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的马蹄声在海面上回荡。
金鹿号上的众人清楚看到，对面调转船头杀向自己的驽马难得号，船腹下竟然长出了许多条马腿。
踏破波浪，奔行如风，转眼之间就突破了惊人的13节。
这还是在戗风条件下跑出来的速度，难以想象在最合适的“后舷风”条件下能跑出怎样的高速。
它一边急速奔袭，一边按照战舰格斗术的通用规则抢占上风，准备为自己创造最大的战斗优势。
拜伦早就借神见和航海日志读取到了这位女船长身上的一小部分信息：
“堂吉诃德？
竟然还是一位从卡斯蒂利亚中枢来的大人物。
如果那位伊莎贝拉公主将来能成功加冕称王，这位当代的堂吉诃德必定会是新的王之右手之一。
可惜，在金鹿号面前你还是不够快！
命令：戗风！先拿这艘驽马难得号练练手。
回头你们每个人给我交一篇作战心得，当做劫掠珍宝战舰制定战术时的参考。”
不管海盗军官们一片哀鸿遍野，双手握紧舵轮，发动骑乘灵性辉光瞬间和整艘战舰融为一体。
同时改变呼吸节奏，在姐姐身上锻炼出来的驯龙术与整艘战舰完成共鸣。
海风呼啸而来，风暴光环、暴风双翼、号令风暴精灵一层层加持到金鹿号的身上。
由于“见船快一线”的特效，金鹿号本来就比对方要快，获得各种增益之后，好像变成了风中的精灵。
即使还不能像风暴之子一样把战舰重力归零，直接飞到天上去，却也帮助它无限接近了20节，也就是37公里每小时。
轻盈的简直不像是一艘战舰，反而像是一叶扁舟。
“好快！”
“那种好像纯金打造的舰身独一无二，不会错，那是海猎人圣拜伦的座舰金鹿号！”
“竟然是他？黑廷斯和卡斯蒂利亚打起来了，这下有热闹可看了。”
在无数看热闹的卡斯蒂利亚人和海盗、私掠者的注视下，金鹿号以斗牛士戏耍公牛的轻松姿态抢占到了上风。
虽然因为驽马难得号的主要动力源不是风，抢占“t”字头的战术动作没有实现。
而是在胶着中，进入了侧舷炮对侧舷炮，完全针锋相对的状态。
金鹿号也完全不怵。
随着，两艘战舰相向而行，就如同互相冲锋的两位骑士，一点点快速接近。
“枪炮长，双弹射击，火炮增程，开火！”
拜伦大手一挥，原本极限射程只有一公里，有效射程只有一百米的卡隆炮率先开火。
露天甲板上负责辅助校准的枪炮长怀恩多特同步高呼：“开火！”
轰！轰！轰！轰！
橙红色的炮焰激荡，20颗18磅卡隆炮弹，两颗32磅卡隆炮弹在半空划过炽热的火线精准砸落到200米开外的敌舰身上。
堂吉诃德骑在船上的庞大身影舞动手中长枪，卷起海水形成一片水幕挡住了袭来的18磅炮弹。
却没能挡住被风暴化武器附魔的32磅炮弹。
侧舷一处炮门接连中弹，数不清的破片雨横扫了整个炮位，全炮组六位炮手瞬间就被打成了筛子。
虽然这个距离还没有进入驽马难得号的有效射程，让娜·堂吉诃德也忍不住下令道：
“还击，开火！”
炮火轰隆的同时，她也发动了自己最强的底牌：“荒唐荒唐。”
第一环流带中翻涌的雪白浪花立刻列阵，跟在炮弹身后，扑向对面的金鹿号。
阶梯型攻击显然十分有必要。
第一轮有效射程外的炮弹散乱不堪，少数落点在战舰上的炮弹也被一阵大风轻松吹偏，砸在金鹿号身上也根本没有造成多少损害。
正戏却是海浪。
一片大浪蓦然高起，波峰的白色浪花在拜伦一行眼前化作了无数骑乘白马，手握骑枪的浪花骑士。
然后策马狂奔，驾驭数米高的大浪向着金鹿号发动了骑士团冲锋。
轰隆隆
万马奔腾时，连大海都在震颤。
“呵，花里胡哨。”
就像在海上遇到海啸时的应对策略一样，面对大浪时必须用船头对准波峰一口气冲过去。
