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水抱膝坐草地上,抬头仰望天上的月亮许久才出口:“你还会写歌吗?”
卢安知道她为什么这般问,果断地说:“会!”
闻言,孟清水摇摇晃晃站起来,含泪看着他说:“走,去给我写首歌。”
卢安赶忙起身扶住她,欲哭无泪地安抚:“这都几点了,我也喝了不少,要不改天?改天我写好了第一时间唱給你听。”
孟清水定定地凝视着他,醉醺醺地问:“是不是我没有黄婷漂亮?你看到我没有灵感?”
对这话,对于她的心结,卢安哪里还能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表示:“好,这就写,我们这就去写。”
说完这话,卢安带着她往校门口走,同时大脑急转:写首什么歌送给她好?
远远看到卢安和孟清水出校门往这边过来,俞莞之立即下车打算避开,把空间腾给他们。
可走出几步后又想到卢安今晚喝酒不少,生怕他开车出事,只得转身迎着两人走去。
“俞姐。”
见到俞莞之,孟清水眼眶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
孟清水温温一笑,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喝了不少?”
“嗯。”孟清水坐进车内,勉力保持清醒。
卢安没去副驾驶,跟着到了后座,对已经上了车的俞莞之说:“俞姐,去工作室。”
“好。”
俞莞之应声好,没问为什么,通过内视镜瞄眼后座的两人,就发动车子往工作室行去。
孟清水是真的喝多了,一个人软绵绵地有些坐不稳,还是卢安用手怀抱住她的腰身才舒心下来。
车内很安静,俞莞之专心开车。
孟清水醉酒有些头疼,但还是努力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男人,黑黑的瞳孔有泪光闪闪、有痴迷、有纠结,还有痛苦。
卢安没一言不发。
没有去安慰,只是腾出右手不停给她按摩太阳穴,让她不那么难受。
赶到音乐工作室时,大门是关着的,里面漆黑一片,已经没人了。
俞莞之开门进到里面,给孟清水倒了一杯水,关心问她:“清水,伱还想吃点什么吗?比如水果醒酒汤之类的。”
“不、不要,我没醉,谢谢俞姐。”
喝多了的孟清水舌头有点大,眼神紧紧跟随卢安一动不动,生怕他跑了一样。
见状,俞莞之悄悄退出了房间,把房门关上。
看到清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眼里全是期待和憧憬,卢安暗叹口气,找出工作室最好的吉他,拉个凳子坐在她跟前,开始想歌曲。
究竟唱什么歌好呢?
有那些好歌还没出来呢?
就在他思绪急转之际,等得已经没耐心的了孟清水忽然起身凑过来,一把抱住他说:
“是不是没有灵感嘛?是不是需要女人嘛?要不你吻我。”
酒醉后的女人撒娇特别可爱,眼睛大大的、红唇嘟嘟的,看向他的眼神满是爱意却又显得迷茫,白嫩的肌肤在日光灯照射下,犹如一个白瓷洋娃娃,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视线在她脸上停留许久,某一刻,卢安忽然心神一动。
说道:“有了。”
孟清水眼睛亮亮地问:“什么有了?”
卢安说:“歌有了。”
闻言,孟清水手抻着墙壁回沙发上坐好,静静地瞧着他,静静地等待。
四目相视,卢安右手轻轻划拉,弹奏出了第一个音符。
有了第一个音,紧跟着后面出现了无数个。
前凑过后,卢安开始了边弹边唱:
想要有直升机
想要和你飞到宇宙去
想要和你融化在一起
融化在银河里
我每天每天每天在想想想想着你
这样的甜蜜让我开始相信命运
感谢地心引力让我碰到你
漂亮的让我面红的可爱女人
温柔的让我心疼的可爱女人
透明的让我感动的可爱女人
坏坏的让我疯狂的可爱女人
没错,此刻他唱得正是周天王的《可爱女人》。
回忆起前世今生,望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女人,卢安突然想起了一个生活片段:
曾经有一个时期,清水特别喜爱这首歌,不论是车里还是手机上都在单曲循环这首歌。
效果显然相当不错,当他开口唱第一句起,孟清水的眼神就变了,不再迷茫,而是迸发出了神秘的五光十色。
随着他不断往下唱,她眼里的神采越来深邃,越来越迷人。
说句老实话,周董的歌曲他大半都会唱,但大多只是形似地跟唱,就像ktv哼哼唧唧地那种。
不过其中有几首歌他能唱出精髓,《可爱女人》就是其中之一。
这首歌前半段新颖好听,后半段就在反复循环,可没办法啊,很多女人就爱这个调调。
唱完最后一个字眼,弹完最后一个音符,卢安放下吉他问:“好听么?这首歌你喜欢不?”
其实他这话压根就不用问,孟清水眼里和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满意”二字。
“嗯,好听!喜欢!”
她意犹未尽地嗯一声,急切问:“你打算给这首歌取个什么名字?”
卢安用商量的口吻讲:“叫《可爱女人》怎么样?”
