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梅宁市,午后的秋日显得有些刺眼,古老的滨海路,大理石铺就的老街在烈日的炙烤下热烟翻滚,炎气熏人,秋蝉躲在老街两旁的樟树上无力地嘶喊着,正在为生命里的最后一段历程哀嚎。
这里是梅宁市最为繁华的商业街之一,不过由于是上班时间,再加上这是暴热的初秋时节,所以这会儿的人们宁愿躲在家里或者是办公室享受着凉爽的冷气,也不愿意跑到这满是橱窗的老商业街上瞎逛。
街口的拐角是一家奇朵咖啡店,从透明的落地窗往里看,里面几乎也是空无一人,唯有一名敬业的女服务员交叉着双手笔直地站在店门口,挂着一丝别人看不见的笑容,恭候着也许根本不会来的客人。
时钟慢慢滑向十四点整,离咖啡店不远的公交车站吱呀一声,缓缓停下一辆黄色车皮的公交车,车门打开。
张扬依依不舍地从开着冷气的空调车上走下来,融入热得让人窒息的老街,他的目的地是街口处的奇朵咖啡店。
黑色的短袖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米八一的个头再加上家族遗传的白皙皮肤和略显清秀的脸庞,让张扬看起来显得文质彬彬,颇有点文艺青年的范儿。
这是张扬一贯的穿着打扮,不过这和他今天要办的事情却显得有些不搭调。
他是梅宁大学化学系生物工程专业的一名大四学生,不过今天他是来相亲的。
张扬二十一岁,而且还是在校生,另外按他这个专业的类别来说,一毕业就是扑街的命,所以考研是他唯一的出路,也就是说他完全没有道理在大四刚开始的时候就跑来相亲,而且是翘课相亲。
相亲的地点在奇朵咖啡,毗邻梅宁市有名的三甲医院梅宁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地点是女方选择的,因为双方的介绍人是医院放射科里的一个叫杨静的美女医生。
美女医生张扬见过很多次,黑发乌眸,鹅蛋型瓜子脸,凝脂一般的白皙皮肤,最重要的还是张扬最喜欢的长腿,标准八头身长腿美女,不过张扬相亲对象不是她,而是她介绍的人。
一个在校生,一个是医院里的院花,对方怎么会为张扬介绍对象呢?
这还要从年初的事情开始说起。
张扬祖籍是梅宁市隔壁的安平市,自小因车祸就失去了父母,爷爷独自一人,含辛茹苦把他拉扯着长大,一直到他考入这所全省有名的211和985名校。
随后灾难再度降临这个原本就已经是支离破碎的家庭,大三下半学期的时候,爷爷被查出肝癌晚期,在张扬的执意下,他卖掉家里仅剩的唯一资产,位于安平市老家的房子,为爷爷治病。
经过一个多月的放化疗,爷爷的病情虽然刚开始有所好转,但随着身体免疫力急转直下,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病魔,不到两个月后就过世了。
爷爷是个很健谈的人,而且很顽强,化疗期间,虽然他要忍受着身体上的巨大痛苦,但他每日都是笑呵呵地帮着医生安抚同病房里的其他病人。
临终前,他执着张扬的双手,死死不肯闭眼,直到杨静含着泪花在他耳旁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之后,他才含笑而去。
安排完爷爷的后事,暑假过完之后,杨医生才跟他讲了实话。
“你爷爷一直希望能够撑到你成家的那一天,但他知道自己看不到了,所以他把你的终身大事托付给我,希望我能为你找个对象。”
然后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这学期开学没多久,杨静医生就说找好对象了,并要他在十四点三十分前赶到医院边上的奇朵咖啡,不得迟到,不得不去。
张扬把手伸到裤兜里,捏着兜里面仅剩的一张早被捏得皱巴巴的百元大钞,又看了看左手拿着的约定见面的信物,一份梅宁日报,缓步走向了奇朵门口。
冷热的急剧变化让他产生一种莫名的窒息感,汗水一下子从额头上溢了出来。
店门口停着一辆红色的宝马Z4,张扬扫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不过他并不是太在意,心里盘算着,兜里这点钱够不够买两杯咖啡的问题推开了咖啡店的大门。
现在的张扬,可以用赤贫两个字来形容他,唯一的房子卖了,欠远房亲戚六万多块,还有一笔不少的助学贷款。
