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的媒体评论比林为民预想的来的要慢,四月号的人民文学已经上市半个多月了,才陆续有报纸刊登关于霸王别姬的评论。
林为民猜想这大概跟发表的刊物有关,如果霸王别姬是发表在地方文学刊物上,恐怕这些评论之声早就甚嚣尘上了。
不得不说,人民文学的这块牌子足够大,起到了为林为民和霸王别姬遮风挡雨的作用。
但伞再大,也不可能挡得住所有的风雨。
四月下旬,工作日的早晨。
办公室的同事们围在一张办公桌前,林为民去水房打了水,看到大家围在一起,问道:“都看什么呢?”
同事们转头望向他,一脸的同情。
“怎么了?”林为民不解。
大家让开身体,林为民走到办公桌前,看到桌上铺着一张报纸,是今天的光明日报。
我对<霸王别姬>的看法。
标题写的很中性,但内容却并不友好。
评论文章也不长,目测也就两千多字,但对于光明日报这种媒体的评论板块来说,已经相当多了。
最关键的是评论文章的署名,既是文坛前辈,又发表在光明日报这样国家级的媒体上,如此旗帜鲜明,对于国文社和林为民来说都是一种压力。
“哎呦,这评论的来头越来越大喽!”柳荫叹道。
大家过来拍拍林为民的肩膀,表示安慰。
林为民笑起来,“批评是人家的权利嘛!”
祝昌盛朝林为民比了个大拇指,“为民这心态可以,保持下去。”
大家散开之后,林为民坐下来把评论好好看了一下。
里面的观点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主要集中在三点上。
一是在政治层面,存在抹黑嫌疑。
二是在人性层面太过黑暗,显得极度刻意。
三是在取向方面,以猎奇吸引关注。
看完之后,林为民便把报纸放下,这两天评论出现的越来越多了,光明日报的批评没什么稀奇的,大不了就是地位高一点。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过了一会儿,姚淑芝从前楼传达室整理信件过来,甩给林为民几封信,“都是你的信。”
林为民接过看了一下,分别是姜子隆、黄安仪、程时旭的来信。
他摸着姜子隆的信很厚,不用想肯定有稿子,先拆他的信。
信中姜子隆先是说了自己的近况,他现在确实很忙,很大的精力都被俗务占据,每天能够抽出来的创作时间少之又少。
然后又说了对林为民作品的看法,触不可及的话剧在人艺上演,姜子隆没看到,但他听朋友说起过,非常优秀。至于霸王别姬,他已经在前几天看了一遍,对林为民表现出的进步赞不绝口,称他是写出了一篇杰作。
他在信中还提了一嘴津门评论界对这部小说的评论,客观的说是褒大于贬的,让林为民稍感安慰。
在信的最后,他才提到了作品的事,随信附上了他最新创作的中篇小说赤橙黄绿青蓝紫。
林为民看罢姜子隆的信稍感安慰,约稿信他撒出去了一圈,姜子隆的稿件还是第一个收到的反馈。
接着他又拆开了黄安仪的信,信中黄安仪的话客气中带着几分疏离,让林为民一时间又想到了她在文研所的样子。
她在信中同样提到了霸王别姬在沪上的影响,跟燕京、津门等北方城市当中逐渐兴起的批评不同,沪上的媒体几乎是一边倒的赞扬,其中最露骨的是青年报,几乎是盛赞霸王别姬。
“真为你感到高兴”是黄安仪在信中说的原话。
她这次也给林为民送来了一篇稿子,是她刚刚完成不长时间的一篇中篇尾声,本来打算投去收获,碰巧收到了林为民的约稿信,便将稿子寄了过来。
林为民心呼侥幸,差一点就错过了,这也算是虎口拔牙了。
最后是程时旭的来信,他说他最近刚刚调到赣西省文艺研究所从事专业文学创作及研究工作。
至于作品,他现在还处于创作的瓶颈期,一直摸不出什么头绪,写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林为民心想他这种情况估计还得磨一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了。
看完信后,林为民便将注意力放到稿件上。
两份稿件看完花了他大半天的时间,直到快下班的时候,他才从纸堆当中抬起头。
姚淑芝朝他挥了挥手中的报纸,“嘿,为民,这又有一份骂你的报纸!”
林为民笑道:“骂我的人多,他算老几?”
姚淑芝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心真是够大的。”
林为民将一张裁剪下来的报纸递给她,“多看看夸咱的,别一叶障目。”
这张报纸是黄安仪从青年报上剪下来特意给他邮寄过来的,要不怎么说还是女同志心细呢。
像姜子隆,在信里说了一堆又是褒又是贬的话,就是没眼见为实。
姚淑芝接过报纸看了两分钟,“哎呦,这简直是把你夸成了一朵花啦!为民,你不会给人家钱了吧?”
“胡说八道!”林为民斥道。
其他同志听姚淑芝这么说也来了兴趣,凑过来看了看。
别看今天光明日报这种重磅媒体发表了对霸王别姬的批评,但对于霸王别姬的评价,燕京这边的媒体总体是褒稍大于贬的。
可相比燕京这边,青年报褒奖的力度确实要比燕京这边大多了。
“难怪为民这么气定神闲!”柳荫笑着说道。
祝昌盛道:“实事求是的说,霸王别姬写的非常好,对得起这样的评价。”
“可有些人不这么看啊,人家看书,总能从里面看到政治、看到斗争、看到尔虞我诈,就是看不到文学本身。”姚淑芝道。
“好了好了,这個话题别讨论了。”
见姚淑芝的话越说越走样,荣世辉赶紧出来打断他。
林为民将刚看完的两篇稿子放到他桌上,“荣老师,帮我看看这两篇稿子。”
荣世辉笑道:“还是为民好啊,给同学写了两封信,这稿子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