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手,十之十,断!”
正在搓澡的两边好像轻描淡写的随便说的数字,但是坐在另一边的肖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肖笑脑海中仔细回想,每一个脑细胞都用上了,拼命的把棋盘上面的画面模拟出来。
“太乱了,整个场上有七八条大龙纠缠在一起,
不要说盲棋,就算是正常下,也是极度复杂的局面。”
肖笑感觉自己的脑细胞都快被榨干了,自己还不用想下一步怎么走就感觉CPU快被烧了。
这两个一边搓澡一边下棋的,到底是怎么样做到的。
“第一百四十二手,十二之八,断。
前辈,脸怎么红了?是师傅下手太重了?要不要让他搓慢一点?”
看着眉头紧锁,脸上都已经憋出汗了金东锡,应杰作死的调侃了一句。
看着对方转过头来核善的眼神,应杰把剩下的话又给咽到肚子里面去了。
若我上将顾少伤在此,岂容你在此放肆。
金东锡仔细回想脑海中的棋局,局面太乱了,本来以前下到一百多手的时候自己压力还不是特别大。
但是今天这一盘,
自己都感觉记忆力有点不够用了。
这小子脑子怎么长的,自己一直等着他出错,
正常的九段没有经过特殊训练到这一步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出问题了。
结果他下的一直没有问题。
局面太复杂了,
自己都有点算不清楚,
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过怎么能在小孩子面前丢面子?
“师傅,用点力,我吃劲!”
“好勒!”
“嘶!”
金东锡感觉自己后背巨大的力量,脑袋一瞬间感觉有点晃神。
师傅,吃劲也不是这样吃的呀。
金东锡拿手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把脸上的汗给擦掉后,
重新捋了一下思路:“第一百四十三手,十之六,
扳。”
而应杰打了个哈欠,云淡风轻的说道,“第一百四十四手,八之八,跳。”
当两人行两百手的时候,肖笑忍不住直接晃了晃脑袋爆出了粗口:“奶奶的,不算了,头都要炸了。”
这两个人家伙下盲棋中盘对杀的那么凶干什么?
这是在比赛最强大脑吗?
根本记不清楚。
这两个家伙怎么继续下下去的。
都是电脑吗?
布谷云也在旁边忍不住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我认识杰哥这么长时间?我都怀疑这两个家伙是在乱报数了。”
自己几十手的时候就记不清楚,他们怎么能记得住的。
下到第两百手的时候,金东锡脑海当中的画面已经越来越模糊了,行棋的步调也越来越慢。
就算是韩国棋院的其他九段,下到一百多手的时候就开始犯错,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人跟自己下到两百手。
这个家伙,脑袋是怎么长的?
“第二百零三手,十之六,提……”
还没得金东锡说完,应杰直接打断了对方:“这一步你已经下过了。”
听到这话,金东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重新开始把思绪理了一遍。
虽然脑海当中混乱不堪,但是金东锡重新整理之后还是发现,确实,
这个劫自己提过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盘棋自己输了。
“你怎么做到的?”
金东锡看妖怪一样的看着应杰,下到二百多步也就算了,局面这么复杂的情况下面,居然还能算清楚记清楚。
要知道围棋盲棋曾一直被认为是棋手的禁区,很多一流高手进行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在中国古代,还没有围棋高手成功下完盲棋的记录,只是编出了不少故事供后人品味。
时至今日,有不少高手也曾尝试着闯这块禁区,陈九段曾一对一下过盲棋,但坚持到200多手就难以为继了。
后来,陈九段在17路的围棋盘上完成了盲棋表演。韩国围棋高手睦镇硕自恃记忆力高强,也尝试了一回围棋盲棋,结果下了不到200手,便因记忆出现混乱不得不中止。日本羽根泰正九段的盲棋表演,也没有逃脱失败的命运。
象棋盲棋不足为怪,因为象棋越下棋盘上的棋子越少,有利于记忆。围棋越下棋盘上的棋子越多,而且围棋棋盘大,变化多。复杂多变的“打劫”过程,更是下盲棋者难以攻克的技术难关,很多高手都是折在打劫上了。
而对面坐在自己面前的小朋友,居然整盘下的滴水不漏,硬生生把自己耗死了。
要知道自己在这块还曾经特殊训练过。
金东锡现在只有一个感觉,不可思议。
“你怎么做到的?”
