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日,桃花开了。
李元把丑兮兮的姬护抱着放在木椅的毛毯上,然后在风里抓着一个大纸鸢边跑边放。
姬护仰头看着纸鸢飞呀飞,他的眸子变得专注,其中倒映入蓝天、白云.
他开心地舞着手,发出“咿咿呀呀”或是含糊不清、听不真切的声音。
李元跑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又抱着姬护跑,就这么跑着直到午间,大院儿的门扉出才出现了一个端庄的美妇。
“你们父子倒是玩的很开心。”谢薇含笑道。
“娘”
“娘娘.”
姬护呀呀唤着,然后伸手,想要抱抱。
谢薇也并非完全不理这儿子,便自然地上前从李元手里接过了小男孩,不过越是靠近越是能看清这小男孩的丑。
谢薇面带母亲所有的温柔笑容,抱了会儿男孩,然后又唤了奶娘过来将姬护抱走了。
待到姬护一走,她脸上露出难以隐藏的嫌弃之色,甚至轻轻捧着腹,皱着眉,似是有呕意,然后看向李元问了句:“陛下,你抱着他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什么臭味儿?”
李元道:“小孩子能有什么臭味?”
“不说这个了。”
谢薇恢复了笑容和端庄,然后神色左看右盼,流转了下后,便走近了李元,自然地挽起他胳膊道:“这一年多了,陛下就闲在我这儿?”
李元点点头。
事实上,他也会去到其他地方进行“打卡式”的查看,通常每天都会在西极冻土,鬼狱甚至是神木殿等地儿打个转,毕竟“六道临时巡令”真的好用,再加上“千里一线”,足够他每次去往四个不同的地方,然后再返回。
谢薇道:“陛下还记得年初所号召的勤王吗?
如今各道节度使都响应了。”
李元神色动了动,然后道:“但真正要出力的怕不还是你谢家。那些节度使能出几分力?”
谢薇道:“这个制度的弊端太大了,一道节度使便是一道的土皇帝,听调不听宣,即便奉命了却也是阳奉阴违。”
李元道:“你谢家之前不也如此?”
谢薇轻声道:“可现在不同了,现在我谢家代表着大义。”
李元忽道:“皇后是为了大周宝库么?”
谢薇点点头,道:“强者越强,弱者越弱,若我谢家能拥有大周宝库,那便可培育出许多谢氏强者,从而真正的千秋万代。”
李元犹豫了下,却还是把他从吕玄仙那儿听来的关于大周武库的事说了一遍。
“龙眼?
传承?
历代英豪?”
谢薇一连反问了三个词,然后道,“看来我谢家还真是做了正确选择,既然忠魂认可了我是主母,而他是未来天子,那我也无需费尽心思去寻找大周武库了,只需安静等待即可。”
李元似是想到了什么,问了句:“所以?”
谢薇道:“所以我谢家只做盟主,却不当先锋兵。
待到九道节度使大军集结,攻打玉京之时
我再暗中谋划,让莲教和其他节度使狗咬狗,我谢家再获渔翁之利。
若是胜了,正好。
若是败了,我谢家还能吞掉其他道。
若是吞不掉其他道,我谢家也没有损失,而可以等着姬护成长等着他掌控大周宝库,继而我谢家再慢慢发展。
一个玉京城并不算什么,力量才是一切。
所以这一次联军,我谢家真正的敌人并不是日薄西山的莲教,而是其他八道节度使。
大哥憨直,有他在,没人会怀疑我们的真实目的。
所以,即便大哥,我也没有告诉。
此事,只有我,父亲,还有陛下知道。”
李元感慨道:“皇后是越来越不把朕当陛下了。”
谢薇风情万种地剜了他一眼,又拉起他的手,妙目流转,扫了一眼远处的房门,柔声道:“陛下,妾身哪有”
李元感到拉动感,微微侧头,却见大姨子又用好似融化蜜糖般的声音,道了句:“妾身.想了。”
李元笑道:“怎么想?”
谢薇媚声且轻佻道:“入屋。”
两人往前而去,拾阶而上。
入屋后,门扉又匆忙且急促地关上。
不一会儿,如泣似诉的低沉声音在屋里响起.
王朝更替,从来.都是欲念和阴谋交织。
这个时候,发生再匪夷所思的事儿都实属正常。
就在李元办着正事儿,也满足着欲望的时候。
远在西极永夜冻土的李平安却再一次被真炎煌打飞了。
这一次,真炎煌是真的被惹怒了。
他漆黑的长发如狮子鬃毛狂舞,黄金巨斧就这么直勾勾地抵在李平安额前。
“够了!
