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海滇王府,朱桢正在给他大舅接风洗尘。
胡泉是奉沐英之命,跟郭英一道押送思仑发、刀干孟等一干麓川国俘虏,回京献俘的。
这可是个露大脸的活,而且胡泉还是麓川之战的首功之臣,沐英派他回来就是要趁着朱老板高兴,争取论功行赏的时候中个头奖。
果不其然,在献俘仪式上,朱老板当场加封胡泉为定边侯,与武定侯郭英同日领受铁券!
所以这回不光是接风宴,还是大舅的庆功宴。朱桢又特意叫上了郭英和岳父王弼一起,一王三侯在王府的水榭中开怀畅饮……
“来来,这一杯敬二位终于得偿所愿,也当上侯爷了。”定远侯王弼满面红光,频频举杯敬酒。
“哈哈,岳父这个‘也’字用得好啊。”朱桢便对胡泉和郭英大笑道:“二位舅舅,我可不是挑事的人,这分明是在显摆自己,比你们封侯早。”
郭英是郭宁妃的兄长,老十的亲舅,朱桢跟着老十叫舅舅,一点毛病也没有。大明藩王和勋贵集团的关系,就是这么紧密……
“哈哈,王爷说笑了,定远侯说的可是实话,他就是比我们早封侯好多年,都已经升到‘世袭罔替’了,我们这种新封的侯爵,只能老老实实给‘老猴儿’敬酒。”郭英也笑呵呵的举杯,跟定边侯一起敬定远侯。
大明勋贵的爵位分公侯伯三等,每一等爵位又分只授终身,和世袭罔替两种,世与不世皆给诰券。其实还有一种,衍圣公及外戚的恩泽封爵,是只给诰命不给铁券的。
不过以社稷军功得封者,都是初授时便给诰券,待其再立大功,或可升为世袭罔替的。比如王弼、蓝玉和沐英,几年前封侯时都是只授终身,是靠着平定云南之功,才升为世袭罔替的。
朱老板的军功爵位设计,确实很有水平,充分利用了武人的好胜心和虚荣心,驱使他们为了不落人后,一把年纪了还得不断的再立新功。
更别说在老六的大力运作下,爵位现在跟封地挂钩了,吸引力一下子来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说别的是假的,咱们都得好好敬王爷几杯。”所以郭英又瞄准了老六,诚心实意的说道:“多亏了王爷的英明领导,带着咱们一个胜利接一個胜利,咱们这才能有机会立功受赏啊。”
“对对。”王弼和胡泉也赶紧点头敬酒。“吃水不忘挖井人,敬酒先敬六王爷。”
“你们都是长辈,就这么消遣本王的吗?”朱桢苦笑道:“本王在云南三年,啥时候上过战场?我一场仗都没指挥过。”他很有自知之明道:“当然了,要是本王亲自指挥的话,你们就会品尝到成功之母的滋味了。”
“那也是个寡妇吗?”郭英三人也是喝多了,什么都敢说。
“咳咳,不是不是。”朱桢差点没让一口酒呛死,咳嗽连连道:“失败乃成功之母,这话都没听说过吗?”
“嘿嘿,头一回听说……”三人讪讪一笑,主要是没失败过,跟他娘不熟。
“王爷咋变得这么谦虚了?”王弼看看老六,十分得意自己当初的坚持,这人啊,在关键时刻就得不要脸。要脸有啥用?过了这村没这店,这么好的女婿上哪找去?
“没有王爷运筹帷幄,高瞻远瞩;没有王爷坐镇后方,为大军提供后勤保障;没有王爷为我们排除干扰、顶住压力,我们怎么可能打得了胜仗?”
虽然王弼这话颇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之嫌,但这就是事实……郭英重重点头道:“我们的活大明有的是人能干,但王爷的活只有王爷一个人能干。”
他们这些一线将领,最服气老六的,就是他那份担当。不管是敢于在景东之败,依然坚持调走蓝玉,只留沐英,统一军心。
还是在皇帝震怒,已经下达动员令的情况下,毅然进京说服皇帝,继续信任云南的军队;支持沐英诱敌深入、以少胜多的方略。都需要卓绝的勇气、判断与担当,才能顶住巨大的压力,始终做出正确的决断。
关键他还从来不揽功,能有这样的上司,夫复何求?
“哈哈哈!”不管怎么说,被人吹捧都是件愉快的事,朱桢大笑道:“你们真是这么想的吗?那本王可就厚着脸皮喝这一杯了。”
“千真万确。”一直不太说话的胡泉,这时也点头道:“从沐帅到普通的士卒,都是这么想的。”说着他叹了口气道:
“王爷让我带进定边城的那封信,将士们每当顶不住的时候,就让我拿出来读一遍。那种谁也不会把身份当回事的活地狱里,才能看出王爷在将士们心里的地位。”
“是啊。”郭英苦笑道:“定边之战后,我陪沐帅来到城下,让将士们好一个怼。”
“兄弟担待点吧。”胡泉与郭英一碰杯道:“换了谁在那个环境里待上三个月,都不会正常的。”
“我可没有要怪他们的意思,守卫定边城的将士,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大英雄。”郭英挑起大拇指,然后双手举杯,与胡泉碰了一下。
“是啊。”朱桢也深以为然道:“我们应该一起敬定边城的将士一杯。”
“合该如此。”三人赶忙点头举杯,与朱桢一起,敬牺牲和仍然活着的英雄。
“幸好一战灭了麓川国,也算对得起将士们的牺牲了。”朱桢搁下票玖丝谄溃骸拔以谛爬锍信档氖虑椋挠⒏缍及焱琢税桑俊�
“王爷放心,都兑现了。”胡泉点头道:“受降仪式那天,将士们都已经是百户了。”
“军赏不逾月,这是皇上定的铁则,谁敢违背?”王弼笑道:“王爷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朱桢这才彻底放心,又一脸后怕的笑道:“不怕你们笑话,半年前,外婆和母妃问我,你大舅咋不一块回来?本王都不敢说实话。整日里提心吊胆,就怕定边城有不好的消息。”
“呵呵……”胡泉摸着脸上的伤,他回家后也是和老娘好一个解释。“我也想瞒着嘞,可那铁券上写得清清楚楚的,还有这张脸,实在是瞒不住呀。”
“铁券上不写,父皇也跟母妃说了,还说的声情并茂。”朱桢一脸苦笑道:“结果第二天本王就被叫到万安宫里,骂了个晕头转向,然后连喝了十八碗赔罪酒,才算过去这个节。”
“哈哈哈!”四人放声大笑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