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油动力革命？”
拜伦和薇尔莉特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海尔丁说出来的这个词汇。
在通用语语法中，这是一个听起来有些别扭的组合词，需要配合后续的解释才能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他们两个不需要。
在这個世界上，没有人比他们更懂什么叫新能源动力革命。
他们两个可是走在时代前列，一手建起工业城市激流要塞，准备从头搓出一套未来工业体系的产业急先锋。
按照拜伦前世的标准来对科技和文明分级，依据的本就是所使用的能源等级。
文明的晋升最主要的表现形式就是人类所支配的总能级的晋升！
这个道理无论是在凡人世界还是超凡世界都是一样。
从使用畜力的农耕文明，到使用蒸汽、电力的一代、二代科技文明，再到可预期的聚变核能，拜伦上一世的发展脉络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只要他们可以获得充足的能源，那么在能源上限之下的许多科技瓶颈，都将不再是发展的阻碍。
“只不过，让我意外的是这种顺应世界发展潮流，突然跑出来的新能源竟然会是鲸油。
据说梅氏利维坦巨鲸拥有巨大的头部和庞大体型。
即使是普通个体的体型都已经十分接近体长三十米的小型种海怪。
却因为只吃小鱼、小虾之类的微型生物，所处食物链的层级不高，博物学家们推断它们拥有极为庞大的数量。
最初是由一位荒野序列怪物猎人职业的捕鲸人船长梅尔维尔，在厄喀德娜大三角边缘率先发现。
此后数年偶有捕获，这种鲸油的卓越性质也渐渐为部分匠师所熟知。
只可惜捕获数量始终太少，它们产出的大部分鲸油除了用于研究之外，全都进入了灯塔联合会用作远洋探索。
直到现在，都因为捕鲸船无法深入怪兽之海，难以形成规模化的鲸鱼捕获和鲸油产出。
但是如果这种鲸鱼真的在‘天球环流’中有大规模聚集，或许我们确实能走上一条另类的生物新能源科技之路。”
按照前世的惯性思维，拜伦和薇尔莉特一起设想过煤炭、石油、电力，偏偏就是没有想过随处可见的鲸油。
照蓝发这么一说，似乎确实大有可为。
鲸油动力工厂、鲸油动力战舰、鲸油动力公共交通工具高能效、无污染、可再生、超凡凡俗通用简直就是完美的新能源。
这时，薇尔莉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拿出那张从食骨小丑科拉斯金身上抢到的航海图。
向蓝发追问道：
“我父亲给你们的残缺航海图是这一张吗？”
这张图本来就是克拉斯金从巴巴里海盗身上抢来的，海尔丁自然不会陌生。
而且看到上面一条残缺的航线已经被人标注完整，立刻凑上前去瞪大了眼睛：
“已经补完了？！
天球环流带中常年大雾缭绕，四处都是危险的破碎岛屿、魔怪、海怪以及邪门的怪诞。
更不要说是杀人无形的无风带。
探索难度极大。
哪怕拿到了这张航海图，我们前后用了好几年时间都没有找到那座标注为‘桥头堡’的地方。
内部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被猎鲸者给骗了。
你们怎么补完了海图？还是说杰克·哈罗德给你们留了一份完整的航海图？那为什么还要问我？”
听到这里的时候，拜伦和薇尔莉特心里已经大体有数。
互相对视一眼，瞬间领会了对方所想：
“幸亏我们没有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直接去找个桥头堡。
那里的危险性肯定不小！
科拉斯金身上那种被污染的异常状态，大概率不只是来自嬉命小丑，也是来自桥头堡水下的危机。
‘罗湮纪’这种听起来就湿漉漉的历法，实在不像是人类的发明。
在猎鲸者眼中，巴巴里海盗还有海盗王大洋王座八成是一颗分量足够的探路石，用来给后续人类探索扫清障碍。”
他们做出这种推断的道理很简单。
如果只有好处，猎鲸者又怎么可能不藏起来留给他们这种自家人？
鲸油动力大概率是真的，但必须敲碎外面带着毒刺的外壳，才有可能吃到嘴里。
也只有像鲸油这种划时代的资源，才能给探险者们足够的动力。
当初刚刚从激流要塞出发的时候，拜伦就感叹过：
“蓝宝石海虽然远不如怪兽之海危险到了近乎有去无回的地步，但也不是火力薄弱的普通商船胆敢踏足的地方。
至少在探险船建立起新的殖民点，探索出一条相对安全的海上航路之前不行。
如果他们能在新大陆上发现比肩香料，或者价值更高的特产，那么无论任何阻碍都将不再是阻碍。
就算是天上下火球、下尖刀，都绝对阻挡不了殖民者的前赴后继（215章）。”
而梅氏利维坦鲸的鲸油显然就是那种足以让人疯狂的特产宝物！
猎鲸者丢出一个香喷喷的诱饵，还有一张模棱两可的航海图。
对巴巴里海盗来说，诱饵足够香，似乎还触手可及，只要努力一把就可以吃到，为什么不去试试？
猎鲸者显然深谙人性。
他达成目标靠的不是什么合作协议，而是人心的贪婪。
一旦有了价值足够高的目标，不单单是巴巴里海盗，就连整个旧大陆的各方势力都会集中力量闻风而动。
拜伦想到这里，又有一个疑惑浮上他的心头：
“猎鲸者明显是在有意加快各大势力进行海外探索的步伐，人为推动大航海时代的浪潮。