应杰听到这话,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这里有一个棋盘。”
虽然应杰没有打开系统直接开挂。
但是天天在脑海里面和绝艺下棋,现在就算不打开绝艺系统,应杰闭上眼睛,静默思考都感觉能在脑海中看到棋盘了一样。
对于围棋的纵横十九条线,应杰脑海当中已经都快有思维记忆了。
只能说,金东锡虽然确实很擅长这一方面,但是无奈的是。
他碰上了开挂的了。
毕竟除了应杰以外,也不可能有其他第二个人,脑海里面能长了一个棋盘。
金东锡自然认为应杰是在打比方,长舒了一口气后站了起来。
“真是乱七八糟的,你赢了,冲把澡去,脑袋都昏掉了。”
金东锡站起来后都感觉头有点昏导致自己站的都有点不稳,和应杰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搓澡的地方。
看到走掉的金东锡,布谷云和肖笑都感觉有点如释重负。
那位长的确实有点太吓人了。
一点都不像是下围棋的。
“我靠!杰哥,你又赢了一个九段?!”
“盲棋并不能代表围棋水平,更多的是表演性质。”
而肖笑则是有点紧张:“应杰,你怎么敢坐他旁边的,你不知道他金太子的外号怎么来的吗?”
看着有点激动的肖笑,应杰奇怪的问了一句:“不是因为他师傅是什么围棋皇帝吗?他是徒弟,就是太子。”
“是有这个原因,但是传闻说金东锡九段家里面有帮派背景,据说,之前有人把他下棋下赢了,还被拖到小巷子打了一顿。”
听到这个解释,应杰一口气没捋顺直接咳嗽了起来。
什么鬼?
假的吧!
要是这样,对方还能没有被吊销职业证书?
听到肖笑的解释,布谷云忍不住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杰哥,你好勇啊!”
太勇了!
应杰拿过毛巾擦了一把脸强装镇定的说道:“别自己吓自己,肯定都是无聊的人传的八卦,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搓完了赶紧到下面的休闲厅稍微休息一下就撤。”
公共场所,对方还敢行凶不成?
但联想到对方的长相,应杰还真不敢确定。
“可乐。”
休闲中心里面,看着把三罐可乐放在自己三人面前的金东锡,应杰三个人还是感觉有点坐立不安。
刚才本来想直接开溜的,结果又碰到了。
这个大叔还非要说请自己这些人喝糖水……
不对,喝可乐。
“你叫肖笑对吧,那沈逸朗应该是你师傅,你师傅大赛心态太差了,第一次进世界大赛本赛的时候,就是被我淘汰的。”
看着在自己面前吃着烤肠的金东锡,肖笑尴尬的点了点头。
虽然说自己是师傅的徒弟,应该为自己师傅争辩两句。
但是毕竟是老前辈跟自己师傅的恩怨了,自己就不都说话了。
金东锡看着布谷云的样子,有些不确定的说了一句:“至于你?布惊云是你爹吧?”
“你认识我家那个老头子?”
金东锡三下五除二直接把一根大烤肠全部塞进嘴里,把竹签往垃圾桶一扔,右手把嘴上的油一擦,点了点头。
“认识,牛批吹的挺厉害,饭桌上跟我吹什么千杯不醉,结果两斤酒不到就倒了。”
“您不是韩国的九段吗?中文好像挺好的。”
应杰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虽然金东锡九段说话还有点奇怪的口音,语法有时候也有点小毛病。
但是,这种程度,当个小翻译都算合格的了。
“十几年前的时候,中韩搞了一次交换生,我在这里呆过一年,所以会说中文。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我老婆是中国的,要是不会中文,她骂我都听不懂,吵架都没办法吵……”
说到自己老婆,金东锡捏了捏自己手中的可乐罐子。
自己老婆是四川的,懂的都懂。
已婚男人的痛啊,这些小孩根本不懂。
看着突然陷入沉默的金东锡,应杰几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安慰一下?
