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浩开着他的二手比某迪把乔泽送到了学院已经预定好的酒店，其实吃饭的酒店距离学校并不算远，不到一公里。但无奈学校太大，徐院长催的太急。
“进去了你直接上二楼，跟服务员说是瑞雪轩会有人带你去包厢的，徐院长他们已经到了……其实也不用，楼下应该有人在等你。”
刘浩在饭店门口停好车，随口交代了句。
“你不去吃饭？”乔泽问了句压根没准备停车的辅导员。
“额……我今天约了别人吃饭，所以得先回去。”刘浩不自然的笑了笑，解释道。
没办法，他也不好意思说院长只让他送人，并没有让他陪着一起吃饭。当然这也是正常的，今天陪客的最差也是正高级的教授，他一个辅导员凭啥去？
“哦。”乔泽点了点头，然后下了车。
走进酒店，果然已经有人等在门口了，是跟乔泽有过一面之缘的马教授。
说起来马万象目前还是基础数学班任课讲师跟教授种唯一见过乔泽的。
虽然这个“唯一”马万象并不想要。
因为这会给人一种感觉。
乔泽就是因为上了他的课，觉得他讲的没什么意思，所以从那开始便不跟班上课了。
如果仅仅这样便也罢了。
只要接受了这家伙是个超凡天才这种事，孩子来不来上课其实也没多重要。
但从那之后，连苏沐橙都不来上课，多少还是有些伤人自尊了。
所以当马万象看到乔泽后，心情多少是有些复杂的。
他压根就不想下来接人，无奈地是，今天这顿饭局，唯一跟乔泽打过照面的就只有徐大江跟他。
徐大江还要在包厢里陪京城的客人，就只能他下来了。
呸，晦气！
当然真的看到乔泽的时候，马万象还是表现得很热情的。
“乔泽来了啊？人都到齐了，等你来就能开餐了。”
“哦。”乔泽点了点头。
知道乔泽不太擅长沟通，马万象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带着乔泽朝餐厅楼上走去。
完全不说话又觉得有些尴尬，干脆开始说些有的没的。
“怎么样？在学校这段时间还习惯吗？”
“习惯。”
“跟同学相处的还好吧？”
“挺好。”
“对了，怎么最近都不来上课了？是上课的内容都自学过了？”
“啰嗦。”乔泽答了句，突然想到这个词可能会有歧义，难得的解释了句：“是讲课很啰嗦。”
嗯，不能快进……
马万象点了点头，到是可以理解。
但也没办法，就现在他讲的速度，掉根笔的功夫，那帮孩子们可能就听不懂后面讲些什么了。
再简练，不如放这些孩子们自己看书自学算了。
好在也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了包厢门前，距离再远点，马万象也找不到话题了。毕竟他不是苏沐橙，那个小女生找不到话题，也能硬找，还不觉得尴尬。
“诶，乔泽来了啊，快过来坐。今天来了三位教授，他们可都是数学界鼎鼎大名的数学家，他们可是再三要求想跟你聊聊啊。”看到乔泽走进包厢，徐大江立刻大声道。
一点也不管燕北大学来的教授们会不会因为这句话尴尬。
而且位置早已经安排好了，乔泽就坐在徐大江身边，乔泽另一边则留给了刚去接乔泽的马万象，正对面坐着从燕北大学远道而来的三位教授。
等两人落座后，徐大江便殷勤的介绍开了：“来，乔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张洪才教授，是燕北国际数学研究院的副主任，同时也是国内研究非交换几何的领军人物。”
“你好。”乔泽平静的冲着张洪才点了点头，似乎忘了昨天电话被拉黑的事情。
平淡的反应一时间让张洪才有些不会了。
正常人这种情况下，多少也该解释一句吧？
哪怕编个理由呢？
最后只能感慨了句：“嗯……你好，乔泽。说起来，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啊。”
“不容易吗？你们找不到去图书馆的路？”乔泽随口回了句。
“啊？”张洪才愣住了，随后忍不住道：“你也没说图书馆啊？”
