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种定种从来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通常都会有政务院的人过来撑场子,按照几年前的经验呢,其实推广起来很简单。
今年受挫,纯粹是原先的长三角鳊鱼养殖产量可观。
也就是养殖户本身的效益还行。
去年光两江省的鳊鱼产量,就达到了全国的四分之一,规模是非常可观的,而普遍老百姓口袋里也都有了点钱,消费能力也不错,所以常吃鱼的地方,销路倒也不愁。
几年前张浩南在河里抓到的小鳊鱼根本卖不出去,太小了,懒得弄,可见食材上是有了挑拣的选择。
再有“苏帮菜”中做鳊鱼并不清蒸,因为两江省的鳊鱼是塘养,大水面很少,土腥味要远远超出荆楚、三湘的同类品种。
别说洞庭湖、梁子湖的大个体上等货,就是一般的普通小湖泊散养品质都要高得多,这也是为什么湘楚二地的“武昌鱼”可以上锅清蒸,且味道还不错。
张浩南这次来松江水产大学,吃的也是红烧鳊鱼,不过里面加了竹笋。
油煎过的鱼皮香味十足,用的正是“浦江一号”这个新品种。
“张总,‘浦江一号’的推广,要说容易,以前是真的容易,水产公司也好,还有养殖户,都是愿意试一试的。可是去年开始呢,好些地方吧,都去养虾养螃蟹了,养鳊鱼的呢,又都不愿意浪费水面面积……”
罗里吧嗦说了一堆,今天接待张浩南的是主持项目的顶级专家,也是松江水产大学的教授,唯恐张浩南当他在放屁,还专门给张浩南科普了一下鱼类选育的困难。
从选育到定种,前后加起来十五年。
怎么说呢,搞农业类研究的,一辈子也没几个项目。
大多数人一辈子的青春,就是交代在某个项目上,并且开花结果的时候,估摸着儿子都能在学校打群架了。
对此,张浩南内心毫无波动,只是埋头吃红烧鳊鱼中的竹笋,然后淡定地吃完整条鱼,最后嗦了一口鱼头,他才道:“再来一条。”
陪同的人也是无语,但张浩南趁着服务员传菜的空隙,笑着道,“你们只管放心,不要把事情复杂化。让学校成立个相关公司,或者直接就是学校、院系、实验室甚至是个人,以技术入股。我会跟下面的人打声招呼,在一百个村,都投一个‘浦江一号’养殖鱼池。”
霍金来了要不要敬酒不知道,反正松江水产大学的人是打算干了。
然而张浩南抬手压了压:“不要太客气,既然找对了关系,那就是自己人。话又说回来,能被人如此重视,这说明学校的学术气氛、教学内容是没有问题的,也相当于对我作了担保。”
“所以呢,很多官面上的废话,没必要奉承我,你们搞学术的对我不怎么了解,以后慢慢了解了,就知道我很好说话的。钱是身外之物,该省省,该花花。”
“可是张总,一百个村,那得……”
“小意思了,松江本地有个跑得蛮快的运动员,我在他身上都要投上一亿多,一百个村的鳊鱼,就算不如人,那也差不了多少的。”
尽管张老板没有大金链子和手表的习惯,别人看他穿着打扮,也委实猜不出有啥实力。
但是现在,松江水产大学的人都是很激动,这位张老板,肯定是有实力的。
当然席间有人聊到了松江的鱼还得是红烧,张老板一定要吃得满意。
结果也不知道哪个傻鸟,提到可惜现在河豚没得吃,不然怎么也要来一份河豚的。
这让张浩南极其无语,寻思着松江至今没河豚吃,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自己么。
现在想来,还是挺牛逼的,老干部代表团差点团灭。
魏刚要是嗝屁在这里,刘援朝估摸着连夜扛着油罐就逃到了国外。
不是他干的,也得是他干的。
第二份红烧鳊鱼上桌的时候,明显看到竹笋多了不少。
张浩南顿时笑了,这一桌到底也是有能人啊,看出来他喜欢吃红烧鱼里面的竹笋。
吃得高兴,张浩南就顺便给搞研究的这帮人说了说自己能上多少规模,“两江省呢,现在有个农村基础建设专项资金,民间主要推推动倡议的人呢,就是我。在这方面两江省不管是国家大型商行还是地方小银行,都给了我一个授信额度。养鱼不单纯是农业或者说养殖业的事情,也涉及到基础建设的。比如说一个村的鱼池开挖,跟松江郊区一样,都要规划选址,这里面呢,会用到正规的工程队,随之配套的就有灌溉渠、河道、乡道等等投资……”
也就是这帮人做生意搞投资比较外行,否则但凡有点想法,直接抄底两江省基础建设相关基建类股票。
就像当年张浩南无脑入“水泥股”一样,都是同一个底层逻辑。
市场预期摆在那里。
整个两江省从省里到地方,总自筹资金相当可观,不过因为张浩南的垂直投入比重缘故,十三个市一起开会,也都同意了“南四北六”的原则,即总投入江南地区占比百分之四十,江北广大地区占比百分之六十。
这些钱是省里统筹,政务院也派了监督组及投资追踪小组,倒不是说怕两江省的人贪污,而是这个总体基础建设投资被政务院提了级别,属于重点观察考察工程。
当然省里地方上有些不明真相的,便以为是张老板牛逼冲天,直接让政务院都跟着梭哈,于是莫名其妙隔空感恩戴德。
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不过真要说张浩南在其中的权重有多大,谁也不好说。
毕竟江北地区“沙食集团”农村供销合作社所在的村庄,收入直接翻两番是一个事实。
说张浩南一己之力把这些农村人口接入到国际贸易中可能有点过了,但减少了农村产出的外销成本,张浩南客观上完成了不少官僚的梦想。
“所以张总这事情对您……压力不大吧?”
