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神志蒙蒙的江豚好似眼前被擦去一层灰雾,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江豚见到站立于船头之上的梁渠,本能告诉它,这是比江豚首领伟大上无数倍的唯一存在。
面对如此神明,它唯一能做的便是顶礼膜拜。
梁渠站在船头,吃惊地望着鱼鳍合十,弓起身子匍匐在水中,虔诚无比的江豚。
礼仪!
毫无疑问,礼仪是生命个体经过思想洗礼的社会化过程,也是生命进化历程中的重要节点,意味着道德的萌发,社会文明的象征。
江豚的智慧未免太高了些。
看一眼进化需要的水泽精华,一千四。
梁渠顺手将其补全,他昨天吃过鲟鱼王肉,留下过几十点水泽精华以备不时之需,恰好用上。
泽鼎大亮,光点分散,许久过后,江豚体型改变,似乎变得更加流畅些。
可消耗一千五百点水泽精华,使江豚进化为江豚王
这下舒服了。
梁渠心中甚慰。
“你脑袋那么圆,以后就叫你圆头吧?”
江豚喜获姓名,对着梁渠双鳍合十,再度一拜。
梁渠哈哈大笑,随即便收到了圆头的信息。
“哦,你还有个老婆和孩子?”
梁渠讶然,它没想到圆头会有这样的要求,它想让自己的孩子和老婆一同跟随于他。
并不是要统御,只是想追随。
江豚与海豚不同,它是一夫一妻制,圆头体型庞大,显然是成年豚,有老婆和孩子不足为奇。
“现在没办法啊,我只是八品河伯,只能拥有一头江豚帮手。”梁渠对此无能为力。
每一头江豚都有自己的“信物”,相当于是一个编号。
圆头的老婆孩子不知道有没有被其他河伯领走,没领走还好,可以抽空过来玩一玩,要是领走,他也无能为力。
“只能等我升官了,多要一头了,到时候一定让你老婆孩子团聚,”
圆头再次发来讯息。
“哦?你孩子刚出生?没有制作信物?”
梁渠这下是真的惊喜。
他当初想统御江豚,就是因为它是群居生物,有個老大,等同于间接统御一群小弟。
可梁渠的想法是慢慢发展,去收拢野生江豚,没想到圆头那么快就给他带来惊喜,当即同意下来。
“先去看看你的其他几位伙伴,见过面后伱再去领回来,就和它们一起住就好。”
正好昨晚抓到两条宝鱼,顺带着去收获一下。
圆头激动不已,点头致谢。
梁渠带上江豚前往莲藕水域,让它与其余几兽汇合,打个照面。
肥鲶鱼兴高采烈地带上宝鱼吐进船中,见到江豚圆头时危机感大冒,绕着圆头不停地转圈圈。
这家伙,比它和不能动都要大一圈!
天神手下第一猛将位置不保!
但是阿肥想到了自己的蛤蟆大哥,又放下心来,有蛤蟆大哥在,它就始终是与众不同的!
不能动一如既往的无所谓,春江水暖,可它丝毫没有活泼起来的势头。
梁渠以前一直以为不能动是天气原因才不喜欢动,现在才知道,它只是单纯的性格无所谓。
拳头倒是对圆头的到来表示十足的欢迎,去河中抓来一条大翘嘴当做见面礼。
天水蜈蚣盘踞在拳头的脑袋上,也打过招呼。
圆头一一致谢,表现出了高度的礼貌,和原生态的几兽完全不同,有点“精英范”在里头。
圆头作为江豚,是社会动物,又作为精怪和人类接触过许多年,见识不凡,经过他的统御开智,就目前表现上来看,和人几乎相差不多。
此等水平,完全能做四兽的老师了啊!
梁渠想到这茬,他昨天在院子里就想过这回事,没想到今天问题就迎刃而解。
还以为自己要亲自上阵,没想到无形中又解决一个麻烦。
和圆头沟通一番,圆头当即揽下重任,表示今后自己会担当四兽的老师,拓展它们的认知。
阿肥挠挠头,不明所以。
不能动一动不动。
拳头吐了一连串泡泡。
阿威在拳头脑袋上团成球,滚落在水中。
“阿肥,记得带圆头去认一下地下通道的路,今天宝鱼就不喂给你们了,我准备去卖掉。”
梁渠当前手头有点紧,和陈叔结过账后,也只有九十多两银子,他列过清单,用来置办家具雇佣佣人什么的还差点。
四兽当然没意见,它们现在对宝鱼的渴望没有以前那么大了。
梁渠划着新船回到岸上,找来林松宝认一下船,顺带着卖掉宝鱼。
林松宝望着那崭新的舟船,好奇道:“水哥你真当官了?”
“是啊,任职河泊所,从八品的河伯,今天去登了记,刚领的船。”
“真气派,这是我见过渔船里最好看的了,等等水哥,我带你去个地方。”林松宝给完钱,领着梁渠来到埠头,指着几个水泊位,
“如今埠头不够用,我爹在扩建,还专门搞了这种一船一个的位置给有钱人,现在已经建好几个,后面还在扩,我做主,这两个位置就给水哥了,以后你的船就专门停这,我眼皮子底下,保管给你看得牢牢的!”
“多少钱?”
“不收钱!”
“不收钱?”
“嗯。”
原来的埠头就是往水里插上很多木桩,家家户户的渔船往上面一系,大风一刮,那就全撞在一起。
现如今林松宝所说的船位,有点像船坞,两边用木板隔开,成了“单间”,自然要好上太多。
梁渠思索片刻便答应下来。
真堕落啊。
这算不算受贿?
梁渠连连摇头,那是乡亲的互帮互助,怎么能算受贿?
薛成全先前施粥,林松宝还帮忙看过场子,正是得益于此,少掉许多扯皮,真正让困难户喝上了粥,一整个冬天,义兴镇的孤寡都活了个七七八八,心眼不算坏。
他摇摇头,临走之际突然问道:“松宝,你有没有想过去学武啊?”
“学武?”林松宝一愣,随即摇摇头,“没想过,学武要不少银子吧,我爹出得起,但他不会供的,我阿弟倒是可能会去,到时候水哥还得多多关照。”
“别说什么供不供,你就说你想不想学吧。”
林松宝一愣,心中有所悸动。
学武,真的有人不想吗?
除去那真正的纨绔子弟,谁不愿意习武?
“想,当然想!可是”
义兴市变义兴镇,县镇里多出大量鱼肉缺口,林棣混得很开,压根不是钱的问题,都是吝啬与礼教在作祟。
嫡子和妾生子有时真的差距太大,小妾失宠,许多人甚至都不把妾生子当成儿子看。
“没啥可是的,你回去和你爹说,我觉得你有天赋,是个学武的苗子,就这样吧,我走了。”
梁渠如今已经开始学习根骨知识,虽不曾上手摸骨,可大概也能看个四五成,林松宝根骨不算太差,至少是个及格分。
加之年纪不算大,与陈叔那般的中年人不一样,可塑性尚在。
别的不敢说,只要林松宝足够努力,一年内成个一关武者不算难。
说罢,梁渠转身便走,只留下愣神,随后激动万分的林松宝。
能学武谁又想天天待在渔栏之中,和鱼打交道呢?
现如今梁渠的地位越来越高,已经能一句话决定他人今后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