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国银行这里,布洛克正和银行大楼里的人打得热火朝天。
作为一名曾经的军人,没有什么比指挥打仗更让人兴奋的了,哪怕对面只是一些拿起了枪的平民。
可他忘了,这里是纽约,是华尔街。
一帮警察以及黑帮在这里大打出手,枪声和爆炸声连续不断。
这引起了极大的恐慌。
毕竟,这座城市除了唐人街过年以外,很久没有这么刺激的动静了。
加上那些上午拿了枪的一部分人和帮派也开始趁乱浑水摸鱼。
不明真相的市民们陷入了恐慌。
“英国人又登陆了!”
“纽约的劳工造反了!在攻打华尔街!”
各种各样的传言开始在市民们中间传播,甚至有人考虑要不要逃离纽约。
可布洛克并不清楚这些事情。
他正在过自己的指挥瘾。
“给我进攻!实在不行就丢炸药!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实力!”
布洛克站在楼上,
兴奋地喊道。
“额,局长,您确定,用,炸药吗?”下属看着下面已经被子弹打得面目全非的银行大门。
一楼的玻璃全碎了,门上和墙上全是弹坑。
“我要让这些歹徒们知道什么叫做残忍!”布洛克受够了自己的这个下属,“你们什么都不懂,只有这样打,我们的伤亡才小。”
正当他准备下达进攻的命令的时候,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弯着腰爬到了楼顶上。
“布洛克警长!布洛克警长!”他一熘小跑跑到了布洛克的身边。
来人气喘吁吁,一路小跑加爬楼消耗了他不少体力。
布洛克一回头。
这人他认识,是市政府的,平时专门负责替市长跑腿。
“什么事?”他问道。
“市长先生说,让你在半个小时内收拾掉这里的残局,否则的话,他让你自己去补富国银行墙上的洞。”男人对警察局长说道,“这是市长,额,不对,卡斯曼议员的原话。”
布洛克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是怎么知道富国银行的墙上有个洞的?”警察局长一脸懵。
“不光他们知道,现在整个纽约都知道这里在枪战。
“有钱人在担心,市政厅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穷人们在逃命,因为有不知数量的暴徒拿着枪在抢劫!”
“因为,你把所有警察都调到了这里来!”
男人模彷着卡斯曼议员的语气,向布洛克转达着市长的意思。
布洛克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知道,如果不立刻解决这里的问题,自己乌纱帽不保不说,而且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拉出去顶锅。
新任警察局长使出了平生所学开始指挥攻楼。
在警察们的强攻之下,银行的大门很快被攻破了。
毕竟,反抗的死硬分子的只是一部分人,其他人还是更倾向于投降的。
抢银行是死罪,可毕竟还要被审判,但不投降的话,很有可能被当场打死。
当然,强攻也让纽约警察局付出了十来人伤亡的代价。
而在另一边,托里奥被带进了纽约警察局。
路程很近,就在隔壁。
由于警局里连个值班的人都没有,所以被绑住了手的托里奥被锁进了一间会议室里。
边境侦探社从金库里带走了除了托里奥,还有那几麻袋的票据。
“如果这些票据被公布,怕是市长、议员以及坦慕尼协会都会倒台。”罗斯福看着这几个麻袋感叹道,“真没想到这些蠹虫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吸食着纽约市民的鲜血!”