若不是你也是父亲的儿子,我早就杀你无数遍了。
你怎有颜面继续挑战我?!”
暴怒的低吼,从蛮王口中吐出,宛如雷霆铺面,直接糊了李平安一脸。
李平安失魂落魄,直到蛮王离去都未发现。
他如行尸走肉般在风雪里走着,往营地走去。
自从母亲被送入神灵墓地后,他便想全身心扑到修炼之上。
他觉得他是天才,理应能够快速突破四品。
弟弟能做到的事,他凭什么做不到?
可事实证明,四品并没有那么好突破。
而他也根本不是蛮王的对手。
任由他想尽办法,怎么也打不过那个如今才十三岁的弟弟。
李平安来到营地门前,看着远处的火光,他没有继续走下去,而是叹了口气,转身往远走去.他今日不想回家,他想到处走走。
他走了两天两夜,走到了李元所说的“永夜线”或者说“世界边界”,然后停了脚步,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唉声叹气。
过了会儿,忽地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大丈夫,何故叹气?”
李平安猛然弹起。
因为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逼近。
“你是谁?”
他警惕地看向来人。
那是个头戴花环,手握黎杖的温和男子。
他面带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让人很难对他生出敌意。
“我叫苏木神。”温和男子大大方方道,“只是听闻有人叹气,这才现身一问。”
他似乎是有些畏惧西极冻土,所以竟是一直只在外徘徊,而没有走入其中。
他也着实是有耐心,一等等上一年也毫不在意。
李平安打量了花环男子一下,忽道:“你很强,要不要和我打一场?”
他眼中充满了斗志。
他就不信这个邪!
他打不过爹,打不过弟弟,便连一个随便出现的陌生人也打不过么?
他,李平安,要重拾信心,重新开始!
至于对方为何能悄无声息的靠近,应该只是擅长身法而已。
苏木神笑道:“你打不过我。”
“哦?这么自信?”
李平安笑了笑,把长刀往肩头一扛,狂霸地倔起头,歪着脑袋道,“李大爷我可是天下第一刀。”
苏木神道:“这么厉害?那.那我就试试吧。”
李平安挑了挑眉,道:“你先来,你的武器应该就是你手握的黎杖吧?”
苏木神左右看了看,从地上抓起一根手指长的小树枝,道:“这个.应该足够了。”
李平安一愣,怒火爆发,一个个“李平安”顿时分裂出来,然后往苏木神冲去,而苏木神便抬起那小树枝随手敲敲打打。
他的每一次敲打,都让李平安有一种在惊涛骇浪中即将翻船的感觉。
十数息后,李平安停下动作,喘息看着他,眼中神色越发凝重。
“你到底是什么人?”
温和男人道:“苏木神。”
说罢,他想了想又道,“重新介绍一下吧,我便是那个关注了你很久,可你怎么找也找不到的人。
我关注你,是因为你体内流淌着和我相同的血液,只可惜你却修炼了错误的法门。”
他轻轻摇头。
然后轻轻拄杖,四周有荒古巨人花园突兀生出。
前一瞬还是荒芜之地,下一刹却已成了花园。
李平安置身在花园里,他瞪大着眼,因为他已察觉,这花园实在可怕,可怕到哪怕是一根草也比他强大。
而这花园中又何止成百上千根草?
一时间,强烈的灰心,前所未有的打击笼罩在他心头。
他自身在自我认知中的地位也飞速下降,从原本的“也就打不过爹和弟弟”,变成了“原来我真的是个废物”.
他颓废地坐在地上,刀也“哐当”一声丢在了身边,仰起头,置身在这突兀的绿色海洋中。
苏木神走到他身边道:“无我血缘者,便是修行到了极致,也会止步三品。
而你却和他们不同。
来,平安,让我教导你一些真正的力量,也带你却看一些真正的风景。”
“我不信你。”李平安嘶声道。
苏木神道:“我若要杀你,轻而易举。
甚至在十几年前就可以动手了。
我没有杀你,只是默默关注着你。
我所作所为,至少可以让你走出信任的第一步。”
李平安道:“那你之前不出现,为何现在突然出现?”
苏木神道:“天地大变,我.总不想流淌着和我一般血脉的存在轻易死去。”
说罢,他俯瞰着颓废的李平安,问了声:“学么?
我这一脉乃是人魂之道。
四品好入。
三品,才是真正的分叉路。
若无人带路,便是怎么都不得入的。”
李平安诧异地抬头,怔怔地看着面前花环男子,愕然道:“你是三品?”
