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前,山姆威尔率军又一次回到了风息堡。
越过空旷的田野和崎岖的山岗,他遥望着巨大的风息堡屹立于苍天之下,完全遮蔽了其后的汪洋。
在这样一座雄伟的城堡衬托下,河湾军队看起来如此渺小而无助。
来自狭海的狂暴海风吹拂了几十个世纪,依然无法撼动这座城堡分毫。
它那伟岸的外墙足有几百英尺之高,巨石镶嵌地无比紧密,浑圆一体,弯曲平滑,风雨难侵。
也难怪从古至今,还从未有人能采用强攻的手段,占领这座城堡。
暗自感慨一番后,山姆威尔与留守军队汇合,安营扎寨。
这时,他也见到了从河湾前来北路军送信的使者,带来了同样撤军的命令。
使者还告诉他,蓝道伯爵此时也已经开始撤军,并转告将在铜门城等他汇合。
山姆威尔见天色已晚,便下令全军休整一夜,准备第二天一早再出发。
一堆堆篝火驱散了浓稠的黑暗,不远处风息堡的巍峨城墙在黯淡的星光下依稀可见,大海则隐没在夜幕中,只听到浪花拍打在礁石上发出的声音。
山姆威尔枯坐在篝火前,手中提着一根烤鹿腿,却没什么食欲,最后丢给了克利奥帕特拉。
白龙倒是没有被主人的心情影响,兴奋地扑闪着翅膀,大快朵颐。
“哥哥,你在想什么?”狄肯见山姆威尔一直神思不属,便开口问道。
“我在想,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还有没有可能攻下这座城堡。”山姆威尔望着高耸在黑暗中的风息堡,目光迷离。
发动一场战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河湾也并不是他的一言堂,这次撤军之后,再想发动河湾贵族来打风暴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到时候七国局势恐怕也将发生极大的变化,即便他能再组织河湾贵族来一场东征,也未必能像现在这样不受其他势力的干扰了。
“哥哥,既然你这么想要这座城堡,明天我们再攻一次试试呢。”狄肯提议道。
山姆威尔叹息一声:“风息堡哪有这么容易攻克,还是别浪费士兵们的生命了。而且,奥莲娜夫人已经下达了撤军令,大军已经无心再战……”
话虽这么说,但山姆威尔的语气中还是流露出浓浓的不甘。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座城堡从外攻克实在太难,但如果从内部下手,就要简单得多。”
“内部怎么下手?”
“杀了那个私生子公爵。”山姆威尔盯着眼前跳动的火焰,口中喃喃道,“只要他一死,城中的军队也就没有坚持死守的意义了。”
“杀了那个私生子……”狄肯凝视着哥哥,眼中忽然浮现红金色的纹路。
“对。只是这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山姆威尔脸色挣扎。
而狄肯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悄然起身离开。
山姆威尔沉浸在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弟弟的离去。
他还在纠结要不要采用梅丽珊卓提出的办法。
一年的时间属性减半,这样的代价,换一座风息堡到底值不值。
终于,山姆威尔下定了决心。
属性可以恢复,而且等他占据了风息堡,爵位提升后还能获得更多的自由属性点,整体上来说,肯定是赚的。
如果错过这次良机,将来他真的未必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再来图谋风暴地。
这次的高庭沦陷已经给他提了一个醒,自己的敌人可不会傻傻站在原地等他慢慢发育。
若是等河湾大军撤离了风暴地,兰尼斯特家族肯定会将手重新伸过来,到时候,那些已经被攻陷的城堡,还会继续掌控在河湾人手里?
干了!
山姆威尔终于下定决心。
当他起身回头,就见梅丽珊卓居然刚好站在了自己身后。
一袭红袍,肤白如雪,喉间的红宝石闪烁着血红的光芒,散逸着妖异而诱人的气息。
“大人,您决定了吗?”
“决定了。”山姆威尔调整着心态,“要麻烦你了。”
“好。”梅丽珊卓则非常坦然,微微俯身一礼,“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说着,便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山姆威尔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等他掀开门帘进入营帐,就见梅丽珊卓已经解开丝带,任由红色长袍缓缓滑落在地,露出白皙如牛奶般的肌肤。
她缓缓走近,脸上依然带着淡漠而虔诚的神色,投入男人的怀抱。
山姆威尔伸手抱住梅丽珊卓,炙热滚烫,
犹如抱住了一团火。
风息堡。
艾德瑞克·拜拉席恩公爵穿着深绿色的华丽礼服,正愁眉不展地坐在曾属于历代风暴王的宝座上。
“葛拉德·威尔德爵士,伱为什么要背叛我?”
