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饭焦,还是锅巴,说的都是同一种东西。
它第一次出现,也许是一位粗心大意的厨师忘了取下饭釜,导致饭粒干结在了釜底。
但在品尝到它独特的口感和浓缩的米香后,人们却喜欢上了它的味道,甚至开始刻意做出饭焦来吃。
将最后一块饭焦铲下,盘中的炒饭已经盖上了一层焦黄色的锅巴,散发着浓郁的米香。
嗅到这股香气,离得最近的戴陇忽然油然生出了一股难言的饥饿感来。
这股饥饿让他有些讶异,因为他刚刚已经吃了不少菜了,就在回后厨之前,感觉还有点撑。
可这股香气却一下打开了他的胃口,让他产生了一种想要大快朵颐的冲动。
袁永仪的冲动比他强烈,一只汤匙已经舀起了一勺带着饭焦的炒饭,塞进了袁永仪的口中。
炒饭入口,她嚼了几下,神色有些疑惑。
但随着饭焦被咬碎的咔嚓咔嚓声响起后,她也逐渐开始眉飞色舞了起来。
“嗯?”
忽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咀嚼的动作一停,皱眉思索着,跟着又嚼了几下。
一旁的钟振涛看着她表情变化,忍不住问:“你嗯什么啊?到底好不好吃啊?”
“好吃…还好吧。”
袁永仪嚼着炒饭,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但吃着很舒服。”
“很舒服?”
钟振涛没听明白。
“就是…”
袁永仪将口中的炒饭咽下,才给他解释:“你小时候有没有很多兄弟姐妹,一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大家一起抢着吃饭,吃得好过瘾。
但是家里的饭菜不够,你没吃饱,最后收拾碗筷的时候,你发现饭煲里还有一点饭底,你把它刮出来,一个人吃到爽,就是那种感觉!”
听着她的讲述,钟振涛愈发迷糊了:“什么兄弟姐妹,饭底,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袁永仪迟疑了下,随即不耐烦的推着他催促:“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啦?”
钟振涛嘟囔着吐槽了句,随即就拿起汤匙,舀起一勺炒饭,送进了口中。
入口的饭焦的确十分松脆,混在炒饭里嚼着,咔嚓咔嚓的口感十分过瘾,米香味也特别浓烈。
而包裹着一层淡淡猪油的炒饭,也散发着油脂的香气,但却并不过于突出,只是恰到好处的包裹着每一粒米饭,在咀嚼的时候才释放出它自身的香气来,并且越嚼越浓,越嚼越香。
李逸好像放盐放少了,炒饭的味道有点淡。
但也正是因为比较淡,钟振涛却吃出了一种清甜感来。
而随着他的不断咀嚼,他却又吃出了一丝富贵象拔的味道,还混着一掌定乾坤的味道。
“诶?”
他疑惑的看向了锅里,心生怀疑。
难道是锅没刷干净?
李逸看到了他的视线,转瞬就猜到了他的疑惑,于是笑了笑,随口解释:“是你嘴里的味道。”
钟振涛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赶忙捂着嘴巴哈了口气,用舌头舔起了牙齿缝。
怪不得有富贵象拔和一掌定乾坤的味道,原来是牙缝里卡了肉丝…
一旁的赵炆卓几人也都纷纷上前来,尝了一口李逸的炒饭。
戴陇观察着他们,仔细听着他们的评价。
几人尝过后,互相交流了几句,几乎每个人都提到了“舒服”,无一例外。
吃得舒服?
为什么会是舒服?
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呢?
戴陇思来想去,还是收拢思绪,上前一步,决定自己尝尝看。
舀起一勺盖着饭焦的炒饭,他左右仔细观察了下,又嗅了嗅香气,才送入了口中。
炒饭入口,饭焦的米香混着淡淡的猪油香,以及清爽的葱香,从饭粒间幽幽飘出。
这香气…貌似差了点啊!
戴陇心中泛着嘀咕,口中却下意识的嚼了起来。
咔嚓!咔嚓!
被炒勺压着抹成了薄薄一层的饭焦通体焦黄,仿佛一层酥壳,一咬就碎。
包裹着饭粒的猪油在咀嚼下,开始逐渐变得香浓。
这个饭焦的确做得好,火候恰到好处,多一分就糊了,少一分又不够脆。
还有这个盐口,这个盐口…戴陇忽然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怪不得袁永仪他们都说吃得舒服,这个盐口下得简直绝了!
炒饭的咸味刚好处在能够提鲜,但却又偏一丢丢淡的程度。
在吃的时候,这种盐口是不会带给味觉压力的,反而会塑造出一种清淡的感觉来。
此外,随着口中的咀嚼,炒饭的香味逐渐和口腔中残留的菜香交融到了一起,让原本只有米香、油香、葱香三道香气的炒饭瞬间多了无数个层次感。
而在将这一口炒饭咽下后,戴陇甚至感觉到了一种清爽。
体会着口中的清爽感,戴陇沉默片刻,忽然把汤匙放了回去,看向了李逸,笑着感叹:“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的炒饭,比我厉害。”
听到他的话,周遭众人都愣了。
这还没比,怎么就认输了?
直播间里,观众也看懵了。
“什么情况?戴陇怎么直接认输了?”
“开玩笑的吧?”
“啥呀?还没吃个好歹呢!怎么就认输了?”
“食神自愧不如!厨神登顶至尊!”
看着显示屏中质疑的弹幕,戴陇笑着摇了摇头,解释:“我刚刚说了,做菜做到头要做减法,过犹不及。
阿逸的这份炒饭,只是盐的比例,我就已经自愧不如了。
他不光做了减法,而且减得恰到好处。
他没有用鸡蛋,但炒饭的香气一点也不缺,而且越嚼越香。
他用的盐比我少,但鲜度够了,又不会太咸口。
还有,他的用油量也恰到好处,保证了米粒的油润,又一点也不油腻……”
说到这里,戴陇有点说不下去了。
他分析清楚了两份饭之中的区别后,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李逸的炒饭,貌似真的比他强出了一个档次啊!
转脸看向李逸,他认真问:“这个炒饭,有名字吗?”
“就叫炒饭,或者叫清口饭。”
李逸随口解释了句。
这碗饭是乾隆批阅奏折到深夜的时候,经常点的饭。
平日里乾隆的御膳就不差,难免吃得油腻。
到了深夜,肚子饿了,但却被油水堵得没什么胃口,乾隆就会让张东官炒一碗清口饭,填饱肚子的同时,还把口中的油腻感压了下去,清了口,一举两得。
“清口饭,是应该叫清口饭。”
戴陇神色复杂的感叹:“我这辈子要是能炒出这么一份清口饭,我的厨艺就算到家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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