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大这天都比较忙,赵飞燕要给建康本地的配音员发红包,还请留在建康的表演系、绘画系教职员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张浩南则是受刘谌邀请,参加了建康市国家计划委员会的“大饭”,刘谌带着他认了一圈人,有性格严肃的,待人处事规规矩矩;也有性格活泼的,还能开点小玩笑;也有老谋深算类型,说两句话张浩南就想弄死对方……
“虽说吃团圆饭讲究放松,不谈工作,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觉得电动自行车将来会有多大的规模?”
“五年十年二十年?”
拿着一杯橙汁,张浩南不答反问。
“五到八年呢?”
“年产量总一千万翻倍,变成两千万。”
“多少?!”
“一千万辆到两千万辆。”
刘谌只当他说胡话,“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需要伱的判断。”
“真有这个数,你要相信地方产能。就说配套企业,闽越省这样的地方,受限条件是不是很多?但摩托车配件生产商是完整齐全的,更不要说电池、电控,有鹭江大学和其他高校,科研能力整体是不弱的。”
“再有像三湘、桂西,中西部或者山区了吧,这方面的产业链也是完整的,甚至还有铅锌矿,源头的源头。”
“他们不禁摩啊?”
面对刘谌这个问题,张浩南露出了侮辱智商的表情。
而刘谌也是反应过来,是自己问了一个极其脑瘫的问题。
电瓶车不骑没关系,又不代表不生产。
做鱼翅的,可能一辈子都没吃过鱼翅,因为过敏。
“两三百亿的产值……不,这是更大的市场规模啊。”
“明年我要做的就是扩大生产,放心,肯定配合建康市发家致富。”
“你会在姑苏投产吗?”
“沙城,说了几遍了,是沙城。”
刘谌笑了笑,这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实话,我是很需要多渠道多方面进行产业前景分析的。调研只是走马观花,没什么用,看报告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经济学终究只是对过去的总结,不是预测未来。”
“我看阿美利加的股神,一个个都赛神仙啊,国会老爷都是智囊团,我感觉预测未来挺简单的,国内不也一堆投资大神?我估计差不多。”
“你这张嘴是真的管不住……”
“刘主任,你也不想你的学生吃牢饭吧?”
“你还是吃菜吧!”
书生气很重的刘谌此刻若有所思,省内比较强势的企业家,他都一一咨询过,毕竟他们都在市场的第一线。
但只有张浩南这里的答案是最疯狂的。
然而张浩南其实说的还相对保守,按照工业化的一般规律,如此庞大的工业化人口,又有如此庞大的工业基础,包括不限于稳定能源、道路交通、营商环境等等,爆发式增长是必然的,没有半点偶然性。
一头饿肚子的老虎进了森林,那也是老虎,只是没挂肉,但永远不会变成狼或者羊。
任何一个资本家都不会放弃这种攫取丰厚利润的条件,最大的标志性产业链,就是合资车,外资赚的还不是最丰厚的那一块,但即便如此,有了这个基础,就能赚取全球最大的那一块。
等到张浩南重生时,那已经不是全身挂肉的老虎进入森林,而是一头黄河象走入了空间有限的屋子,除非有人眼睛闭起来,否则谁能无视黄河象的存在?
从发电量这个指标来看,国家实力就应该是前五,但国民生产总值的反馈,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个国家实际上的发展,远远超过一般精英的想象,包括刘谌这种政界学术界都有不错地位的人。
“我还是不敢像你那么想啊。”
“大哥,我们正在变成完整的工业国……”
张浩南一脸无语,不过也没办法,这时候“崩溃论”已经初现端倪,再加上“科学的春天”导致学术界大范围枯萎,天坑专业跑路者比比皆是,在阿美利加和欧洲的科学院拿院士者也多不胜数。
这些前沿科技、高新技术领域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文艺界本就娘胎里带来的五彩斑斓的黑。
赚外快升级成赚外汇的笔杆子多如过江之鲫,刘谌还能保持信心,就已经称得上是立场坚定、思想过硬了。
“你乱喊什么呢?!”
“院长,要有信心。”
“你十九岁你当然有信心,你国内混不下去还能去国外,跟我能一样?”
瞪了一眼张浩南,刘谌很是不爽,但看在张浩南给他倒橙汁的份上,也就不计较他没大没小了。
“来,咱们算笔账好了。”
张浩南从长三角加大基础设施投入说起,然后聊到了今年开始的普涨工资,这是刘谌熟悉的领域,所以也是连连点头。
接着张浩南跟他算了家庭收入在长三角,尤其是工业基础厚实的县市的涨幅,普遍来说相较于五年前,那是相当不错了。
尤其是像鹿城,大力引进流求商人投资,工资涨幅是最大的,流求企业虽然压榨文化盛行,但这个阶段的一线工厂工人工资,还是要普遍高于沙城土老板的小作坊。
“别的可能骗人,中介扎堆总不会骗人吧?院长你有兴趣可以去鹿城转转,黑中介遍地都是,数量是沙城的几百倍,根本不是一个量级。而且划分好了地盘,中原省的是一帮,赣江的是一帮,三湘的又是一帮,还有川中、西北、东北,这些都是老乡带头赚人头费。我给手下员工开人头费是五十块一个人,院长知道鹿城黑中介能拿多少吗?”
“多少?”
“三百。”
张浩南接着道,“这是从资方拿的,他们还要从打工人身上赚个中介费,这个要另算。那么这笔账就很好算,为什么资方肯出三百,并且打工人肯出中介费,因为上班要不了几天就能回本。就是这么一笔账。”
“然后倒过来看,收入大幅度增长之后,本分一点的都是攒钱回老家修房子;有野心的则是弄到本钱自己创事业;但更多的是要犒劳犒劳过去辛苦那么久的自己。”
“我有个厂长叫王爱红,他爱人拿到一笔还算可观的奖金后,回老家就是给婆婆换一台全新的二十一寸彩电。”
“人是有需求的,大家都是人,难道中国人就不向往更美好的生活了?”
“有道理。”
“国家发展太快,大部分人的感受是滞后的,就像国家投资修了路,钱是花出去的,人力物力时间都填了进去,但享受到交通便利,那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张浩南不是在教刘谌做事,而是给刘谌带来信心。
理论知识他为零,但他掌舵的“沙城食品”“紫金电动车”,都是贴近民生的产品,作为亿万富翁的他,讲出来的话就很有份量。
十九岁的大学生说同样的话,可能是放屁;十九岁的“沙城食品”董事长,那说的就是“经验之谈”。
因为他赚到钱了,而且赚到了大钱,甚至就在跟刘谌说话的时候,养猪场就已经给他带来了普通家庭一年都赚不到的钱。
“院长,你要实在不信,那我今天就立个军令状好了,三年内,在神森建成一个年产量五十万辆电瓶车的基地,怎么样?只要你给支持,我就敢承诺。”
“你这样说,我就要当真了。”
“过完年咱们就谈判。”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
见张浩南这般,刘谌也是信心大增,拍了一下台面,拿起橙汁跟张浩南碰了一杯。
虽然喝的不是酒,他也没有醉,但刘主任这光景是真的胸有豪气,颇有一种敢直面风浪而搏击的魄力。
等到散场时候,刘谌送张浩南上了车:“跟你说话,我整个人都底气变厚了。什么时候回来?”
“年初八。”
“好,那就祝你新年大吉,财源广进!”
目送张浩南离开,刘谌这才笑了笑,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