苏木神笑道:“是啊。”
李平安眼中忽地生起的警惕并没有能够瞒过他。
苏木神继续道:“也许,你,甚至你的家人对我都存在着误会,觉得我是什么幕后黑手。
可其实并不是,我只是想要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而让它不至于化作颓颓西下,永不升起的烈日。
有时候为了让世界更好,为了让人类更好,总必须得做一些在普通人看来是错误的、甚至残忍的事。
你现在不理解我,那是因为你没有尝试着理解。
但我现在教你力量,你会慢慢理解的。”
李平安警惕道:“我若不理解呢?”
苏木神道:“那也无妨,至少世上多一个强者,也能多一份希望。”
他面带笑容,很让人信服。
李平安道:“那你就是要白白教我修行了?”
苏木神笑道:“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
李平安道:“我母亲从小就告诉我,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苏木神道:“那只是普通人的理念,因为他们眼中,一切皆有代价。”
李平安道:“那你呢?”
苏木神道:“我所期盼的是传承,是世界能够美好和平,所以.当你开始成长,你便已经支付了这代价。”
李平安左思右想,一时间没想出什么问题,便道:“那说好了,若是我不想修炼了,我随时可以退出。”
苏木神很有耐心地道了声:“好。”
然后缓缓道:“三品之前,大多则是靠历练。
历练,实力悬殊是不行的,最好讲究一个势均力敌。
所以有一位了解你修行进度、并且深谙你修炼功法的师父陪你喂招,那便会一日千里。
而我便可以做这样的师父。”
“三品却是一个真正的大分水岭。
三种修炼体系,在此分开。”
“这三种力量分别是天魂,地魂,人魂。”
“我们这一系,甚至是这片大地上的所有势力修行的都是人魂之道。
只不过,他们却无法达到这一步,这个我们先不说。”
“天魂之道,乃是以阴入阳之道。
地魂之道,则是以阳入阴之道。
这两道都诡玄莫测,甚至不是通过通常意义上的修炼所能达到的。”
“而人魂之道,则是阴阳调和,最为坚实沉稳。”
“入了三品,便是入了人魂之道。
这一道,又分五个小境界。
分别是:阴阳平衡生伪境,真境自始见画成,铜画,银画,金画。”
苏木神侃侃而谈。
李平安听得发愣,问了句:“画是什么?观想图吗?”
“不是。”
苏木神应了声,然后又道:“那是生命古殿的入口。
可惜,没有人能够见到生命古殿”
李平安:???
“生命古殿又是什么?”
苏木神道:“那是.人类的希望。”
李平安:???
苏木神道:“来,平安,我来陪你喂招。”
李平安道:“不不不,画是什么?什么金画银画铜画,什么生命古殿,你说清楚。”
苏木神笑而不语。
“可恶啊”李平安天不怕地不怕,哪怕在这大能面前,也是丝毫不怂。
苏木神温和道:“我只是帮你眺望一下未来的路,至于这路到底如何,等你入了四品再说吧。”
他看定面前少年,笑道:“你呀,距离四品也不远了,我帮你破开吧。来,出手吧。”
他退开半步,荒古花园里顿时传来细密的窸窣声。
长草,古藤,气根,树木,奇花纷纷让开,留出了一片空地。
李平安看定对面男人,一种血脉上的玄奇联系在两人间产生,这种联系就恍如眼前男人真是他亲人一般。
“啊啊啊!!!”