虽然现在的他每天都会跑出去打工,平日里一有空就到处摆摊,但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
幸运的是,他继承了爷爷天性乐观的基因,虽然生活艰难,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但当然,以他现在的状况,别说什么相亲,就算谈个恋爱,恐怕都要算算兜里的钱够不够买一一朵玫瑰花。
之所以今天会来赴约,是因为张扬觉得自己欠了杨医生一个人情,人家既然这么热心,总不好意思回绝于她,而且张扬相信,这次之后,人家也算是完成了爷爷的临终嘱托,不会有下一次了。
随着店门推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穿着暗红色制服的店员弯下腰,月牙眼弯成一道弧线笑眯眯地送了他一个职业性微笑:“欢迎光临,先生请问几位。”
张扬抬眼扫了扫店内的情况,随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个极其诱人的侧影。
她一头乌黑的青丝,双手正搁在桌上翻看着一本不知名的杂志,上身是一件黑白条纹状的V领紧身T恤,侧面看去,刚好把她纤细的腰肢勾勒得淋漓尽致。
因为双手搁在桌面的缘故,这让她的胸部显得更加的醒目,美女张扬见过不少,不过发育得如此完美的张扬少见。
从张扬这边的视线望去,那是惊人的浑圆挺拔,没有一丝的下坠感,属于那种绝对完美的水滴状,她的下身是一件紫色的褶摆短裙,颜色的反差令她的那双美腿显得更加的白皙娇嫩,柔和的灯光下,隐隐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放佛可以倒映人影。
这样的条件,已经足够让人的心噗通噗通直跳,但这看起来还不够刺激。
关键是她的一双长腿不单单是白皙而已,尽管她是侧身坐着,但根据张扬的目测计算,她的那双白嫩长腿,比例绝对是黄金级的,修长笔直,小腿几乎看不到任何的一丝赘肉。
杨静是八头身的长腿美女,而眼前的这位,无疑就是那种万中无一的八头半,绝对完美比例的长腿美女,目测估计,那长腿起码也得有近一米二。
没法看清她的正面,不过单单从侧面的轮廓来看,张扬可以肯定这绝对是张倾城级的美女脸。
店里除了她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客人。
张扬看了看时间,十四点零三分,距离指定的时间还有二十七分钟,按经验而言,眼前这位侧身美女应该不是自己的相亲对象。
张扬吸了口气,捏了捏兜里的那张百元大钞,一杯拿铁三十六块,两杯七十二,只要那美眉看不中自己,或者不是个吃货,这钱应该够了。
于是瞄着靠近门口位置的一张桌子,回答道:“两位,待会儿还有人来。”
“好的,先生!”娇俏的服务员一脸微笑的离开了。
对话的声音似乎引起了那个正静静看着杂志的美女,她侧头瞥了张扬一眼,又回头继续看她的杂志。
不过也就是这一眼的空儿,张扬瞬间石化了,美女,当然,那绝对是个超级美女,但这个美女他认识。
她是化院的英文助教,化院乃至整个梅大最漂亮的女老师,一年前刚从梅大外文系英语专业念完硕士研究生,继而成为了化院最年轻的美女助教。
尽管她可能不熟悉张扬,但张扬对她可是熟悉得很,连续七年的系花头衔,知名时尚杂志的签约模特,听说父母还是梅宁有名的企业家,门口停的那辆红色Z4就是她的座驾,典型的白富美兼智慧和长腿女神的化身。
不知道她为什么愿意在化院里当一名助教,但张扬可是没在她手里少栽过跟头,去年英语的四个学分还捏在她手里呢,因为要照顾爷爷的原因,上个学期的他英文考得是那个惨不忍睹,今年的重修班,刚好她还是临时的任课老师。
但她为什么会在这?貌似自己下午还有她的一节课滴说。
张扬用眼睛四下瞄了一圈,准备找一个对于美女助教来说是个死角的地方,因为这太不安全了,万一不幸她认出自己,那么真的是死翘翘。
而这个时候,张扬的手机响了,激扬的铃声令得那边的长腿美女助教又把眼光投了过来,吓得张扬一缩头,赶紧把脸扭向窗外,这才小心翼翼接起电话。
电话是杨静打来的,开口就是满口的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弄错时间了,是这样的,我妹妹待会还有一节课要去跟,所以时间其实改成了下午两点,地点不变,你现在在哪里了?见面用的梅宁日报记得带吧?”