孟清水听到眉毛拧巴在了一起,尔后摇头:“这名字不好,应该叫《可爱男人》。”
“啊?”
卢安蒙住了,这歌词中哪句和男人挂钩了?
孟清水有点热,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红色打底衫,面色潮红地说:“这首歌应该改一下歌词,把其中的可爱女人改成可爱男人。
比如漂亮的让我面红的可爱男人坏坏的让我疯狂的可爱男人”
卢安眼皮抽动,这哪是在改歌词?
这分明是在指桑骂槐地说叨数落他呢,既在夸赞他好看让她着迷,又在比喻他很坏很坏.
门外被吉他声和歌声吸引而来的俞莞之听到孟清水这话,顿时忍俊不禁,一百个赞同这评价。
这小男人面相很好也足够坏,可怪就怪在,明知道他很坏,却令人生不出反感。
不过很快俞莞之的臆想就被里面的情景打断了,隔着玻璃窗户,她看到孟清水身子渐渐地软化在了卢安身上。
同为女人,她十分清楚这代表什么?也知道孟清水对卢安感情深重,这是在用身子接触隐晦暗示。
俞莞之这个外人能读懂的,卢安自然更加明晰地接收到了讯号,只是在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敢越过雷池,理由有四:
一是,现在他还没有梳理好所有感情。越过雷池容易,越过雷池后呢?
他想想就头皮发麻。
二是,他还和清池姐有毕业后的承诺。要是这时候碰了清水,那就等于自动放弃了清池姐。
三是,今晚清水所表达的一切情感,都是在酒醉后的冲动,也许明早醒来就会有不一样的情绪和想法,这不是他胡乱猜测,而是经过一生的相处他十分了解这个女人。
最后一个,东窗事发后,他还没跟黄婷单独相处过,彼此还没交过心,在如此糟糕的局面下,他暂时不敢再进一步激化两女之间的冲突和矛盾。
不然真会要人命的!
孟清水把整个身子缩到他怀里,轻盈问:“卢安,这首歌真是为我写的吗?”
卢安回答:“当然!”
孟清水静默半晌,提出要求:“以后这首歌只许单独唱給我一个人听。”
这怎么能行?
要是以后周董写出来了,不就露馅了?
卢安说:“不发表么?这可是独属于你的歌,我还想着明天把它录制出来。”
孟清水语气里带着开心:“真的?”
卢安点头:“比真金还真,我要让所有人都听到我为你写的歌。”
这句话直接把孟清水的心给融化了,只见她微微仰头:“卢安,吻我!”
卢安直视她眼睛:“你喝醉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要不先喝些醒酒汤?”
“不要!我不醉就不敢说这话。”
卢安说:“我怕你后悔,要不我明天再吻你。”
闻言,孟清水刚才的激动和幸福之情不见了,眼泪忽然簌簌地不断往外冒,悲伤地说:
“我不后悔,自初中以后,你就再也没碰过我,再也没吻过我。
我就是想告诉你,就算你再坏再狠心,可是我依旧很爱很爱你,就是想让你再吻我一次。”
不断往下流的眼泪,不断哭诉的深情,就像无数把刀子在扎他的心窝。
只一瞬间,他内心深处的柔软被捅了千百刀,被捅了个稀巴烂。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再也坚持不住了,再也藏不住被他刻意压抑的感情,放下吉他,缓缓怀抱住她,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听着里面情意绵绵的对话,看到嘴唇热烈交织在一起的两人,外面的俞莞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走出工作室时,脑子里满是一个念头:清水和卢安初中恋爱过?初中就接过吻?
那卢安上次不是骗了自己?在自己之前,不是两个,而是同三个女人吻过?
随后她自顾自地哂笑一下: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两个和三个又有什么区别?照目前的形势下去,迟早会突破这个数的。
屋内两人气息逐渐加重,突地孟清水咬了一口卢安,含情脉脉地问:“还记得以前的味道吗?”
卢安抵了抵被咬的舌尖,没说话,吻得更重了,吻得更用力了。
很快怀里的女人像溺水一般快要窒息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深陷缠绵中的孟清水没熬过酒精的后劲,最终还是醉了过去,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怎么叫都不醒。
卢安在座位上呆坐好会,然后抱着她出了工作室。
进到奔驰车中,他问驾驶座的俞莞之:“俞姐,现在几点了?”
由于生物钟的原因,越到晚上,俞莞之的精神就越亢奋,抬起右手腕瞅瞅:“还几分钟12点。”
接着她问:“去哪?私人酒店还是?”
卢安想了想:“去别墅吧,这个点丹姐可能已经睡了,不好再去麻烦她。”
俞莞之安静没说话,驱动车子前往别墅区。
把清水搀扶到主卧,俞莞之对满脸疲惫的男人说:“你也累了,赶快去洗澡,我先帮你照顾她。”
卢安没矫情,他本来就喝了不少酒,再这么来来回回一折腾,实在是困得很。
第一次在自己别墅过夜,卢安在浴缸中很是泡了一通澡,在热水的温润下,浑身顿时舒畅不少。
半个小时后,他和俞莞之在客厅照了面,她糯糯地感慨:“清水是个好女孩。”
卢安听得恍惚,眼神迷蒙地道:“我身边的女人都是好女孩。”
俞莞之笑了笑,拿起茶几上的包准备走人。
卢安叫住她,“这么晚了,你就别走了,跟清水睡吧。”
俞莞之诧异:“你今晚不陪她?”
