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蒙家里一顿饭吃完,又唠了一会儿嗑,眼看天色昏暗下来,几人忙着往回赶,各自回家。
在接下来七天的时间里,吕律几人将打理养殖场的事情,帮着雷蒙进行了调整安排,然后各自准备和安排家里的事务。
陈秀玉聪明能干,家里的事情,不用吕律多说,也能做得很好。
他就在家陪着陈秀玉和孩子,跟着在菜地里浇水、锄草,闲暇之余,打理一下自己的枪械,偶尔领着狗子和白玉上山转一转。
转眼七天时间过去,早上的时候,张韶峰等人如约齐聚吕律家里。
除了兄弟几个,还有林玉龙、孟兆华他们三个司机和从村子里找的十来个去帮忙采挖松花石的村民。
家里边,獐子养殖场不用再打理,陈秀玉一下子轻松了很多,打理好草甸子的六七十箱黑蜂,看好家里积攒的东西和屋子后边的参园子就行。
吕律去专门看过,去年栽下的六品叶棒槌,大概是连着土球带回来的原因,没有动过根系,今年照常发芽生长。
最让吕律惊喜的是,那棵被人发现,却因为一个骷髅头没人动的“骷髅参”还长得相当茁壮。
移栽的成功,让吕律看到了希望。
将这些顶级大货移栽回来,也是积攒财富的一个好手段,事情可为啊。
招呼一帮人吃完饭,将马匹、带上山的行李装车,吕律等人也坐到后车厢里,开始动身,到了区上的工艺品加工厂,接了张顺安,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往江源。
和上次一样,一行人在哈尔滨城外的国营大车店过了一夜,第二天直奔那个靠近湾沟镇的在干饭盆边缘的老坑。
中途也只是在江源购买些生活用品,一行人就进了山里。
事情弄得很隐秘,毕竟,这是不少人也在找的老坑口矿脉,一旦暴露出来,在别人的地界,太容易受到当地人的干扰。
普通村民还好说,对于他们而言,那就是些石头,而对于那些知道松花石价值的,可能就会生出幺蛾子了,甚至引起当地政府部门的干涉没法进行下去。
吕律纯粹是想闷声发财,也庆幸这是在干饭盆这样没什么人进出的深山密林里,抓紧时间,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弄到很多松花石原石,足够用很长时间了。
原本,这也是还没有禁止开采,谁见了都可以去弄上些带回去的年头。
吕律也不打算平白出一大笔钱去弄啥开采许可之类,因为去弄了,反倒可能成了别人的嫁衣,得不偿失,作为特产型的东西,一向受到重视。
当天傍晚,三辆车子就抵达松花石老坑矿脉所在地。
车子没法进入那样的密林沟谷,只能在林区废弃的路上停下。
众人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被吕律领着,带到那条小河边,就在老坑对面的林间平地,砍了木头,搭建窝棚,在接下来一段日子,他们吃喝拉撒都在这窝棚了。
在一帮子人忙碌着搭建窝棚的时候,张顺安却是有些迫不及待地靠了过来:“小吕啊,先领我去看看老坑……”
吕律知道他急切,当即拿了手电,领着他到发现松花石的那段河流看了下。
冰雪早已经融化,小河流水变得有些湍急。
还没到矿坑呢,两人就已经在河里看到了不少品相不错的江捞石,这就先给了张顺安一个惊喜:“把这些江捞石好好找找,还有就是坡上这些,只要两三天,就能先弄上几车运回去……”
他说着,立刻朝着山坡上的密林爬了上去。
很显然,他已经猜出老坑的位置了。
吕律也跟着上去,很快来到那个坑洞。
沿着那片陡峭的林间石层转了一阵,除了大的坑洞,还找到几个小的。
张顺安指着那些小洞说:“这就是以前老辈人寻找松花石留下的探洞,用来查看内部松花石品质的。”
穿着一身中山装的张顺安也顾不得脏不脏的问题,打着手电筒朝着里边照射一下,跟着就爬了进去,不多时,就从里面拖出两块被泥壳包裹着的石头,像是疯了一样,跑到下边河流里,拿着工具就开始进行简单的泥壳剥洗。
倒也没用多大功夫,两块石头的内里呈现出来。
“看看,质地细腻,坚硬温润,深绿色,还有这些黄、白色像松针一样的丝纹,都刷丝了,随便弄出两块掉落下来的,跟孔雀石似的,难得的精品啊,这还只是探洞里的,那主坑里边,怕是更不得了……走,快去看看!”
张顺安说着放下两块松花石,又往林间陡峭的山坡上爬,那激动兴奋的样子,难以言表。
吕律却是赶忙将他拉住:“张大爷,要进主坑,可得有点心理准备。”
“咋啦?”张顺安有些发愣。
“这里以前可能发生过战斗,坑里有些散碎的尸骨……”
吕律小心地提醒一句:“里面应该被炸过,其实,开采这些松花石,我别的都不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人身安全,就怕坍塌之类的事情,造成大的事故。”
“我还以为你要说啥,这些都不是事儿……这几年,松花石有老坑重新被找到,我为了弄几块松花石,专门去老坑里干过两年多的矿工。”
张顺安说着,伸出自己那双长满厚厚老茧,裂纹纵横的一双手:“看看我这双手,就是当矿工的时候弄成这样的,可惜忙活了两年多,也没弄出啥好材料,被管得太严了。
说了你可能不信,祖上曾经是宫廷造办处的匠人,摆弄的就是这行当,我爹传给我的雕刻和制砚手艺,这么些年下来,也只敢平日里到河里找随便找几块石头练练手,就生怕被扣上一顶帽子没了小命……唉,放心,采矿我也很有些经验,放心让他们跟着我,我保证不会有事儿!”