“为什么?”葛拉德爵士双手被缚,身上沾满血迹,但还是一副怡然不惧的表情,“私生子,你把我们关在城内,任由河湾人在风暴地的领地上肆虐,居然还问我为什么背叛?你这种只敢躲在城墙背后的胆小鬼,有什么资格成为风暴地守护?”
“我们兵力不足。”艾德瑞克公爵试图为自己辩解。
“这都是你怯懦的借口!”葛拉德爵士咆哮道,“之前科塔奈爵士就在城外被河湾骑兵拦截住,你为什么不支援?还有拉尔夫伯爵请您派兵前往铜门城阻击河湾人,您为什么不答应?还有之前御林……”
“够了!葛拉德·威尔德!”一旁的埃尔顿·伊斯蒙爵士打断道,“我们的主力军队被困在多恩,如果按照你说的贸然出击,只会败得更惨。”
葛拉德爵士看向埃尔顿爵士,面露讥讽:
“埃尔顿,你的绿石堡孤悬海外当然可以不在乎,反正河湾人的大军打不过去。但我们的领地呢,全都被河湾人占了!光守着个风息堡有个屁用!”
“河湾人也就猖狂一时,等泰温大人腾出手来,自然会……”
“狗屁泰温!狗屁兰尼斯特!”葛拉德爵士愈发愤怒,“他们有本事帮我们吗?之前凯冯·兰尼斯特信誓旦旦地说率领六万大军南下,可人呢?”
“葛拉德爵士。”艾德瑞克公爵再次开口,“你既然看不上我们的办法,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办法对付河湾人?”
葛拉德爵士顿时不说话了。
埃尔顿爵士嗤笑道:“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就是想向河湾人投降。”
葛拉德爵士脖子一梗正要反驳,就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铠甲骑士大步上前,道:
“公爵大人,河湾派来一名使者。”
“河湾使者?”艾德瑞克公爵神色一动,道,“带上来。”
大厅中的其余几名骑士在听到河湾人派出使者后,也是面色各异。
只是当他们见到河湾使者时,就都被惊到了。
因为,那位使者居然是被抬进来的,而且身上满是血迹,还插了几根箭矢。
“怎么回事?”艾德瑞克公爵皱起了眉头。
骑士也有些尴尬:“当时他靠近城楼的时候我们以为是河湾人想偷袭……”
“一个人偷袭一座城堡吗?”葛拉德爵士讥讽道。
“好了。”艾德瑞克公爵摆手道,“他没死吧?”
“没有,只是受伤较重……另外,他胸口的纹章是健步猎人,有人认出他似乎是蓝道伯爵的次子狄肯·塔利。”
“艾……德瑞克……大人……我是……狄肯·塔利……”担架上的狄肯发出虚弱的声音。
艾德瑞克公爵也有些不好意思,哪怕双方是敌对关系,但既然作为使者,就该受到尊重和保护。
带着羞愧和好奇之心,艾德瑞克公爵起身走下高台,来到担架前,道:
“狄肯爵士,实在抱歉把您弄成这样。不知道您这次来所为何事?”
“父亲……派我来……和谈……”
“和谈?”艾德瑞克公爵闻言一振,语气难免有些急切,“蓝道伯爵愿意和谈?什么条件?”
“父亲……说……只要……您答应……”
狄肯的话越来越轻,艾德瑞克公爵不得不俯下身体:
“抱歉,狄肯爵士,我没听清您说的……”
而就在这时,担架上的狄肯却突然拔出自己肩膀上的箭矢,猛地扎进了艾德瑞克公爵的咽喉。
整个过程如丝绸般顺滑,在场的其他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也根本没有想到一个重伤濒死的人竟会爆发出如此致命的杀机。
更不会料到有人会采取这种极端的刺杀方法。
滚烫的热血一下子涌出,喷满了狄肯的脸。
艾德瑞克公爵猝不及防,想要呼喊,却被鲜血哽住。
大厅安静了一刹那,随即便陡然乱成一团。
有人冲上去扶住软倒在地的艾德瑞克公爵,有人呼喊着学士的名字,也有人怒吼着拔出长剑,就要砍掉这位阴险的河湾刺客的脑袋。
狄肯面色安详地躺在担架上,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毫不畏惧,眼中隐隐有红金色的光芒闪烁。
“住手!埃尔顿!”葛拉德爵士吼道,“艾德瑞克·风暴已经死了!你如果不想死,就别杀这个河湾人!”
长剑顿时停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