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琉璃脸色惨白,抓紧了手里的激光步枪。
如果说星际战舰、装甲巨人还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那这入目之处漫山遍野只能看见无数锋利镰刀状节肢的虫潮让他有些心神崩溃。
“到底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风间琉璃看着远处那几道在异虫海洋中厮杀的亮黄色身影,心里那股想要弑杀对方的想法早已烟消云散。
他现在只想着尽快结束这场噩梦。
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天空中有一只浑身包裹在白色光华内,头部巨大但身体细长的诡异而狰狞的虫子因为他的恐惧情绪而被吸引了。
天空中同样密布着各种狰狞的泰伦生物,石像鬼、天妖、飞行武士……
恸哭者们的撤离行动遭受到了巨大的阻碍,不断有护航的战斗机群组坠毁。
与此同时,在遭受第一轮无情冷酷的打击过后,泰伦虫族的地面部队开始增强了攻势,不断有孵化孢子从轨道上那艘在地面投下巨大阴影的生物母舰落下。
人类阵线目前的防空力量仅能依靠手里的激光枪,防空炮火早已不复存在。
卡托斯与他的冠军卫队斩杀节点生物的进程也变得越来越缓慢,随着越来越多的孢子孵化,虫群的部队们也得到了进化,节点生物也从泰伦武士变成了首席武士,再到施虐女王——
卡托斯怒吼着,身后的动力背包给予了他强大的跳跃动力。
他高高跃起,“胜利代价”刺穿了施虐女王的头颅,坚硬的几丁质甲壳被模糊呈蓝色能量的分解力场破坏。
又一只节点生物死去。
“我们有些孤军深入了,冠军勇士。”
他的冠军护卫费尔托提醒道。
“撤离还要多久?”
卡托斯拔出长矛,转身以精湛的技艺与一只扑杀过来的泰伦武士厮杀。
杀戮,杀戮,再杀戮。
黑色的火苗重新点燃。
那只泰伦武士没能在死亡之前喷吐出致命的酸液,卡托斯的矛尖绞穿了它的下颚将它斩杀。
“恐怕还要三十分钟。”
费尔托回答。
“那我们就后退,再给他们争取一点时间。”
卡托斯说。
即使他们大多数时间里都是以链锯剑或动力武器杀敌,但爆弹也在数量惊人的虫族敌人接连消耗下快用完了。
毁灭者小队与兰德袭击者的重火力轰击掩护他们后撤。
卡托斯摘下了自己受损严重的战术头盔,露出了他那张英俊坚毅的脸庞,头骨前额的一枚金钉闪闪发亮。
这是服役钉,意味着他在恸哭者战团中服役了一百年。
空气中弥漫着泰伦虫血的作呕恶臭,卡托斯似乎忽然不觉,他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头盔——目镜已经裂开了,一条触目惊心的划痕几乎将头盔的面目分作两半。
制造这道伤痕的是刚才那只强大的施虐女王。
不只是头盔,他这套精工动力甲上也布满了各种划痕与强酸腐蚀的痕迹,肩甲上恸哭者的标识也变得坑坑洼洼。
夜幕降临——双重的黑暗,但不是因为卫星已经背对了太阳,而是天空已经被烟雾与孢子云以及环绕轨道的虫群所遮蔽。
在地平线上,触须状的补给船正从虚空中探出头来,由巨大的布满静脉的气囊托住。
气囊的迅速膨胀使平原上出现了橡胶鼓起般的隆隆声,毛细塔已经从地面升起,以满足虫巢母舰的胃口,就如同巨大的烟囱,与任何帝国工业结构一样宏伟。
它们正在喷出移动的孢子和微生物云,以帮助虫巢母舰更好的消化。
这颗卫星已经来到了虫巢意志消化的最终阶段,它将要开始品尝这颗卫星上的一切生物质——
包括卡托斯他们杀死的节点生物在内,一切尸体都将被重新回收——它们只是虫巢意志控制的没有灵魂的杀戮傀儡,死掉的肉体能回收制造新的肉体。
这便是帝国军队与泰伦虫族交战时心生的无力与绝望,对于虫巢意志来说,只要回收的生物质大于消耗的生物质就是胜利。
如今,这颗卫星上就只剩下最后一块微小的生物质还在苦苦挣扎,其中还掺和着坚硬得难以下咽的钢铁意志。
虫潮包围了这座孤岛,但没有立即进攻——它们不存在惧怕这种情绪,有时候它们在战场上做出后退这种行为时往往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或者说——在等待某位强大的节点生物发号施令。
比如说,远方那只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庞大的虫巢暴君。
虽然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更加巨大更加狰狞的泰伦武士。
实际上它是大吞噬者所有地面生物中最危险的一种,自身拥有高度的灵智,更是虫巢意志的化身。
接下来如果恸哭者想要撤离的话……恐怕就得有人留在这里殿后了。
“该撤退了,冠军兄弟。”
“这里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恸哭者兄弟们沉声提醒道。
他们看到了战团这位最年轻的冠军兄弟的坚毅眼神,都知道他心中所想。
“你们带着他们走吧,我给你们殿后。”
卡托斯摇了摇头,“这是我作为冠军的责任。”
“这不行……恸哭者战团未来需要你的带领。”
“伱不能死在这里。”
泰里斯沉声说。
“战团中还有比我更加年长,经验更加丰富的兄弟前辈,这不是理由。”
“别浪费无谓的时间,带着剩下的人民和兄弟离去。”
卡托斯声音变冷了,每浪费一秒钟,身后救助的人民与仆从便会少一分逃离的可能。
战士们相视几眼,最后放下武器,向卡托斯行了最后的圣血之礼:
“愿你魂归圣洁列斯身侧。”
“你们也离开。”
卡托斯对他的冠军护卫们说。
“假如冠军都不在了,那还要冠军护卫做什么?”