可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扫了一眼自己的航海日志，只见扉页上清清楚楚写着：
“有人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名为无知的平静小岛上，被无穷无尽的黑色海洋包围。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扬帆远航！
但我们不得不如此（第2章）。”
两相对比，拜伦得出一个结论：
“这说明海外探索会引发某些不好的事情，但是如果不干，可能会有导致更加不好的事情发生。
猎鲸者杰克·哈罗德奉行的也是同样的理念。
可以创造新时代的鲸油动力革命，也只是这个探索过程中的副产品而已，依旧不值得让他停下探索的脚步。
而持有相反立场的显然就是教会。
一整个黑暗千年都在全面打压探索精神、文明传播和任何技术创新，就好像是一只将脑袋缩进壳里的乌龟一样。
采取极端保守策略躲避着什么东西。
两条路线，谁对谁错，可能就是决定湾民能否复兴的关键了。”
至此，他们进入金银岛最重要的目标之一：从蓝发海尔丁身上得到猎鲸者的消息终于达成。
还意外收获了新大陆和鲸油动力革命这种爆炸性的前沿情报。
先锋领航殖民贸易公司和激流堡下一步的产业规划也必定需要同步调整。
要是别人已经开始攻关鲸油科技，他们还在那里大干快上生产煤炭蒸汽机，那个时候恐怕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这就是情报导向和信息差的重要性。
站在班塔安群岛和新世界的最前沿，他们的产业布局至少可以领先旧大陆三到五年。
这时“秃头”海尔丁看着拜伦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狂猎先生，您应该也不想引来我哥哥的怒火吧？
不如我们签定一份互不侵犯契约，这件事到此为止如何？”
拜伦顿时嗤笑：
“你早干什么去了？”
随手将依旧被五花大绑的海尔丁丢进了海外开拓令构筑的国境里，让里面的陆战队小心看押。
他早就看穿了契约精神的本质。
在这个世界上，当一方强，一方弱的时候，强势的一方从来都不会好好说话。
而所谓的契约精神就是当力量恢复均衡时，原来强势的一方不得不坐下来谈判而已。
当力量重新失衡，所谓契约立刻就是废纸一张。
于此同时，航海日志上的墨迹也晕染开来。
隐秘：预言、王权与狂猎之神沃登的种族复兴预言，历史影响力69解密度从28％，跳到了33％。
隐秘：红白蔷薇战争背后的阴影，影响力31解密度也从63推进到了68。
拜伦从日志上收回目光，心中那位素未谋面的海盗王的形象又丰满了一点：
“连自己的族群和年幼的女儿都顾不上，执意要出海。
那位致力于猎杀那些‘鲸鱼’的海盗王猎鲸者身上，到底背负着什么呢？
而那个影响力足以颠覆世界的大秘密，还有海盗王失踪的线索，恐怕就藏在剩下的解密度里面。”
但拜伦不仅没有被吓倒，反而探索未知世界追求真相的意志越发坚定。
“路虽远行之将至。
只要沿着猎鲸者走过的足迹一步步走过去，甚至赶超他，率先触及人类认知的边界，发掘那个复兴预言的秘密。
这才是大航海、大开拓、大发现的意义所在啊。
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大步向前，终有一日能轮到吾为先锋！”
高昂的斗志驱动着早就达到10点的灵性外溢，在他脑后绽放开一群群湛蓝的光芒。
他开启“进阶仪式·海盗宝箱”后一路过关斩将，进展到现在本来就只差最后一步。
此刻，“吾为先锋”诱发心灵层面的蜕变，让他在各方面的能力都悄然达到了巅峰。
隐隐约约与下层迷宫中的某件东西发生共鸣。
在“宝物寻人”、“同性相吸”的规则下，迷宫的地面就像刚刚拜伦截胡血肉时一样，再次发生震动。
而且不像刚才只是稍微震动一下，而是愈演愈烈。
就像是脚下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撞击着第二层和第三层的边界一样。
骷髅骑士安德鲁脚尖点地直接凌空浮起，完全不受地震的影响。
张开下颌骨，有些疑惑道：
“怎么回事？
上一次我来的时候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啊。
最下层的藏宝洞里似乎出现了什么变故？拜伦你拜伦？！”
猛然扭头，却发现本来就站在自己身旁的好大侄儿不知道什么不见了踪影。
一同消失的，还有另一侧的薇尔莉特以及刚刚在打架时跑路，打完了才晃晃悠悠重新飞回来的大副托马斯。
“不好！”
而且，出现意外状况的不仅仅是他们。
整个迷宫中，所有参与“海盗宝箱”晋升仪式的二阶海盗，身上带有优雅气质的艺术家、诗人全都在同伴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这种规律似乎暗自契合金刚鹦鹉口中的那个选择标准。
但除此之外，许多代表原罪的合同欺诈者、利欲熏心者、好色如命者、贪吃暴食者也全都一起消失在了迷宫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