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泽纪行没有想到,原来在投稿之后,原本是无欲无求的他也会出现那种焦虑。
虽然一直都有想,自己也就是写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已。
新潮凭什么会给自己过稿呢?
一定不会过稿的。
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种对于自己能够过稿之后的幻想。
有些时候会想着,如果说自己过稿了,会怎么样呢?
这段时间,平泽纪行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焦虑。
不过他没有和任何人说。
包括小坂武弘。
毕竟这听起来有一种不自量力的感觉。
而在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根本没有任何的音讯。
“所以终究是还是位卑言轻是嘛?”
平泽纪行任凭自己的红帽子就这样歪斜着挂在自己的头上,抬起头看向车站的顶部。
灰茫茫。
身边人流嘈杂。
没有一点点的声响。
世界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啊。
所以即便是带着红帽子,人一多起来,照样会被染黑。
平泽纪行的生活一下子又回到了之前的轨迹。
麻木的上下班。
吃饭的时候,有些时候会陷入发呆当中。
就这样盯着不远处,也不知道会想一些什么,但是就是懒得动。
天气转暖之后,他也懒得去换下一些衣服。
甚至都会这样也是麻烦的。
然而。
他在搬完最后一个行李之后,意识到已经到了该下班的点了。
于是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和小坂武弘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准备往回走。
小坂武弘叫住了他。
“最近有写点东西吗?”
平泽纪行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我最近写了挺多的。”
看着小坂武弘开心的笑容,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这个时候打击他说,即便是写了又能怎么样呢之类的话可能不是很好吧。
他想了一会,然后点点头:“这听起来很不错,看样子,也许会成为一个作家。”
小坂武弘哈哈的笑着,说着一些什么啊,不会啊之类的话。
但那是后面的话平泽纪行已经听不清了。
因为比起在这里耗费时间,还不如回到房子当中,对着窗户继续发呆来的实在一点。
回去的路上,他应该是遇到了上次投稿的那对母子。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住在附近。
“那不是,那位作家吗?”
孩子指着平泽纪行。
母亲轻轻的把孩子的手放下来,告诉他不能指人,这样显得很不礼貌。
同时对着平泽纪行很恭敬的鞠躬,喊了一声老师,晚上好之类的言语。
平泽纪行苦笑了一下,他似乎除开回复一个晚上好之类的没有其他更好的做法了。
作家什么的,过于遥远了。
还有就是,自己这个模样,也可以成为作家吗?
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里面的灯没有亮。
外面的路灯下,漆黑的玻璃里面,那个人满脸的颓靡。
胸口鼓囊囊的。
里面居住着一个有点褪色的红帽子。
这段时间,平泽纪行一直都不会去戴这顶帽子。
毕竟他投稿了。
但是……
好像没有任何的改变啊。
想了很长一会之后,他还是对着玻璃,把红帽子随意的扣在自己的脑袋上面。
毕竟什么都没有改变。
红帽子依旧是红帽子而已。
回到家的时候,家门口的信箱里面好像有东西。
这个时候,一位邻居忽然之间从隔壁探出头来。
“今天来送信的人说,好像是出版社寄过来的,难道平泽先生你中奖了吗?”
出版社会经常举行这样的活动,试图通过刺激他们购买书籍。
“看来,运气是真的好呢。”
邻居一脸羡慕的语气。
而平泽纪行听到这般之后,他愣了一下。
他听说,退稿似乎也会有信件过来的。
那些编辑会在退稿信件里面写着一些所谓恭敬的话,但是还是会冷冰冰的告诉你,你的稿件无法得到认可,期待伱的下一个作品。
平泽纪行叹了一口气,朝着邻居点点头。
没有做出过多的解释。
姑且就当做是自己中奖了吧。
回到家的时候,他并没有勇气去打开那份信件。
是新潮来的。
洗漱完,准备躺到床上去的时候,总觉得那封放在桌子上的信件有点碍眼。
眼下,春寒还是有点不死心。
带着大风在外头呼呼大作。
那么打开看看?
平泽纪行拿起信件的时候,手有点哆嗦。
窗外的风声很大。
耳畔充斥着风声。
打开信件之后。
借着昏暗的灯光。
“尊敬的平泽先生
首先十分感谢您能够选择新潮投稿,这是我们的荣幸。”
套路化的句式。
看着吧,接下来就会说稿件不行,让重新投稿。
平泽纪行捏着纸的手很是用力。
甚至纸张都出现了那种凹陷。
“我们拜读了平泽先生的稿件。
我们编辑部一致认为,平泽先生的稿件是有潜力的,为此我们诚邀平泽先生来新潮就稿件进行一番讨论。
我们相信,这篇稿件会在不久之后出现在新潮的期刊之上。
同时编辑部也想要对平泽先生表达谢意。
感谢您愿意提笔记录下身边的一切,这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我们新潮愿意成为文字的载体,就像是我们柏木主编说的那样,为了一切都在呼吸的。
让我们在未来的道路里面一起携手同行。
因为我们生活在同一片星空之下。
因为我们都在呼吸。
窗外的风依旧在大作。
但是平泽纪行已经听不见了。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信件里面写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不太认识那些字。
甚至觉得也许这个时候自己已经睡着了。
所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在做梦而已。
他也就是写了一点发生在车站的而已啊。
就和小坂武弘那样。
无非就是他多写下了一点自己的喜怒哀乐。
那种不愿意倾诉的,不愿意说的,没有人愿意听的。
一时间,平泽纪行的呼吸比较沉重。
胸腔呼呼作响。
这一刻,他呼吸很强烈。
强烈到了纸张被吹得飒飒作响。
他的背挺直了。
即便是坐在床上。
他看向了那个放在桌子上的红帽子。
而后耳畔响起了那个孩子的声音。
“看啊,那位是作家吧!”
嗯……还有几位万赏的大佬的加更章节会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