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之神墨丘利乌斯？竟然是他！”
东方大陆真理回廊的位置最低，源质潮汐最活泼，众多的传说和知识复活很正常，但在白银大陆这种情况却少之又少。
这片土地已经被白银律法镇压了一千多年。
即使历史中的那些沉渣泛起，一旦诞生就至少相当于四阶升神话生物的传说复活，也会在第一时间被扑灭。
教会主持的一次次猎巫运动，一次次宗教裁判，虽然杀死了无数无辜者，却也让那些东西早八百年就全都已经销声匿迹。
也只有像商业之神墨丘利乌斯这种，刚刚进入白银纪元不久就诞生出来，并且及时附身人体，和集体潜意识融为一体的存在才有机会成长起来。
拜伦还想借助历史的回响继续向前追溯。
尽管只有对历史产生影响力的零星片段才会被记录。
但机会实在难得，像是朱庇特神庙这种与重要历史人物有紧密关系，又有足够年头的古董可不好找。
哪怕是多瞧一眼，也足够拜伦挖掘出更多久远年代之前的信息。
比如古白银帝国神系遭遇了什么？堂堂神王的庙宇为什么会损毁？
知识复活需要媒介，商业之神的烙印为什么会留在这种地方，白银神系的其他诸神呢？
可当历史的回响带着拜伦的眸光掠过“人奸”墨丘利乌斯继续向前的时候，却蓦然被一道漆黑的洪流挡住了去路。
这意味着他已经触及到了上一次纪元更替时，那场因洪水降临导致的大灾变。
此刻，拜伦不仅仅亲眼看到了近几千年来最重要的历史节点，耳畔还亲自听到了浩浩荡荡的洪水声。
声音越来越响，直到近乎震耳欲聋，让拜伦的灵性都跟着一起震动起来。
不过，他的身上可是锚定着一整张庞大的黄金律法，就算白银律法也是预备大股东，想要仅仅凭一段历史中的影像就让他堕落失控，纯属异想天开！
而且拜伦在得到太阳石历和不弱的预言能力之后，对那些与自己关系重大的事物自然拥有了某种强烈的感应。
这个时候，他就下意识觉得这场神神谈之色变的大洪水背后，可能会存在对自己来说至关重要的信息。
心里的这种冲动简直比浩浩荡荡的大洪水更加强烈。
于是毫不犹豫地发动了自身的权能，驱使那一条与源质之海拥有相似性质冥河朝着眼前的水幕就是猛地一冲。
“给我开！”
好像一层水泡被戳破。
拜伦终于看清了这座朱庇特神庙，还有壁画浮雕完整时的样子，金碧辉煌，人烟鼎盛。
但随即就渐渐瞪大眼睛，因为天空中正冒着黑烟，数不清的神光碰撞、崩散、陨落，半神满天飞，伪神不如狗。
日月变色，血雨飘摇，万物悲泣。
每一次诡异的天象都昭示着一位五阶以上神明的陨落。
甚至时不时就有山岳般高大的神明尸骸坠地，还有被打碎的半神神国炸开，在物质世界的“船身”中撕开一条又一条大大小小的世界裂缝
好半晌拜伦才反应过来：
“这是诸神黄昏的神战！而且这片古白银帝国的土地貌似就是主战场之一。”
就在下一刻，一颗神光万丈，扯落漫天霞光的辉煌流星划过天际轰然砸落。
半座岛屿连带着有神域庇护的小半朱庇特神庙都瞬间坍塌，身边的那幅壁画浮雕也被震碎了大半。
这一颗流星是天上无数神明中最明亮的存在之一。
身上的神光远比拜伦亲眼见过的所有旧神都更加炽烈，却没有祂们身上那种令人烦恶作呕的强烈污染，反而有一种奇怪的亲切感。
拜伦赶忙看向那道骑着战马，从废墟中缓缓站起来的巍峨人影，可对方身上有如实质的浓烈神光却能透过渡鸦，刺痛他五阶本体的眼睛，根本看不清任何细节。
但是胸膛里的一颗心脏却莫名其妙“咚咚咚”地狂跳起来。
“这到底是谁？”
他在一种强烈的预感驱使下，极尽目力想要努力看清那个身影。
努力到右眼的眼白中都渐渐布满血丝，用力到眼睛里的那一本航海日志都受到压力“哗啦啦”飞速翻页。
也许亘古也许只有一瞬，就在拜伦以为自己的眼球快要爆炸的时候。
那位分明只存在于一段历史片段中的伟大神明却似有所觉，猛然抬了一下头看了过来。
