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
盯着天顶之上那抹愈来愈远的光亮,许元的意识不断的向着漆黑的深渊中坠去。
像是躺在落日沙滩上,随着涨潮,清凉的潮水从脚边一浪又一浪拍向脖颈。
某种东西正在慢慢将他淹没。
不过依照许元他死亡的经验来看,他现在还没死。
死亡是无知无觉,是一片肃冷的虚无。
如今尚能思考,便说明他还活着。
此番体感大概是他与牧糯吞噬角力的一种抽象表现,也许他彻底被潮水淹没之时,便是牧糯将他彻底吞噬之刻。
不过也可有能会反过来。
毕竟这种吞噬的过程对于他和牧糯两者来说都是未知的。
许元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也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如今的他现在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被动的感受着周遭的一切。
如果是动作游戏的话,他现在的经历无疑是一部粪作。
他觉得这种吞噬角力的方式,肯定是要以一场来自精神世界的战斗来判别被吞噬的一方。
就像前世某漫太子大战九喇叭。
谁输谁被控制。
让他在这当一个不断看着天顶光亮逐渐远去的摄像头真的有些太抽象了。
下坠的时间仿佛没有尽头,他的思绪也随之绵延而去,直到某一刻,许元幡然意识到了些许不对。
这不合理。
直面白帝之时,他虽然冷静依旧,但却会紧迫的绞尽脑汁寻求生路,但此刻同样的生死困局居然不想着自救而是在这盘算这些东西。
就如同他所担心的那般,吞噬过程中的某种变化影响异化了他的思维。
就是不知道这种影响是牧糯主观营造,还是吞噬过程中会出现的客观现象。
思绪刚一闪过,心底便涌起一抹哑然的好笑。
如果牧糯有这种脑子来影响他的思维,也不至于有那么强大硬件还被白帝打成那副德行。
思维的异化应该是吞噬的正常现象。
不过这么说来,牧糯那边也许也在经历和他类似的变化。
真不公平啊。
他变得冷静淡然是削弱,但对于牧糯那个情绪化的小鬼而言丢失情绪完完全全是大加强。
心中腹诽了一句,许元开始寻求自救的办法。
将菌毯化作红绸灌入牧糯体内时的体感尚且历历在目,这场吞噬的角力不会是全自动,至少不会全是。
他需要做点什么。
虽然牧糯是被废的状态,但二人修为的差距还是太大,继续这么被动下去,许元觉得最后死的必然会是自己。
他的身体依旧在下坠,但这深渊漆黑的内壁却逐渐掀起了一些光影,在他周遭化为了一幅幅巨大的人像画影。
下坠依旧在继续。
当许元试图去观测巨型画影内容之时,就如同被按下了播放键,内在人像缓缓的动了起来。
在这些画影中,
许元看到了一头于鬼雾中诞生的羸弱阴鬼,与一名刚刚出生的婴孩。
疑惑。
这是牧兴义与莞的记忆。
牧糯兴许真的是一种完美的生命体。
世界一切的生灵从未有过生而知之者,哪怕是当今世界人族也需要研习才能继承先贤留下的知识,而牧糯却能通过吞噬继承他人的记忆。
下坠依旧在继续。
但也是同时,许元发现那种被潮水淹没的体感在此时进一步的加剧,却只在下坠中被动承受。
他看着两者在截然不同的环境中成长,直到在某一刻交汇重叠。
然后,
许元看到了牧兴义与莞相识相熟相爱的过程,也看到了二者踏入洞房的场景。
看着他将她的衣衫逐渐褪去。
仿佛是感受到影像中二人的喜悦爱慕,许元也跟着笑了一下。
可也就在这时,变故骤然发生。
两段记忆不约而同的开始变得闪烁模糊。
一开始是二倍,然后四倍,八倍,十六倍.直到加速至许元完全无法看清。
身体不断下坠,周遭影像浮光掠影般变动,许元却莫名的能够知晓了那些画面中所发生的事。
但随着牧糯彻底降临世间,其中一道影像很快便黑了下去。
陷入黑暗之前,许元从中最后看到的,是一名华袍青年那高高在上的冷漠视线。
莫名的,许元对这熟悉的面容产生了一种憎恨。
而也正是这种情感的产生,让许元意识到了此刻正发生的事情是什么。
自己恨自己算是个什么事?
方才他的一切推论好像都错了。
这处空间似乎是因为他被牧糯夺舍而产生。
望着天顶上的那抹光团,许元有些百无聊赖的低叹一声。
外面过了多久他不清楚,但却是终于搞懂天顶上那个大光球是什么。
衍天神魂。
虽然已经距离很远很远,那光球所散发气息却一直在帮他剔除着这些情绪,只不过莞死去那一瞬产生憎恨过于浓郁,浓郁到哪怕让衍天神魂都出现一丝破绽。
但也只是一丝。
作为监天阁的立阁功法,衍天决真的太过霸道。
记忆终了,影像消失,坠落的隧道再度陷入黑暗。
只是在这黑暗之中,许元感应到的不再是一片虚无,某些东西化作了丝缕烟绸融入了顶空的光球,随后他便感觉到一股奇妙的充盈感在身体中徘徊。
血元心陨诀开始了运转。
将牧糯这一部分夺舍的魂力残留切割炼化,吞噬融入上空的衍天神魂。
看着近前牧糯,又看了看周遭一望无垠的惨白空间,许元轻轻的撇了撇嘴。
啧啧,
看来天门剑意的含金量还在拔高。
如此想着,许元缓缓抬手按压了一下自己眉心,唇角勾起了一抹蛋疼的笑容。
然后,
他抬眸再次望向了眼前牧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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