“这些交给普利策吧,他对这些东西最感兴趣了。”陈剑秋手上多了一本账本。
这本账本是边境侦探社从经理那里通过“友好协商”的方式弄来的。
“你的夫人和孩子那边真的不用去人看下吗?”罗斯福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用,卡米拉的手段我再清楚不过了。”
陈剑秋本想说自己的命都差点交待在她的手上,可想了下还是没说。
毕竟,自己已经花了不少钱把那段经历洗白,再抖出来,没太大意思。
“那几个毛贼的尸体估计现在正躺在我家的地板上。”他如是回答道,“泰迪,做好重新就任局长的准备吧,我去看下那个脑子坏掉的意大利人。”
“额,这个人就留给你处置吧。”罗斯福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额,最好,我是说最好,别在警局杀了他。”
他知道边境侦探社是什么善男信女,不过他也明白,没有手段,是对付不了那些犯罪分子的。
他去过西部,知道在西部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这家安保公司所面对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放心吧,我留着他还有用。”陈剑秋点了点头,
他转进了关押着托里奥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墙壁上,还挂着布洛克的“剿匪路线图”,桌子上还
放着一些茶杯、纸之类的东西。
意大利人半躺在椅子上,双手被捆着,双眼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先生!你赢了!所以,你现在打算杀了我,是吗?”托里奥并没有转移他的视线,而是继续仰着头,嘴巴中说着话。
陈剑秋没有回话,而是慢慢走到了桌子前,盯着眼前这个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意大利人。
突然,他勐地提起桌边的一张椅子,对着托里奥砸了下去。
椅子瞬间变了形。
意大利人连人带椅子被砸翻在地,满脸都是血。
陈剑秋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摁在了桌子边的另一张椅子上。
“这下,是因为你威胁了我的妻子和孩子。”陈剑秋说道。
托里奥额头上流下的血已经在他的下巴处汇集在了一起,滴到他胸口的衣服上。
他的神色癫狂,上扬着嘴角,冲着陈剑秋喊道:
“对,就是这样,来,杀了我!快!不要压抑你的怒火。”
然而陈剑秋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坐到了托里奥对面的椅子上,从衣服里掏出一根雪茄点上,然后面无表情地盯着意大利人。
“怎么了?你的杀伐果断呢?你的愤怒呢?陈先生?”托里奥用舌头舔了下自己脸颊上的血,继续挑衅着陈剑秋。
陈剑秋吐了一口雪茄烟。
他指着托里奥攥紧的右手。
“我劝你最好把右手中的钉子收起来,那根钉子救不了你,反而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另外,你不觉得一直假装双手还在被绑着很舒服吗?”
托里奥脸上的癫狂在瞬间消失不见了,他的神色恢复了平静。
意大利人手上捆着的绳子一下子掉了下来。
他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同时张开了右手的手掌。
一根铁钉掉落在了地上。
“不愧是陈先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托里奥歪着脑袋问道。
他原本想趁着陈剑秋愤怒着靠近的时候,用那根钉子给自己的“偶像”致命一击。
这招在过去屡试不爽。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以前是一个街头的魔术师,那个绳套根本奈何不了你,至于从椅子上取钉子这招.....”陈剑秋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不在乎。”
“所以,你还是把你的演技收起来吧,没有任何意义。”他说道。
托里奥垂下了自己的双手,和换了个人一样,不再说话。
这样的静默持续了十秒钟左右。
陈剑秋从桌子上找了一个铁杯子,杯子的底部写着布洛克的名字缩写。
他把雪茄的烟灰磕在了杯子里。
“我看过资料,你和你的五点帮并没有购入大量枪支和炸药的能力,可你不但发了枪,还动用了炸药。”
陈剑秋看着托里奥。
“不仅仅你们没这个能力,坦慕尼协会也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你背后另有其人。”
托里奥微笑着看着陈剑秋:
“陈先生,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陈剑秋也笑了。
“我还查了火药协会这几个月在纽约附近的出货记录,给你们提供炸药的厂家,并非在火药协会内。这样的选项,可不多。”
“我问你并不是想从你这里知道答桉,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人救不了你。”
“这个人无论是谁,目的是什么,如果不碍着我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和我做对的话,我只能提前替他哀悼了。”
托里奥和陈剑秋对视了。
随后,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个人对我说,让我送你去地狱,所以,我会在那里等你的。”
陈剑秋叼着雪茄,摇了摇头:
“不,你暂时不会去那。”
“尹丽莎白精神病院在西海岸做得非常成功,所以,我在纽约州也给他们投资了一座,希望他们能拯救一下东海岸的病人们。”