好像不太适合吧。
金东锡略微沉默了一下,感觉自己说的话题好像对孩子来说有点沉重了:“咳咳咳,说错话了,说错话了。
说起来你们几个下棋应该都挺厉害的,崔泽那个家伙输给你两次了吧?”
“运气好。”
看着谦虚的应杰,金东锡只是点点头:“不要松懈,围棋生涯是一场马拉松,你稍微松懈一点,你都不知道你的对手会在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超过你。
更不要说我们国家的棋院船小可以集中力量培养一个人,不像你们,只能分散式的培养。”
金东锡又马上转头看向了肖笑,敲了敲桌子:“还有你,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这么轻声轻语的干什么?
刚才在搓澡室的时候就是,看到我很害怕吗?下围棋一开始就在气势上压倒对手,别人怕了,就代表你赢了第一步。”
“明白!”
看到分别给两个人提建议的金东锡,布谷云马上联想起来武侠小说里面前辈对后辈传功,立刻蹦了出来:“我呢?我呢?”
我的建议是什么?
金东锡看着面前体重可能快赶上自己的小胖子,稍微沉默了一下。
“我如果有你那样的爹的话,我肯定直接在家里面啃老,还下个屁棋。”
啃老?
自己倒是想啃呀?!
问题是那个老不让自己啃。
“看到你们真给崔泽那个家伙捏把汗,要是其他人起不来,他一个人面对你们这么多人,我要是他,头都大了。”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之后,应杰他们就起身告辞了,独留金东锡一人痛饮阔落。
阔落入喉心作痛啊。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无所谓。
但是自己最擅长的盲棋居然输给了一个小孩子。
自己本来想装逼的,结果反而被别人装了。
阿西吧!
时间也快到晚上十二点了,金东锡默默的开启了网抑云模式。
人间不值得。
生而为人,我很……
“爸,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时候,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走了过来,看着手上拿着可乐罐子的金东锡,女孩警惕的扫了一下周围。
“你没有喝酒吧?”
“如果可乐有度数的话。”
金东锡看着自己这个带着内部反甲的棉袄,有些无奈的说了一句。
在家里面要被老婆管,出门要被女儿管。
回想结婚前岳父跟自己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
当时自己深以为然。
但直到现在自己才知道。
岳父哪里是传授经验呀?!是不想亏给他自己一个人吃了,要拉其他人下水呀。
“能不能把你这个奇怪的金链子给拿走?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在家里面连鸡都不敢杀。”
看着人身攻击自己的女儿,金东锡真的感觉生无可恋了。
“看你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你喝酒了。
摆出一副忧愁的样子干什么呢?多开心的笑一笑。”
“没有,刚才下棋输给了一个小朋友,伤心。”
“下五子棋啊。”
女孩还以为自己的父亲和旁边某个小朋友下五子棋下输了在emo呢:“这有什么的,你今天32强战不都被淘汰了,再输一盘也没什么。”
黑心棉啊!
“我主要是送你过来,参加比赛是次要的,我都没认真下。”
女孩丝毫也不给自己老父亲面子:“是的,你要是能多下两局,送我过来就是次要的了。”
“……反正你在中国棋院好好训练,我都打过招呼了,基本上都是我的老朋友。
还有啊,智妍,记得多给你妈打两个电话,你这个丫头,别疯忘了。”
听着老父亲的话,金智妍有些无奈的说了句:“我可是听说这边新生代的力量很强,才特意过来学习的。
国内除了一个闷葫芦以外都找不到人赢我的年轻人了。
而且我的眼里只有围棋,绝对没有其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