拜伦右眼的目光蓦然与神光之后一只.空洞的右眼眼窝对视。
明明对方的眼窝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却好像藏着一颗明亮的晨星，无数字符流转，仿佛是实质化的智慧。
甚至拜伦能直接读懂对方眼里的情绪，那是“如释重负”，还有透过目光传递的一句叮嘱：
“快来找我！”
随后历史的回响便彻底消散，拜伦的右眼也随之一黑，貌似是因为消耗太大已经瞎掉。
但外伤对他来说不是伤。
紧接着就有红色的神性灵光从眼眶中透出，创生权能自动将一只瞎掉的右眼修复如初。
拜伦没有在意这些小事，神情怔然地咀嚼着刚刚那句话：
“快来找我？这是在对我说的话，还是对浮雕上的墨丘利乌斯？
虽然有些荒诞，但我觉得祂确实是在跟我说话，因为这种标志性的熟悉外貌，那位七阶真神好像是但这怎么可能呢？”
历史的回响本质跟看录像差不多。
一个只在历史片段里残留的影像突然对他开口说话，就好像午夜凶铃突然打破了次元壁，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一样。
但刚刚发生的一切比午夜凶铃还要惊悚。
毕竟无论再怎么厉害的鬼怪只要敢来找拜伦这位狂猎之王，那也是一千个来，一千个死。
前者却是一位站在超凡体系顶点的七阶真神。
更是早在上一个纪元末期就遇见到了一千五百年后的这一天？这是多么恐怖的预言能力？
“而且祂到底在哪里？又为什么要我去找祂？这是在求救，还是另有深意？”
本来拜伦想窥探一下隐秘，没想到等看完以后疑问反而更多了。
就当他心绪起伏之际，“人奸”也以自己曾经的神像为媒介，勉强调和了“神性面”和“人性面”之间的矛盾，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嗷——！”
屁股刚刚触地就立刻惨叫一声，像弹簧一样从地上跳了起来。
连忙发动伪神的权能恢复自己屁股上遭受的重创，本来已经暂时放下的恨意重新狂涌出来。
“路易十一，我要你死的惨不忍睹！！！”
双手哆哆嗦嗦地掏出了那一本快要写到尽头的《白银大陆史》。
拜伦看着他一页一页地往后翻，结合刚刚看到的“人奸”在不同时期的身份影像，终于锁定了他在整个白银纪元兴风作浪的脉络。
活过来的神话传说附身到了还没有被教会完全统治的白银帝国某年轻人身上，成为了荣耀阶梯殿堂序列的第一位诗人。
他像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类那样，在整个白银大陆史中神出鬼没，兴风作浪。
在不同时代拥有不同的名字、不同的身份，却全都是享誉一国，甚至享誉世界的诗人、作家、文学家、剧作家。
第一位诗人是他，第一位史学家是他，著名的思想家是他，前无古人的哲学家是他。
甚至就连当初开启文艺复兴的先贤，旧时代的最后一位，也是新时代的第一位诗人但丁也是他。
而当今文艺之都翡冷翠最炙手可热的文坛大师，著名剧作家，“人类文坛高峰上的朱庇特”还是他！
凡是历史上那些迅猛崛起，生前找不到太多生平和人际关系，死后又没有任何后代，却又著作等身，在文坛拥有巨大影响力的人物基本上全是他。
当初那一场动摇了白银律法稳固根基，解放人民思想的文艺复兴运动，就是由墨丘利乌斯一手推动。
许多的知识、思想，都是这位不务正业的商业之神从上一个神话纪元带来的文明精华，所以才会叫“文艺复兴”，而不是“文艺解放”。
很快他就翻到史书记录的最后一页，也是先前他想要暗算拜伦，却被万翼天使反噬诞生“神性面”后，第二人格想要写死他的那一页。
相比一开始又多出了不少内容：
“连名字都不能提的那个人；殿堂序列的第一位诗人、作家；游荡在历史中的孤魂；人类文明篡改者；
追逐着父爱却哪里都找不到父亲的可怜虫；商业之神；诸神的信使；墨丘利乌斯.