如果用侧舷承受大浪，必定重心偏移，导致翻船，重复当初爱德华国王号的悲剧。
拜伦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全都抓紧缆绳！”
号令狂风辅助自己，用金鹿号坚硬的柚木船底一口气碾碎了那些不太结实的浪花骑士。
冲过浪头之后，第二道大浪已经卷起驽马难得号紧随而至，船上数量众多的陆战队员有的准备好了抛钩，有的抓紧了缆绳。
让娜·堂吉诃德的新命令下达：“全体准备，接舷，跳帮！”
拜伦一行早就已经跟卡斯蒂利亚人的冒险船交过许多次手，五月风号、黑棺号、十三勇士号都已经沉入大海。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跟正规军较量。
但拜伦好歹也是黑廷斯皇家海军学院科班出身，对各国的海军都有了解。
诸多海权强国的海军中帆船形制、军火武备、战术战法都不尽相同。
卡斯蒂利亚王国最典型的就是“无敌舰队”。
无敌的从来不是舰队，而是海军陆战队！
由于卡斯蒂利亚王国船楼高耸的大型盖伦帆船操作性相对较差，工业实力又普普通通导致火炮的射程、稳定性也不是多么出众。
但是他们靠着近百年时间积累的香料，打造了天下第一的海军陆战队，和数量最多的超凡者。
最擅长用海上攻城战的方式打接舷战，纵横捭阖，无往不利。
反倒是在黑廷斯王国十分流行的“战列线战术”被他们弃如敝履。
这一次驽马难得号显然也是准备借助荒唐荒唐的控场能力，打他们最擅长的接舷战。
眼看双方一点点接近。
拜伦却发现自己船头和珍宝舰队旗舰船头的傀儡丝线突然全都停止了颤动。
说明对命运的干涉力已经主动停止。
“咦？怎么回事，木偶王的这次命运干涉到这儿就结束了？”
拜伦还以为木偶王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和珍宝舰队产生冲突，却不知道其实是概率骰子摇出来的6点影响力已经耗尽。
无所谓地耸耸肩：
“正好，本来我也不想莫名其妙就跟卡斯蒂利亚人血拼到底，只是想试探一下他们的打法，顺便收集情报而已。
枪炮长，给他们一個教训，打掉前支索，我们撤退。”
已经成为拜伦半夜魔血裔的怀恩多特立刻应命道：
“是，船长。”
取出薇尔莉特淘汰掉的圣遗物第一支火绳枪，瞄准了对方的首斜桁。
效果：“一次只能发射一颗弹丸，但发射出去的弹丸可以随着枪手的心意在空中随意曲折闪避。
直到进行过至少十次攻击，或分袭十个目标后，才会渐渐威力降低，最终耗尽动能。”
每一艘战舰舰首都会朝前斜上方伸出一根“首斜桁”。
通过多股缆绳在首斜桁与破浪板上的开孔之间来回打“8”字，然后再在8字腰部合扎而固定所有缆绳。
这些都叫做“前支索”，是支撑战舰全体帆装结构的最重要部分，也是操作帆船时最重要的部分。
因为战舰所有的前支索实际上就是把所有张力全都传递到了首斜桁上。
战斗中如果能打断首斜桁或者它的支索，就有一定几率造成敌舰桅杆倒塌，机动能力完全或者大半丧失。
正常炮战中想要击中难比登天，但对手持第一支火绳枪的炮术专家怀恩多特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
一颗弹丸飞射而出，水下潜伏已久的菊石小蜗，同时射出数十道水枪发动干扰。
在让娜·堂吉诃德反应过来之前，一连十次攻击，轻松打断了前支索的固定绳结，船上的桅杆立刻开始剧烈晃动。
船上本来还准备接舷的军官们立刻勃然色变：
“不好——！快，拉紧绳索，帆缆长、匠师，快把帆索修好。”
