也就导致传国玺下落不明后,咱们至今都找不到一个传国玺的真实印章。
大佬手作的这个秦汉七玺印章,只能说是考古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不过假如能兴汉成功,盖个七玺应该也不为过吧?
肯定不为过,季汉三兴属于是涅槃重生,几乎等于重新开国了。
不过汉朝时还没大规模用纸张吧,就算传国玺真的有用过,竹简怎么盖章啊?
秦汉的制式是竹简卷起来,外面用函套装上再用绳绑好,这个函套会有个专门的凹陷处用来安放绳结,绑好后再用胶泥盖上并在胶泥上盖印,不要小瞧古代人的保密意识啊老哥,另外这也是汉印都很小的原因之一。
参考目前西安博物馆的“阳陵令印”封泥,秦汉官印用途实际上挺多的。
曹丕可真会毁东西,好好一个传国玺非得刻字,他不是还说王朝没有永恒的嘛?心口不一?
你就庆幸这东西没落乾隆手里吧。
没事儿,乾隆会认为这东西成色不好,是假的。
朱元璋咂咂嘴,此前的些微不服也已消失不见,毕竟后世对这传国玺挂念的模样他还是挺有共同语言的。
虽然拿到传国玺的话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无疑会让大明的应天之说更有说服力,一些本来还对胡元有所挂怀的人或许也能更容易倒戈……吧?
朱元璋脸上的点点失落被朱标看在眼里:
“爹爹若是挂怀,儿便请学士考古籍读传闻,或能寻得真品蛛丝马迹。”
明天子有所意动,但最终还是摇摇头:
“此物得之为幸,劳民伤财寻之反倒本末倒置,毕竟……”
“即便是那颉利得了此物,其区区贼獠当真能侵吞巨唐不成?”
甘露殿,李世民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哂笑也正在与儿子说,言语间也多是满不在乎: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民心所向方乃天命所归,若是一方玉石便可定天命归属,那当初代汉的便该是袁术而非曹丕。”
“秦制此玺亦不过二世而亡,我唐终末之人也不过只能抱玺自焚,有何天命可言?”
李世民哂笑之余,语气中也难得的带了点唏嘘,李承乾似有所悟。
邺城的刘协因为事先已经被刘备告知了身后大概事,因此触动并不算太大,但就算如此也是摇头道:
“曹丕篡汉……”
他是见过这个曹子桓的,当时只见得其文采风流,从未想过竟能成乎亡国仇雠。
也更未想过那每日都能见到的传国玺竟还能一分为三有此跌宕之事。
反倒是身边的伏寿对此颇有些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