从六大旧神教会围攻北海帝国失败开始，你的一系列权能相继失效，再也无法为你提供神秘学防护。
因为被人举报和翡冷翠发生的流星、地震等一系列巧合，你最新的身份‘人类文坛高峰上的朱庇特’被人发现了伪造的痕迹。
很快就引起了守夜人的注意。
他们将你在历史上制造的种种扭曲和不合常理联系到了一起，确定了你的存在，并将你视作嬉命小丑之后的头号通缉犯。
已经对你发出秘密通缉，守夜人部队正在行动。
好人得好报，坏人得恶报。
历史本该如此！”这些文字显然是这段时间“神性面”的手笔，他现在的敌人可不只是路易十一和拜伦，还有新教誓反教的守夜人。
没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恶贯满盈的“人奸”也不例外。
尤其是看到“追逐着父爱却哪里都找不到父亲的可怜虫”时，脸上满是老底被揭穿的恼羞成怒：
“造物主使用阴谋诡计，不仅坑杀了异类神明，连另外两大人类神系都没有放过。
而且，不像异类诸神，父神他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想要找到父神和兄弟姐妹们又有什么错？
如果没有父神的庇护，人类早在神话纪元就已经被诸神吃光了，能为我做出微不足道的贡献，他们应该为自己的牺牲感到荣耀。”
“神性面”的意志虽然被压制，但它承载着社会规则意识和道德感，态度始终坚定：
“这不是你始终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理由”
拜伦暂时把刚刚的意外收获放到一边，认真聆听“人奸”的自言自语。
最核心的问题就是，在神话纪元人类先后诞生的三大神系：古白银帝国朱庇特神系、湾民狂猎神系、雷米特圣父神系中。
为什么现在只剩下由圣父神系演化成的造物主教会，其他两家都去了哪里？
“人奸”这些年找遍了白银大陆，也曾经穿越世界裂缝搜寻源质之海。
还用但丁的身份灵魂出窍周游世界，最后写下的长诗《神曲》几乎写遍了物质世界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确定另外两大神系既没有成功度过大洪水活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也没有淹死在源质大海里，和其他神明一样变成一具腐败、堕落的尸体。
他还借着多年经营起来的黑白两道的关系，找遍了整个物质世界，都没有听说过有哪家教派继承了祂们的知识建立起了相应的黑巫术结社。
这也意味着两大神系被完全切断了与物质世界之间的联系，无法将自己的知识逸散出来。
他甚至还亲自去过东大陆的十大海底王国，尤其是掌握着零级圣遗物海王三叉戟的美人鱼王国。
一开始的时候还大喜过望，以为找到了例外，海王尼普顿理论上确实也最不容易被淹死。
可躲在暗处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却失望地发现，现实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美人鱼王国的祖先并不是真正的海王尼普顿，而是跟“人奸”一样从历史里活过来的一段神话故事。
媒介就是诸神黄昏时被打断，掉进怪兽之海里的三叉戟戟头。
也就是说在真理回廊这种地方，某些圣遗物真的能从历史中召唤古老存在降临，至于说他们跟历史上的人物原型到底有多少关系就实在不好说了。
正是因为这一点，当十大海底王国被诺亚方舟灭了八个，剩下的两个也岌岌可危的时候，“人奸”才一直视若无睹。
在他眼里，得到了白银帝国神系的好处却不思回报，没有跟他一样“营救”下落不明的白银诸神，就已经有取死之道。
听完他们的对话，拜伦默然：
“‘人奸’竟然是因为这种理由背叛了人类？或者说极端敌视造物主和教会。
不过话又说回来，按照相近路径会自动聚合的原则。
跟我相性最近的应该是狂猎之神沃登，为什么从来没有发现人间有祂的眷族或者教会？
而作为沃登嫡系，铁锚湾哈罗德家族传承的禁忌之书最应该来自湾民神系，可又为什么会是来自裂隙之鲸·利维坦的《灾祸咒言》呢？
所以，墨丘利乌斯寻找了一整个纪元的古白银神系，可能真的不在物质世界、不在世界边缘、也不在源质大海。
那会在什么地方？”
刚刚拜伦与之对视了一眼的那位七阶真神，哪怕只看到了一只黑洞洞的眼眶，他也非常确定，那就是神话纪元的湾民神王预言、王权与狂猎之神沃登！
而且还传递信息，要让拜伦也像古白银帝国神系的墨丘利乌斯一样去找到他。
拜伦想到这里。
航海日志的墨迹晕染，隐秘：预言、王权与狂猎之神沃登的种族复兴预言，历史影响力69解密度从70％跳到了73％。
说明当年人类神系三巨头的问题，不只是墨丘利乌斯的问题，同时也是他这位湾民后裔的问题。
“找肯定是要找的。
造物主崩溃的问题也早晚都要面对。
不过，这次怎么又是三？这个数字莫名的让人觉得有点在意啊。”