一片慌乱之后，再抬头时金鹿号却早就已经扬长而去。
而且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只渡鸦扇动翅膀悄然落到了驽马难得号的桅杆上。
随即就好像石像鬼一样蹲伏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管木偶王想要我干什么，都不妨碍我执行既定的计划。
能自由穿梭三层世界，看穿一切的渡鸦，配合词条我不吃牛肉大概率可以破解运宝船的锁钥。
既然在木偶王的安排下提前遇到了珍宝舰队，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插眼！必须狠狠的插眼！”
拜伦在驱使小蜗开启下一次漩涡传送时，神见也在无意间将附近海域其他船只的影像送到了他的眼前。
有两艘明显来自海盗城黑帆港的海盗船，以及它们的船长格外引人注目。
第一个是山羊船长亚力士。
传说中这是个养着一船山羊当宠物的非主流人士。
他还珍藏着一件名为金羊毛的圣遗物，只要穿上金羊毛，就能青春永驻，却也会让人变成一只羊，只能以羊的形态生活。
而一旦脱下羊毛用人的形态生活，又会丧失青春永驻的效果慢慢衰老。
要不是他有四阶的强横实力，单单是一个传言都会让许多大人物感兴趣。
另一个则是独眼鸮皮尔斯。
做事格外果决乖张，格外嚣张，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一样狠。
这人能狠到什么程度？
据说他在离开家乡出来闯荡前，他的母亲对他说：“钱难挣，粪难吃”。
独眼鸮二话不说就干了一碗，证明自己有赚大钱，做大事的气量！
因此除了独眼鸮之外，还有另一个食粪者的称号。
两人都是四阶的海盗督军，都拥有一支规模不小的海盗舰队。
“第一环流带”一直都是巴哈马群岛海盗城黑帆港的传统猎场。
虽然自从猎鲸者离去后，就没有诞生过第二位五阶海盗王，难以整合成一支统一的力量。
但四阶的海盗督军却也有那么五六位。
作为灯塔序列的超凡者，先前他们中有不少人都跟着第一梯队去了破碎群岛探险。
随着通往南大陆的新航路开辟，旧大陆对海盗投入增加，商船、捕鲸船也越来越多，海盗的财富来源也跟着多了一大块，一部分海盗督军也自然开始回流。
这两人就是其中之二。
看到他们，拜伦眸光一阵闪烁：
“话说，这次劫掠珍宝大舰队，能不能把这些家伙都给一起拖下水？
虽然晋升四阶的要求是打赢一场大规模的舰队战，但也没有规定必须要硬碰硬。
拉黑帆港下水，等他们打个两败俱伤，我再跳出来，给他们来上一个黑吃黑。
说不定，在晋升之后能跟薇尔莉特这位湾民公主一起把黑帆港也给囫囵吞下去。
珍宝舰队、财富、晋升仪式、黑帆港，我全都要！”
抬抬手，另一只渡鸦便朝着他们飞了过去。
拜伦对命运的理解显然还有些太过肤浅。
他觉得木偶王的行动有些虎头蛇尾。
只是因为他的目的本来就跟木偶王一致，只要让他在关键的时间，出现在关键的地点，事情自然会进入既定的剧本。
众生的命运就像是一张大网。
刚刚沾上了一点不要慌乱，还有机会慢慢逃脱，要是奋力挣扎就会越缠越紧，让猎人和猎物之间互相吸引。
通过一次次的事件累积，一次次的命运偏转，两个多月的时间足够让木偶王把二号计划引到设定好的剧本里去。
不过，在这一次的隐秘：珍宝大舰队的危机，历史影响力28中，拜伦本身就是危机的制造者之一。
最终鹿死谁手，暂未可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