他大吼一声,挥刀冲了过去。
苏木神捡起小木枝,侧头警惕地看了一眼花园之外不远处的永夜,然后收回视线,微笑着迎了上去。
神灵墓地。
老者充满蛊惑的声音还在继续响着,这声音依然不缓不急。
小琞托腮打着哈欠,却忽地心有所感,眼睛一亮,然后起身道:“抱歉呀,我肚子饿了,先回家吃个饭,吃完再来听你讲。”
她起身往外走去,扑朔着翅膀的乌鸦则是留在墓地之中。
有这些乌鸦在,神灵墓地便无人可以入侵。
只不过,在返回营地吃饭的路上,小琞却可能遇到危险,所以.她那位蛮王弟弟则会贴心地前来接她,然后和她一起回到营地,去小妈那儿吃顿饭,之后蛮王再将小琞送到神灵墓地,他再返回去做自己的事。
正因为外出一次很麻烦,所以小琞也不会每天返回,通常来说短则一周长则一月她才返回一次,其他时候则让乌鸦吃东西就可以了。
与对李平安不同的是,蛮王对这位神秘的长姐很是尊敬。
他是知道神灵墓地的恐怖的,可长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甚至他感觉自己一根指头就能杀死长姐,可这般的女子却能够镇守父亲都镇守不了的神灵墓地。
所以他的称呼也慢慢改变了,三句“喂”里,偶尔也会糅杂一句“姐姐”。
姐弟骑狼而行,回到营地。
营地中央,火色渐枯,烈烈的温度更胜于前,让人有种“初夏已至”的感觉。
帐篷边,崔花阴捧着书卷在安静读着。
唐年则在营地边角,捣鼓着傀儡,她周围站满了面色僵硬的“人”,或“壮汉”,或“美人”,或“老人”、或“孩子”,显然她的技艺得到了很大提升。
晨曦山庄的冰蛮们则在摔跤。
李平安的妻儿们则在火边修炼。
而知道小琞和蛮王过来,景水香自是亲自下厨,展示了一把手艺。
曾经陪在薛凝身边的梅兰竹菊四个丫鬟,则成了景四奶奶的帮厨。
一盘一盘美食端上了桌。
姐弟俩,还有其他众人围成了一桌,小琞拉着梅兰竹菊上桌吃饭,可四个丫鬟怎么都不肯.直到蛮王冷哼了一声,那四个丫鬟才被威胁着接受了这份好意。
桌上,众人商量着“平安去了哪儿”之类的话题,至于“神灵墓地”则没人谈,因为这是李元定下的“禁忌话题”。
神灵墓地,乃是大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饭后,姐弟俩重新骑狼返回,待来到墓地门前,蛮王抱了抱拳,道:“姐姐,我这一次可能会去冰原更深处探索,也许需要花费一个多月才返回。
那只能让你等一个多月才能回家吃饭了。”
小琞摆着姐姐的风度,道:“去吧去吧。”
她很随和,这种随和让蛮王感到新奇和舒服。
他忽地问:“我们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小琞:“欸?”
蛮王问:“为什么我和你,还有李平安完全不一样.明明明明,我们都是同一个父亲。我今年才十三岁,却已经获得了.可怕的力量。
我听说李平安在外面已经是个真正的天才了。可是,他比我长了二十岁,比我多修炼了二十年,却还是会被我一瞬间击败,这是为什么?
我们的差别为什么会这么大?”
小琞并不知道“蛮王的寿元秘密”,所以她道:“我和平安也不一样呀,我们的父亲是个传奇呢。”
蛮王想想,觉得长姐和李平安确实不同,于是他把这小小的疑惑按下,然后道:“姐姐,你快进去吧。父亲说了,只有你在神灵墓地里才是无敌的,在外面你很脆弱。”
“那掰掰咯。”小琞礼貌地挥手,然后转身走向幽蓝通道,走着走着,又侧身回头,却见蛮王还在看着他,于是笑着挥手道,“小煌,下次再见!”
小煌?
蛮王愣了下,有些失笑。
这称谓.倒是有些别致,想来就只有母后在他很小的时候才如此称呼过。
不过,他并不反感,而是道:“大姐,我看着你走。”
“你也一路注意安全呀。”小琞罗里吧嗦。
蛮王露出笑容,挥了挥强壮的胳膊,震的周边风雪上下震动。
他大笑道:“喂,你该让别人注意安全才是!我真炎煌来了,该注意安全的是他们才对!”
他目送女子离去,然后才转身,领着麾下狼骑往远而去。
这一次,他要去探查西北方向的一片巨大冰域。
那片冰域在九大氏族的古卷中被称为“咔布罗尔”,意味“沉眠之海”。
这片冰域非常又特点,那就是.风很小,地势很平坦。
在西极永夜这种狂风暴雪、冰山雪丘到处都是的地方,风小和地平便是异常。
然而,这片区域却大的离谱。
时间一晃便是一个月过去了。
蛮王并没有预期返回,因为他发现他的这支小队竟然迷路了。
可是,蛮王永远不会灰心,他如燃烧的太阳,生命不止,光焰不灭,会一直斗志昂扬地带领麾下前行。
可走着走着,忽地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不是他们停下,而是他们胯下的狼停了,一个个四肢发软,身子颤抖,发出求饶示弱的“呜呜呜”的声音,好似下位者面对了上位者。
冰蛮们急忙安抚,可冰雪巨狼们却纷纷匍匐下来。
紧接着,空气里弥漫起浓浓的怪异血腥味儿。
蛮王以及随行冰蛮左右环顾,却见四周的黑暗里正走出一道一道又一道的巨影,借着冰蛮血脉,他们终于看清了这巨影的模样。
那是一头头苍白的双头巨狼。
“冰原深处居然还有这鬼东西?”有冰蛮很诧异道。
又一冰蛮道:“都小心点,这些双头苍狼似乎不弱。”
再有冰蛮哈哈笑道:“不弱又如何?这只能使它们的嚼劲更大一些.”