拜伦摸了摸自己那颗来历或许并不单纯的右眼，看向“人奸”的目光也有些游移不定起来。
觉得现在就偷袭干掉墨丘利乌斯可能不是什么好主意。
在寻找两位主神这件事情上他们拥有共同的目标。
但从历史影响力上来看也必定危险重重。
让这个堪称敬业的“人奸”去为自己火中取栗也算物尽其用，就跟这次想要利用他和路易十一鹬蚌相争一样。
最重要的一点。
路易十一显然已经登上了墨丘利乌斯必杀榜的第一位，排名比拜伦更加靠前。
他们一个是“私仇”，一个是“公敌”，报复的优先级当然不一样，不杀路易十一，墨丘利乌斯也不会再给拜伦找麻烦。
就见“人奸”再次翻到《白银大陆史》的一张空白页。
确定暂时被压制的“神性面”不会再造反后，果断发动自己的奇术真实剧本，配合圣遗物的能力和着自己的血泪书写道：
“鸢尾的精锐部队正在秘密集结，贫苦骑士团的众多骑士们却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正在纷纷从各大分部集中到总部，准备参与新任大团长的选举。
而骑士团现任副团长雅克·德·莫莱也是一位传奇圣骑士，如果由他坐上大团长之位，或许能稳定摇摇欲坠的局势。
但是，作为骑士团高层又一直住在鸢尾王国，他对路易十一的为人十分了解，隐约察觉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预兆。
于是，悄悄从骑士团存放各种宝物和抵押物的空间秘库里提前取出了一件著名的一级诅咒之物·鬼手刀。
并且下定决心即使与外敌同归于尽，也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得到骑士团秘库的钥匙.”
拜伦不用继续往下看，也明白了墨丘利乌斯的打算。
他想借刀杀人，墨丘利乌斯也准备借刀杀人。
因为拜伦对诅咒之物·鬼手刀这件宝物的大名也如雷贯耳。
“最初由一个赌博输光了家产的疯铁匠铸造而成，他将自己妻子的右手砍下做成刀柄，后又将儿子肋骨做成刀刃，并把自己的小腿骨做成刀鞘。
献给了当时的债主，三天后债主发疯手持这柄鬼手刀将自己一家人全部杀死。
此后这柄刀的每一任主人和全家都会死于非命。
但是每一个见到它的人却都忍不住想要据为己有，因为手握这把刀就能让一个普通人获得强大至极的力量。
它杀的人越来越多，刀的力量也越来越强，直到成为力量能比肩高序列的一级圣遗物。”
效果：鬼手刀是一把堕落的魔鬼之刀，仅仅是散发的诱惑气息就能让那些意志不坚定的智慧生物看到后陷入堕落与疯狂，就像是魔鬼在对他们招手。
而意志坚定者握住刀柄时，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代价则是必须献祭自己全家。
按照祭品质量，最高能获得比肩传奇的力量增幅。
甚至还能向特定对象发动无解的诅咒，就算用刀杀不死对方，也能咒死对方.全家！
这柄刀似乎对全家人整整齐齐有一种特殊的执念，堪称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灭门复仇的无上至宝。
时间飞逝，转眼就来到第二周的星期五，黄昏时分。
位于鸢尾北部，北海岸边的小城郁金香堡中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旗帜，来自贫苦骑士团的各级骑士已经济济一堂。
经过几百年发展，“贫苦”两个字早就成了过去式。
军士、扈从、高级扈从、见习骑士、职业修士、骑士、牧师、军团随从长、军士长、异教骑兵总管、骑士总管、行省监察长、行省内务长、圣城监察长、掌旗官、军团长、大修道长、副团长、大团长
上下等级森严的骑士团和一个富到流油的小国相比也没有什么两样，而且全员都是军事人员，战斗力不容小觑。
高层开会的时候，众多骑士团成员已经做好了一层又一层防卫工作，哨兵更是远远地就撒了出去。
可即使已经足够小心，他们依旧没有发现在鸢尾王国“国境迷锁”的掩盖下，一公里之外的山巅上，已经架起了一门青铜巨炮。
这是一门长5.34米，口径0.92米，重达40吨，一颗炮弹就足足有一吨重的战争怪兽。
也是目前全世界最大的一门火炮。
它带来的历史影响力或许微不足道，但仅仅是凭着巨大的体型，强大的威力便蜕变为了一件二级圣遗物·战争之神！
脚蹬丝袜，涂脂抹粉的路易十一亲自来到了这里，对自己的炮兵摆摆手，随意道：
“送他们上路吧。”
“遵命，开火！”
轰隆——！
一声震动山梁的巨响中，耀眼的火光重新照亮了渐渐暗淡的天空。
一颗巨大的赤红炮弹飞出炮膛，宛若流星般释放出辉煌夺目的光彩，然后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呼吸之间，半个天空都已经是呼啸而过的流星火雨！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