“有课?改成两点?”张扬呆了一呆,这么说,自己迟到了?他心里怎么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是的,我妹妹已经到那里了,对了她叫杨菲,是你们化院的英文助教噢…”
“杨菲?”张扬下意识地把头一扭,脸色不由一阵惨白,自己真是太二了,美女助教的名字不正好叫杨菲吗?她是杨医生的妹妹?杨医生是哪根神经不好,居然把自己老师介绍给自己,她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
正好美女助教的眼睛也刚好转到他身上,绝美精致的俏脸此刻柳眉微皱,乌溜溜的美眸微微转动着,似乎在回响着什么,而后柳眉舒展开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寒霜目光朝张扬电射而来,试探性地问道:“张扬?”
张扬没有回答,拿着手机胡乱应了声,知道了,迅速挂了电话,然后揪过身旁随放的菜单,遮住脸颊。
上帝佛主本拉灯,你可千万别认出我啊!张扬暗暗祈祷着。
但事与愿违,张扬明显听到了那边杨菲起身并伴随着高跟鞋尖踩在地板上发出的那种清脆的踢踢踏踏响声。
这次真的是死定了,早听说杨菲下死手特狠,看来,今年的大英重修的事悬了。
伴随着脚步声的渐渐逼近,张扬的心也提到了嗓子口,末日的审判之剑正在砍向他的头颅,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天空突然一暗,仿佛发生了瞬间日食一般,伸手不见五指,紧接着,一道恐怖的白光撕开漆黑的夜空,一下子从那遥远的天际直奔地面。
“轰!”一声巨响过后,天地复明,放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都是梦境一般,消失了。
这是幻觉吗?张扬伸手揉了揉眼睛,再张开的时候,嘴巴不由自主地长大了,再也合拢不上。
因为杨菲的那辆Z4就在刚才一瞬间变得是面目全非,发动机到挡风玻璃位置被砸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里面的零件变成了一堆废铁,扭曲的铁件如同狰狞的魔鬼一般根根朝上竖起。
这该得要有多大的冲击力啊?陨石吗?张扬盯着面前的透明橱窗,发现就连自己坐的位置边上,也有一个透明的如同拇指般大小的小孔,可能是碎片扎穿的吧。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面前的桌子上,陡然多出了一枚闪着诡异的蓝色妖光的透明状晶体,像一块能发光的软糖一般,轻轻颤抖着。
张扬下意识地握住那块蓝色的晶体,随即手指头的末梢神经突然是感觉到一股强力的麻痹感,然后那块蓝色晶体一下子消失了,就仿佛溶入了张扬的手心里面一般。
脑海里,一个诡异的混合着金属色的女音突然响起
“女娲系统认主程序启动,核对主人基因…男性,血型,B型…符合筛选条件,开始更新…”
“开始更新?”张扬双目一黑,瞬间,脑袋如同被数十块板砖同时砸中一般,一阵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他甚至是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脑部那亿万条神经元像是被无数虫子吞噬了一般,一下子空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