众人彼此聊着的时候,那些双头苍狼忽地发动了冲击。
这些双头苍狼好像是冰雪巨狼的“上位”,除了蛮王麾下那头“小白”还在咬牙坚持着之外,其他冰雪巨狼全部都不战自溃。
可是,冰蛮们是天生的战士,他们大笑着厮杀,视死如归。
可慢慢的,他们开始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这种双头苍狼的数目多的离谱,而且一个冰蛮居然只能勉强抵挡住一只双头苍狼。
要知道,能够跟随在蛮王身侧的冰蛮实力都是极强的,可以说有一半都已经达到了五品的水准了。
可即便是五品,居然也只能堪堪抵挡一只双头苍狼。
苍狼如流,来回冲击,很快将这些冰蛮冲的七零八碎。
蛮王麾下的小白在左冲右突中很快也没了力气,它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蛮王扭了扭脖子,他也不走了,就在小白身侧,疯狂地斩杀着靠近的双头苍狼。
可他终究不是无敌的魔神,若说护住自己,那没大问题,但一个失误之间,却使得小白被一头狼拖走了。
蛮王顿时怒了,他暴跳如雷,手持黄金巨斧直接追了过去。
小白是父亲亲手驯服的。
小白是陪着他一起长大的。
对他来说,小白不仅仅是一个坐骑!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此间的双头苍狼太多太多,蛮王很快就在杀戮中被淹没,他只能顾得自己,再也顾不得那被拖走的小白。
他也不知道战斗了多久,只是脚下的双头巨狼尸骸已经堆积成了山。
他站在这血肉构成的山上,左右环视,才发现入目.密密麻麻都是这种怪狼。
蛮王终于喘起气来,嘟囔出一句:“怎么会有这样的鬼地方?”
他尽力拼杀,脚下的血肉之山越来越高,可他依然斗志昂扬
但这份斗志却也会随着时间削弱。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感到右臂有些发抖。
再接着,他双腿也发抖。
终于,在一只巨大的双头苍狼的冲扑下,他被扑倒在地。
哗!!
黄金巨斧熟练地将巨狼砍成两半。
蛮王起身,左手握住一颗狼头,“嘭”一声捏爆。
可他迷失了方向,入目又是数不清的双头苍狼,他终于喘息起来
他挥舞巨斧,慢慢变得麻木。
他开始期待这些苍狼会减少,可这想法却落空了。
他感到疲惫越来越重,终于一个踉跄往前扑去,然后又急忙巨斧拄地,这才堪堪维持住了平衡。
而就在这时,他忽地感到双头巨狼的围攻停止了。
双头巨狼们分开一条道。
蛮王抬头,却见一个身形曼妙的银纱少女面带魅惑地从狼群中走出。
“狼母!”
蛮王叫破来人的名字。
可旋即,他又惊疑不定的摇了摇头。
因为来人只是狼母的打扮,可却不是蛮族的那位狼母。
银纱少女站定后道:“我就是狼母。”
“你”
“世间有九个冰蛮氏族,那为什么只能有一个狼母?”银纱少女掩唇而笑,笑着笑着,声音却变成了嘲笑。
嘲讽的味道,根本无法隐藏。
蛮王瓮声问:“你笑什么?”
银纱少女道:“我笑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每天开开心心地活着。”
蛮王沉默了下,问:“知道什么?”
银纱少女往前踏步,好似丝毫不畏惧他一般,来到他身侧,抬手轻轻托起他的下巴,又抚摸着他的身子。
蛮王一把揪起她,将她拎到悬空,冷厉地盯着她。
银纱少女道:“我叫孟杏仙。”
“我管你叫你什么。”蛮王道。
孟杏仙笑道:“我笑,是因为我可怜你你,还不知道自己只能活三十多年吧?大蛮王?”
蛮王冷哼一声,将斧子直接抵在了她脖子上,然后道:“蠢材!让你的狼分开,否则.我杀了你!”
孟杏仙轻轻拍了拍手。
一群双头巨狼顿时分开。
蛮王左右看着,然后提着孟杏仙往外走去。
他边走边回头,而果然.双头巨狼群并没有追来。
附:月底月初,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