吕律倒是不觉得奇怪,好多有手艺的工匠,哪怕四处有人招揽,但依然选择隐藏,经历了前些年的事情,都怕了。
“你们这么一直藏着,那又是怎么跟孔大爷认识的啊?”
“孔思仁啊,他祖上也是造办处的,那些年动乱,小的时候,随着老辈人一起从京城出来的。这些年辗转,流落各处,但也在私底下,还有些联系……孔思仁没跟你说过?”
“没有……”
“这老家伙,藏得还真深。”
“你们几个,不会都是祖上从造办处出来的吧?”
“几个都是啊……原本还有一些,这些年失去联络了,已经有不少过世了,还活着的,手艺也有没传下来了。”
吕律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宫廷造办处是什么地方?哪里出来的匠人,哪怕没啥名头,那手艺都是顶尖的。
这些人可都是真正的大宝贝啊!
原本只是想着弄点创汇的东西卖卖,这下好了,有这么一帮子高明的匠人,小小工艺品加工厂,也有了做大做强的潜力。怎能不叫人心花怒放。
创汇时期,顾名思义,就是出口到海外创收外汇的时期。
主要有两个时段,一个是四九年到六零年,另一个就是七十到八十年代,也就现在所处的这个时期,中间因为历史原因,一切停摆了,没有生产。
前面的时段也叫创汇早期,到后来世面上流传比较多创汇产品主要是七八十年代的,在这个时期,各地纷纷涌现出为出口而生产的工艺品。
出口换回来的外汇,又投入到国家生产建设当中,尤其是改革开放,需要大量外汇储备,工艺品这些年开始越来越盛行。
出口的大头主要是瓷器、其次包括景泰蓝、手雕、漆器、织锦和刺绣等东西。
吕律主打的就是手雕了,这里面饱含的东西也多,木雕、玉雕等都是,松花石也叫松花玉,那也是高端产品,只要精美好看,别说是这些好东西,就连木头,也能变得很有价值。
而这也是吕律到区上一找,立马就得到支持的原因,甚至主动联系外贸公司,提供销路的原因。
因为急需,也是业绩。
对于吕律和区政府而言,也是双赢的局面,自然一拍而就。
张顺安迫不及待地打着手电筒,从主坑洞口爬了进去,吕律也赶忙跟上,小心护着。
他在洞里打着手电也走得小心,四处观望,对于那些骨骸,只是一扫而过,并没有啥波澜,注意力全在石头上了。
“这矿坑算不上大,但里面的松花石品质却是相当不错,保存得也很好,感觉像是刚开出来没多久,正想大力采挖的时候就突然停止了一样……宝地啊!小吕啊,你能不能把这儿给盘下来?”张顺安有些期盼地问道。
吕律摇了摇头:“你也知道这东西稀缺,而咱们又是从伊春过来的,这要是公之于众,怕是就轮不到咱们了,江源的人可不是憨憨,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也会争抢着去做,而且,一旦暴露出去,本就是国家矿藏,很大几率是被接手管控,你去当过矿工,干了两年多,应该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咱们争取现在多弄些原材料就行。”
吕律想着创汇赚钱,别人也想,主要是吕律并不打算局限于此,能用来加工工艺品的材料很多。趁着没啥人管的时候,能先捞点就先捞点吧,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赚不完的钱,他只是想积多攒些财富,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就行。
商海,他是再也不想涉足了。
工艺品加工厂,对吕律来说,本就是个赶山见到好材料时诞生的念头而已,往后日子还长,看情况适时改变经营策略就行。
现如今能免费得的东西,何必再去花上大笔不讨好的冤枉钱。
就看谁快了。
张顺安想了想,有些遗憾地说:“这倒也是!放心吧,我们会抓紧时间,多积攒一些。”
“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如果没人阻挠,就继续开采,如果有人干涉,那就撤,咱们能做的东西还有很多。在这种深山里,很少有人来,只要做得隐蔽,也能开采很长时间,能赚不少了!”
随后,两人又在洞里转了一会儿,各自带着两方松花石出来,回到河对岸的营地。
采挖的松花石,得从这河沟里所在的山里,搬上近三里地才能进行装车,接下来这一帮子人,有得忙了。
在搭好的窝棚里跟众人一起吃了顿饭,吕律也趁机跟他们讲了各种注意事项,把采矿的事情交给张顺安,运输的事情则是交给孟兆华,尤其叮嘱注意安全和不要到干饭盆里乱走动。
第二天早上,吕律则是叫上张韶峰等人,就以这窝棚为中心,开始各处打拐子和砍树皮。
目的很简单,告诉那些可能深入到这些地方的人,这里已经有人提前到过了,尽量减小外人闯入的几率。
相信他们看到那些穿山沟的人留下的标记,也不会再往这里闯入,能让事情隐蔽更长时间。
这事儿就忙活了几人整整一天的时间,晚上再回到窝棚,已经看到张顺安领着十多个青壮,从河里和山坡上,翻找出了一车的松花石原石和江捞石,小的用箩筐挑,大的直接用人抬,已经装了一车。
照这样下去,三天时间,这三辆车子,就能运回去第一趟松花石。
也就在之后的一天,吕律给张顺安留了一笔生活开销费用,然后看着他们有序地进行采挖翻找,也放心将事情交给他们,跟张顺安和孟兆华打过招呼后,领着张韶峰等人,一头扎入了现在枝叶初绿,野菜杂草刚刚萌发的干饭盆,开始抬棒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