“有什么大的?我投一个亿进去,差不多要带动七八十个亿的直接投入,后续一些鸡零狗碎,比如饲料、药品等等,你们有兴趣呢,就搞个研发小组,跟‘大桥食品’的饲料公司对接一下,新产品线会给伱们分红的。具体能赚多少呢,这也不好说,反正我那边做抗生素的,一年能拿个六七十万吧,你们可以参考一下。”
“咕。”
有人咽了一口口水,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但现在就有些尴尬,于是红着脸喝酒。
张浩南相当的粗暴直接,跟这群知识分子完全不谈什么理想、责任、义务,只谈钱,并且钱怎么进怎么出的,也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让他们知道这钱拿了不咬手,很干净,不会出问题。
其实“沙食系”现在农副产品重点投资项目,很少会动用自有资金,都是银行的钱,也算是人情往来。
张浩南自己个人拿来哄女人开心的资金来源,就是去股市上噶韭菜,商业利润暂时还没有用来泡妞,赵飞燕可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用过张浩南商业利润的女人。
反正像沈锦蛮盖房子买房子,都是微末小钱,一次百万都没有,噶韭菜的钱到现在不减反增,“沙城股神”寻思着除非一千万一颗高尔夫球这种玩法,才能把钱花完。
“让现有养殖户直接替换这个什么一号的鳊鱼呢,肯定是需要时间的,但是新增的养殖户直接购买鱼苗,这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当然服务费培训费,这个之后咱们再谈,反正一句话,保证你们有进账,科研资金上良性循环。”
去年说这话的底气还带有吹牛成分,今年则是完全不一样,吹啥就是啥,整个“沙食系”本身的内循环就已经是个相当不错的市场。
大概相当于一个工业县级市的城区人口规模,且购买力极强,这就是“沙食系”的现状。
毕竟“沙食系”的季节工工资都要高起码一百块钱,想要介入“沙食系”人事用工体系的中介多如牛毛,可惜至今为止没办法插手,只能做一做“沙食系”的外围相关企业的外包派遣。
这些外围相关企业,有些是“沙食集团”走出去的管理层创办,有的则是带头效应下的跟随者,这些企业不可能在福利待遇上对标正牌“沙食系”,但也相对来说可观,所以也成了诸多中介搭上“沙食系”的由头,算是擦边球,毕竟不敢真的宣传能介绍人进入“沙食系”上班。
“张总,您这么大方,那我们也不能太不讲究,有个事情,我个人是要提醒一下张总的。今年全国鳊鱼的总体价格,比去年跌了百分之十二还要多,估计还会继续跌下去,毕竟虾蟹黄鳝的价格再涨,老百姓普遍还是追捧这些……”
“无所谓的,价钱差一倍也不影响。”
张浩南笑了笑,“活鱼如果卖不出去,就做成罐头,油炸了红烧,对我来说都一样。”
低附加值这种事情才会对这种程度的价格波动敏感,张浩南又不是追逐利润的生物,根本不在意。
但他的这种态度,反倒是把这群松江水产大学的知识分子给吓到了,毕竟这次学校是通过各种校友关系,才找到了新闻联播最佳男主角。
原本只是希望部委出面,帮个忙,推广推广,在提升鳊鱼总产量的同时,也顺带给学校的科研投入回回血。
谁能想到直接钦定了张浩南过来支个招儿呢。
在这群科研人员眼中极为复杂且困难的问题,落在张老板这边,永远都是一句话:
无所谓,我会出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