“是你没问。”乔泽认真的纠正道：“昨天的具体情况是在我明确告知赵光耀很忙之后，你没问我在哪，而是在电话里重申叫我去吃饭。嗯，我猜你语文成绩肯定不好。”
“我……”张洪才有些懵。
餐桌上气氛瞬间开始变得尴尬。
所有人都因为这简单的对答开始了不同的微表情展示。
有拿起茶水的，有开始咳嗽的，还有抬起手，捂住鼻子的……
好在还有徐大江在：“哈哈，我也是才发现乔泽这孩子还挺幽默的。老张，见识到了吧？那个，乔泽，张教授左边作为是陆长征教授，右边的是钱遇海教授，他们都是研究群论的专家。”
乔泽点了点头，礼貌的说道：“你们好。”
“嗯，你好，你好。”
就很莫名的，本来钱遇海跟陆长征还对乔泽昨天直接把他们的电话拉黑颇为不满。
但听了刚才乔泽跟张洪才的对话，突然就感觉，似乎也不能全怪这孩子……
尤其是那句“我猜你语文成绩肯定不好”，差点把钱遇海憋到内伤。
真的差点就笑出声了。
但这个场合显然不太适合，只能憋着。
让他没想到的是，乔泽竟然看着他多说了句：“我见过钱教授。”
钱遇海诧异道：“哦？你见过我？什么时候？”
“我在网上看过你的《群表示论》系列公开课视频。”乔泽答道。
钱遇海恍然……
那是前些年有学生跟他打过招呼，得到同意后专门在上课时录制并剪辑的系列视频，并发到了网上。
不过这种涉及到专业知识的视频，看的人其实并不多。
钱遇海也没关注过，甚至都快忘了这事了。
于是解释了句：“那其实不算公开课，就是小课堂，一个学生瞎弄的。怎么？对你有帮助吗？”
乔泽点了点头道：“有的，不过你在讲到无限群线性性表示的时候对于局部紧拓扑群的分析有一点问题，困扰了我半天时间。”
“哦？！还有这事？哪有问题？”这句话让钱遇海愣住了，想笑的感觉也不翼而飞。
“讲到关于群δo跟指数映射的时候，一部分内容是通过指数映射从Banach代数自身得到δo，关于δo是 y所在的连通分支的证明犯了些小错误，用于举例的函数解会溢出。好在最后结论还是正确的，因为只是少了一个限制条件。”乔泽很认真的具体到了哪个环节。
“这部分内容应该是课本上的。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理解错了？”钱遇海忍不住说道。
乔泽摇了摇头，然后直接拿出了手机，开始低头操作。
桌上的气氛又开始变了。
钱遇海突然感觉有些不安。
不会吧？
难道他举例子的证明过程真有问题？
“额……乔泽啊，要不先吃饭？一点点小问题，咱们也不用这么较真。”徐大江率先开口说道。
乔泽抬起头认真的说道：“但数学上没有小问题，对跟错的分界很明显。”
几乎同一时间，钱遇海也开口道：“我还挺想知道是哪错了，毕竟我们也不能误人子弟不是？”
好嘛，徐大江也懒得说话了。
随便吧。
好在很快乔泽便找到了视频出处，还直接把进度条拉了过去，然后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
“你可以看下板书正在写的内容，在思考一下，如果对这个克罗内克函数不加限制，会发生什么。”
钱遇海接过手机，皱着眉头仔细的看起他几年前上课时的内容，脑子里则照着乔泽提示飞快的运转着，片刻后，想通了，这里的确应该有个限制条件，下意识说道：“不能取1到1这个区间？”
“是的。”乔泽点了点头。
桌上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马万象突然觉得乔泽不来上课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件好事，避免任何相互伤害的可能。
毕竟如果课堂上，万一他哪里讲出了错漏，被这么直接指出来，还是很影响心态的。
“哈哈，群表示论，起码得几十节课才能讲清楚，出这么一点小错肯定是难免的，甚至可以说质量很高了。哈哈，应该是钱教授讲的时候忘记加上去了。”徐大江再次打起了圆场。
毕竟是在西林工大的地头上，他这个东道主不能让气氛太尴尬了。