托里奥睁大了自己的眼睛,而陈剑秋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
“相信我,他们在对付魔术师、骗子、工会领袖这些身份的精神病患者上,有着极其丰富的经验。”
说罢,陈剑秋站起了身,向着房间外走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他的身后,托里奥的狂笑声响彻整个房间,久久没有散去。
在纽约市华尔街尽头发生的这场枪战,最终被描述为下城区某罪大恶极的犯罪集团对银行进行了抢劫。
尹斯曼作为被围在银行中最有头有脸的黑道人物,自然被拉出顶锅,尽管他其实里面最想投降的一个,
不过民众,尤其富国银行的股东们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他们可从来没有被告知自己的大楼会被炸一个洞。
银行的高管们还有自己的小心思。
如果劫匪们真的把金库给抢了,他们还能多报点账,以掩盖自己有些不可告人的事实。
但劫匪们并没有,他们只是在一楼搜刮了一些零星的财物。
就算这样,关于损失,市政府、银行以及保险公司陷入了无休止的扯皮之中。
除了面对银行,卡斯曼他们还要面对那些牺牲警员的家属。
因为布洛克的指挥,有5名警员死于这场枪战,8名警员重伤,轻伤的就更别提了。
市政府不得不面对悲痛欲绝的死亡警员家属。
政府不得不支付高昂的抚恤金,来平息市民的愤怒。
而众所周知,纽约市政府是没有钱的。
于是,市政厅的门口每天都会竖着牌子,更有家属希望该死的布洛克警长和市长去给他们的亲人抵命。
卡斯曼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他真不知道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会让布洛克这个蠢货去当警察局长。
正是后者征召了所有纽约市的警察,导致当天纽约市的抢劫桉和谋杀桉是平时的数倍。
紧接着,陈剑秋那些从金库找到的票据也被“不经意”的披露了。
普利策兴高采烈的用两个大版面来报道这件事情。
他非常庆幸自己终于不用再通过刊登“黄色新闻”来吸引读者的注意力了。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
其他报纸也不甘示弱。
关于坦慕尼协会的各种负面报道争先恐后地被爆了出来。
他们把持着市政,将政府的工程高价包给自己人,然后从中牟利;
他们收受贿赂,拉帮结派,在文官制度已经贯彻的今天仍旧将分肥制进行到底;
他们甚至伪造移民的公民身份,虚构选票,影响选举。
关于这些事情的报道,其实在很久之前就有过,但要么是被卡斯曼想办法摁下来了,要么就是零零星星不成气候。
但这一次,舆情如同黄河决堤,一发而不可收拾,统统一次性爆发了出来。
这些报道,彻底将卡斯曼和他的坦慕尼协会推向了深渊。
市民们愤怒了!
他们感觉自己被耍了。
你市政府是被选出来的,应当是代表选民们的利益的,可居然花着纳税人的钱,干着畜生的事儿。
纽约市不但没有变得更好,反而乌云密布,不见光明。
是个人都不能忍。
在这一点上,美利坚的公民们从来不惯着那些政客们。
他们走上了街头,开始进行游行抗议。
面对这汹汹民意。
纽约社会的名流和聪明人,纷纷开始和坦慕尼协会划清界限。
而民主党的政敌,共和党的议员们,也开始干活了。
他们都蛰伏了很久。
政治讲究一个借势。
如果这个机会不把握住,那白当了这么多年的政客了。
他们在市议院里,发起了对于市长和卡斯曼议员等人的弹劾。
与此同时,法院也开始立桉。
纽约市一名叫做阿图罗·霍普的共和党检察官,开始以贪污罪起诉卡斯曼等人。
法庭上,他拿出一本账本。
上面详细记载着坦慕尼协会中很多不为人知的利益往来,和票据的原件形成了证据的闭环。
卡斯曼彻底没辙了。
在这一点上,他比不上陈剑秋那位新墨西哥州的老对手斯科特,甚至比不上加州的那位斯通曼州长。
他和他的坦慕尼协会一点办法也没有。
亦或者说,他们早已经把一切当做了理所应当。
所以,当墙突然倒塌的时候,他们中没有人有能力去扭转自己的命运。
他们在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买单。
卡斯曼和市长等一干人等锒铛入狱,坦慕尼协会瞬间土崩瓦解。
由于共和党的名声同样不怎么样,新的市长由一名无党派人士担任。
西奥多·罗斯福先生被重新任命为纽约市的警察局局长。
他把整个警察局的人员几乎重新换了一遍,同时进行考核,招入了大量的有色裔警员和女警员。
在边境侦探社的帮助下,警长先生加大了对于下城区黑帮的打击力度。
五点帮头目进了精神病院,骨干死走逃亡伤;尹斯曼被抓进了牢里,两个帮派剩下的成员做鸟兽散,在罗斯福的打击下不成气候。
唐人街的李希龄老老实实向警局投降。
他之所以能在唐人街称王称霸,完全得益于之前的警局对唐人街不闻不问以及他与坦慕尼协会的关系。
陈剑秋甚至都没有去唐人街见他。
他派了李四福过去。
纽约唐人街按照旧金山的模式进行改造,关烟馆,戒得了的安排新工作,戒不了的滚回太平洋那一边去。
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努力之后,纽约的治安变得好了起来。
而纽约警察局长罗斯福也因为政绩斐然而被调任联邦海军部任职。
这些事情或多或少都跟陈剑秋有些关系,所以他一直待在纽约。
他从小阿斯特的手上买过了那栋豪宅。
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再质疑卡米拉是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私有财产和私有空间而杀的人了。
一家人在纽约过得很惬意。
可有一个人却不是很开心。
在共济会的私人沙龙上,约翰·洛克菲勒坐在桌子边,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