泰里斯兄弟豪爽地大笑。
“我将与你并肩作战,直至共赴美丽之死。”
安格尔兄弟说。
“好。”
卡托斯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远处那头狰狞可怕的虫潮暴君:
“那就让我们继续前进吧,为了珍视之人,共赴美丽之死。”
他以拳头猛击胸口,重新执掌起胜利之代价,向着前方无尽的虫海发起了冲锋:
“为了帝皇!为了圣洁列斯!”
“为了帝皇!为了圣洁列斯!”
冠军护卫们大喊,跟随着他们的冠军一起,融入了异形的海洋。
他们的怒吼即便是数架雷鹰炮艇起飞时的轰鸣也无法掩盖。
动力背包全功率催动,动力甲的机魂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与哀伤,以最完美的状态展现。
卡托斯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他一手持胜利之代价,一手持链锯剑,在虫巢的海洋中疯狂地厮杀着。
杀戮,杀戮,再杀戮。
黑色的愤怒之火正在炽烈燃烧。
他的冠军护卫们也陷入了狂暴,以手中的武器与异形搏命,武器被打碎了就用手掌……
但尽管他们怒不可遏,但战败是注定的。
卡托斯的冠军护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泰里斯被一只首席武士砍成了两半;
安格尔被数十只天妖抓起,在空中撕裂;
一团炮击兽所发射的酸液融化了费尔托……
待卡托斯冲杀至虫巢暴君前面对着它和它的暴君护卫队时,仅剩他一人,随他征战百年的兄弟们都已经死去。
他的精工动力甲也支离破碎,可憎的泰伦小生物们正在啃咬着他的超人躯体,想要钻进他的体内品尝美味的天使之血。
但是卡托斯浑然不觉,他的眼中有怒火在燃烧,虫巢暴君比无畏机甲还要高大,身上覆盖着厚重狰狞的几丁质甲壳,它的拳头上连着四把相配的灵骨利刃,末端沉重,残忍的像切割者。
恸哭者冠军卡托斯面对虫巢暴君。
……或者说。
圣洁列斯面对荷鲁斯。
“荷鲁斯!你这个叛徒!你背叛了我们!”
在坚韧地承受过十数次黑怒边缘的折磨之后,卡托斯在狂怒中主动拥抱了黑色狂怒。
恸哭者战团的基因种子最大的弊端在数十年前就已经彻底体现,因为他们柔软的内心,他们被黑怒折磨时将会更加痛苦。
在灵能幻觉中,欺骗者荷鲁斯站在战场上像巨人一样巨大,他那魅力四射的微笑使他变得冷酷无情。
傲慢取代了自信,智慧在高贵的眼睛里闪耀,在那里燃烧着古代邪恶神的堕落力量……
狂怒的力量让他疯狂地向暴君护卫队发起了拼死的攻击。
漆黑的狂怒正在吞没他的意识,随着基因之父圣洁列斯的陨落到达了黑暗的边缘。
卡托斯感觉到了令人窒息的黑暗,但并不是没有希望。
他回想起了自己作为卑微的人类奴隶时,那位卡托斯.哈金斯为了救他而被一只兽人杀死。
他哭着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万里挑一征战数百年的高贵战士会为救他一个卑微的奴隶而死掉。
但现在,他无怨无悔。
“帝皇为之守护的一切,就是我们所珍重的一切。”
卡托斯的意识逐渐模糊,黑暗染上了世界一切,他的灵魂正在离开他的身体,现实空间的帷幕之后,有东西在窃窃私语,贪婪地盯着他的灵魂。
黑暗。
黑暗。
一点光。
金色闪耀的光驱散了所有黑暗,照亮了他周围的一切。
远处,一位尊贵的天使扇动着洁白圣洁的双翼在天空中盘旋,无数肮脏丑陋的异形被天使的剑净化。
“天啊……圣洁列诺……”
卡托斯的灵魂喃喃道,躺在温暖柔和的金光中。
但有更加耀眼的金光出现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雷声,群星诞生和逝去的雷声。
光芒也随之变成了星云间的闪电,它还是金色的,最为纯净的金色。
那是来自于王座的金光。
而那雷声——那是某位至高存在的声音,伟大到声音不能承载,渊博到言语无法说明。
“为了人类,成为吾剑。”
伟大意志向卡托斯宣告。
卡托斯深吸了一口气,灵魂伸手握住了那金色的闪电。
“轰!”
德芙兰三号卫星上亮起了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金光,盘旋于卫星轨道上方的虫巢母舰被一柄燃烧烈火的金色剑刃洞穿了庞大的舰身!
母舰发出一声哀嚎,燃烧着火焰向卫星表面坠落而下。
又一柄剑刃划过,德芙兰二号世界上空划出了璀璨的金色剑痕,无数虫巢舰队就此化为灰烬。
卡托斯猛然惊醒,看见了自己面前那道黑色的坚壁。
他身后那双金色的光翼变得更加凝实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