卢安翻个白眼。
俞莞之哑然失笑,“你这是对孟清池贼心不死。”
然后她补充一句:“也许明早醒来,清水不愿意看到我。”
卢安摇了摇头:“不会,我了解她。”
俞莞之还是留下来了,不过没进主卧陪清水,而是去了隔壁次卧。
卢安有些不放心酒醉的清水,心想着也不是第一次同睡一床了,犹豫一会后,进了主卧,躺在了清水身侧。
都说喝酒好睡觉。
这一晚,卢安一觉睡到早上9点半才醒来。
他先是对着天花板发呆几秒,随后觉着不对劲,猛地扭头看向旁边,结果空空如也。
再伸手一摸床单,凉凉的,显然清水早就起床了。
吸口气,卢安以最快的速度穿衣起床,接着把整个别墅找了一圈,发现不止清水不见了,连俞莞之也走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面对空荡荡的别墅,卢安有种无力感。
他就那样一个人孤单地坐在楼道台阶上,脑子一片空白。
一个小时候后,俞莞之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份早点,进屋看到卢安痴痴地蹲坐在台阶上,无比愕然。
良久,她沿着楼道走上去问:“你这是怎么了?”
卢安回过神,盯着她手里的早餐袋,“没什么,我饿了。”
听闻,俞莞之把袋子递给他。
卢安不客气地接过早餐,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大口吃了起来。
俞莞之怔怔地看着他一口一个小笼包,一口大半杯豆腐脑没了,“是不是不够?”
卢安嘴里全是食,没说话,但眼神在告诉对方:太少了,不够塞牙缝!
俞莞之无语,随即下楼出了别墅。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车子开走的声音。
几分钟后,她再次回到别墅,把新买的另一份早餐放他跟前,然后靠着栏杆软和地说:
“你知道我之前进来时,看到你蹲坐楼梯上的样子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卢安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抬头瞅她。
俞莞之自顾自说:“同道中人,对,咱俩是同道中人!那一刹那,我在你身上看到的全是落寞、萧瑟和沧桑。”
卢安拿筷子的手一停,过了会笑说:“我才20岁,身上怎么可能有你说的这般故事和深沉。”
俞莞之摇了摇头,微微叹气:“我倒是希望是错觉,不过发生在你身上的离奇事太多了,我相信我的眼睛。”
卢安不解:“离奇?”
俞莞之颔首,神神秘秘说:“你绘画天赋出乎我和陈伯的意料,或者说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从《永恒》到《无题》再到《心境》,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们带来惊喜!
而你唱歌风格多变,《传奇》、《情书》和《生如夏花》,还有你昨晚的《可爱女人》,几乎一首一个风格。
这份才情,我要是跟你不熟,我都想劈开你的脑袋好好研究研究了。”
卢安嗫嚅,“你不会真想过这么干吧?”
俞莞之盯着他,过去那无比漂亮的眼睛此时如同一个黑洞,幽森地开口:“跟我去厨房,那里有刀。”
对峙一分钟,卢安最先受不住,低头继续吃东西:“清水回学校了?”
俞莞之气息一敛,刚才的诡异状态消失不见,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高贵优雅模样:“早上起来,她要我送她。”
卢安把最后半杯豆腐脑喝完,捏了捏杯子低沉问:“她情况还好吧?”
俞莞之说:“你们初中就谈恋爱了,还不了解她?”
卢安懵逼,反应过来质问:“昨晚你在外边听墙脚?”
听了不该听的,看了不该看的,俞莞之面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卢安手指头指指她,老半天才蹦出一句话:“不是,你可是俞莞之啊!怎么能干这种事?”
俞莞之恬静地说:“我也是女人,是女人就爱八卦。”
卢安无话可说,彻底服气了!
吃过早餐,两人开车再次来到音乐工作室。
当他提出要录制新歌时,萝卜丝韩伟瞥了他好几眼,那目光既怪异还充满羡慕,但什么都没说,酷酷地往一众设备前一坐,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卢安直面录音话筒找不到感觉,陆可儿见机把吉他送他手中。
听完《可爱女人》后,萝卜丝看他的眼神再次生了变化,好半天憋出一句:“哥们,这歌你是怎么创作出来的?”
卢安张嘴就来:“见不得女人流眼泪,就写了这首歌。”
被打击到的萝卜丝不再理他,低头开始编曲,中间好几次他抬头问卢安:“对不对?”
卢安根据感觉纠正了6次,最后才完成了编曲工作。
从工作室出来时,天已经快黑了,他对俞莞之说:“俞姐,今晚我要回趟金陵。”
俞莞之瞅他眼,没问他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回去,只是把虎头奔的钥匙给了他。
还叫来了陆青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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