然而乔泽还是认真的答了句：“我没看全，钱教授的课程我是做补充用的，虽然总共了一百多集内容，但我只看了其中二十六节课的内容。很多部分还是直接跳过的。”
“额……”
徐大江有些懵，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在心思复杂的马万象反应了过来，连忙吩咐道：“服务员同志，我们这边人已经到齐了，可以上菜了。先吃饭，先吃饭，还别说，肚子都已经饿了。”
“是啊，大家先吃饭，哈哈……”
招待贵客，学院自然不会小气。
菜品点的很丰富，但一桌绝大多数人都吃得没滋没味的，聊天都没什么劲头。
徐大江也终于知道乔泽为什么会沦落到的西林工大。
这小家伙大概也只有李建高在的时候能表现得正常一点吧？
这随便多出去吃几顿饭，就能把人都给得罪完了。
当然这次明显是好事。
徐大江还真挺喜欢着孩子表现出的个性。
不过他也打定主意了，以后绝对不会在这孩子面前表现自己的学术水平。
喜欢归喜欢，但他也不太想让乔泽点评他的论文不是？
好在他之前的研究方向是关于偏微分方程的。
一个已经被非交换几何跟群论吸引了注意力的年轻人应该对PDE这个方向没那么大兴趣。
这就挺好。
徐大江也注意到了在乔泽指出钱遇海网上那个视频的错误之后，三位教授眼神交流了好几次。
不过问题不大。
徐大江觉得就乔泽这性子，大概也能让这些教授熄了不少挖人的心思。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乔泽是真没什么想去燕北大学的想法。这点就很重要，只要乔泽没有想法，现在学籍也已经转过来了，不管这些人多想挖人，也只能干看着。
所以他还真不介意乔泽多表现一下。
馋死这帮人。
可惜的是，指出了钱遇海的错误之后，乔泽似乎便没了再说话的兴致。
尤其是吃饭的时候，特别安静。
就好像没听到觥筹交错间教授们聊的那些东西，只是默默的吃自己的饭。
两碗饭下肚之后，乔泽放下筷子，说了句：“我吃饱了。”
“啊？！”徐大江有些没反应过来。
倒是对面一直关注着乔泽的张洪才略有些诧异的说道：“额……就吃饱了？要不，吃完饭就在这儿喝杯茶，随便聊聊？”
乔泽摇了摇头道：“不聊了，我最近很忙，要回寝室了。”
张洪才不好再挽留了，毕竟他才被这孩子点评了语文不好……翻译过来，大概就是听不懂人话。
倒是徐大江反应了过来，然后明白了——这孩子真就是来吃饭的，所以现在吃饱了就要离开也的确完全没毛病。
同时徐大江也下定了决心。
以后任何需要跟人打交道的招待活动，都绝对不能叫上乔泽。
当然，如果有人一定要找虐的话，来吃饭前，他得跟学校保安部说声，最好派几个安保人员跟着……
“额……这样，乔泽啊，你看张教授他们都还没吃完，我们也不能马上走。这又不在学校，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这样，你先坐一会，我打个电话让你的辅导员来接你，你先在这里等他一会，如何？”徐大江连忙建议道。
乔泽点了点头。
刘浩有车，算下来等一会再坐车回去其实跟自己走回去时间差不多，历史经验表明，辅导员接到这位院长伯伯的电话后，来得都很快。
虽然这位徐院长有些无聊还很闲，但李叔叔说过，要给这个伯伯些面子，哪怕担心的问题有些无聊。
“嗯，既然这样，乔泽啊，正好你还要留一会，我想跟你探讨一个关于非交换几何的问题……”
张洪才刚开口乔泽便摇了摇头说道：“张教授，那天徐院长跟李叔提到你的时候，我在李叔办公室里翻过你的论文。你研究的是通过非交换商空间来对非交换几何做注解，属于比较深入的数学理论性研究。而我学习非交换几何，只是便于理解C代数跟代数量子场论。因为我只是对量子物理很感兴趣，非交换几何能帮助我理解量子世界，并不想深入去了解这个方向，所以没什么好讨论的。”
哦……
量子物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