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白银城堡里走动的。
都绝对是白银公爵的亲信。
他们甚至都了解公爵对帝国的逆反之心,并对他们的领主无条件忠诚。
极北之地和其它地方不同的是。
就是这里还保持着领主制度。
俗话说得好,我的主人效忠的主人不会是我的主人。
附庸首先效忠的是他们的领主,接着才是领主身后的帝国。
帝国对极北之地数百年的贫瘠饥荒视若无睹,也就让白银公爵世代维持住了这里的领主地位,更保证了银盾军团的忠心耿耿。
所以此刻。
白银公爵心中泛起了一丝怒意。
北地的伯爵叛变他无所谓,毕竟双方的身份相差不大,这也在意料之中。
但白银城堡内部也有人叛变的话。
这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不过在听到白银公爵的解释后,那信使却也没有继续咄咄逼人,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他走上前,站在了卧床边。
“看来冰雪精灵的实力确实非同小可,居然还能让传说中战无不胜的白银公爵卧榻数日不起。但我听说那次战役中,你还放跑了一个精灵进入大陆,这个责,公爵可想好了要怎么担?”
看着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人,信使眼中带着不屑。
然而这话说出来后。
在暗自观察他的两人心中又是一凛。
站在窗边的许朔不动声色,只是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信使身上。
放跑了一个精灵?
北地传给王都的战报分明是——走出极北山脉的精灵已经被斩杀了。
虽然没说具体有多少个冰雪精灵走出了极北山脉,但也没有说有精灵逃了出去。
不过这种虚报确实也隐瞒不了太久。
白银公爵虽然在装重伤,闻言倒是依旧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打量着近在迟尺的信使。
他对此不答反问道:“不知信使从何处来?”
“自然是法兰克斯城邦。”
信使臭着一张脸说道:“就因为你把守极北山脉失利,我才要被派到这种山旮旯里来,冷得要死,路上居然还有盗匪,这里果然都一群蛮夷暴民!”
他骂他的,周围无一北地的人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也就管家意思意思的难堪了一下。
法兰克斯城邦,是距离北地最近的东大陆城邦。
这样想来倒是合理了。
信使能在魔兽大军事件后的六天之内到达白银城邦,从王都出发的话难以做到,但若是从最近的城邦抽调人员,倒是可以赶得上。
那么,这个信使此行的目的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不是来当间谍的。
也不是为了带来王都的命令。
他只不过是——
专门过来送死的罢了。
所以王都不需要派遣专门的传令侍者,而这个信使也不需要多么聪明稳重,因为他只需要可以给白银城邦带去麻烦就行了。
要么白银城邦被麻烦绊住脚步。
要么白银城邦忍无可忍,直接斩了这个信使暴露心思。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白银公爵已叛变的基础上。
总归王都是没有任何损失的。
白银公爵垂下眼眸:“北地管理不善确实是我的失职,但我如今也是力不从心,不知王都那边有什么指示。”
信使拢着自己的皮毛斗篷,撇嘴说道:“听闻公爵重伤未愈,国王陛下此番派我前来,是替你掌管银盾军团继续镇守极北山脉。”
——果然还是为了银盾军团。
白银公爵羊装面露难色:“那不知信使需要代管多久?”
信使嗤笑一声:“这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实际上,虽然信使也对这个银盾军团感兴趣,但对这个极北之地却是完全不感兴趣。
如果可以的话。
他希望在事情结束后,直接把这支强大的军团带到法兰克斯城邦去!
但奈何,国王陛下对此没有之后的指示,只是让他先代管执掌银盾军团,之后的事且在白银公爵的伤势痊愈再说。
只不过他没有传达后面的意思。
因为身为一个子爵,如今却能踩在一个公爵的头上扬眉吐气,信使只觉得心中有种畅快感!
看看这满屋的人都只敢怒不敢言!
白银公爵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将银盾掌印交予使者代管吧。”
边说着,白银公爵朝着一旁的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会意,脸上带着愁苦的心情来到卧房角落里的壁柜前,从里面拿出了一尊银白色的鹰隼玉凋。
这么轻易就拿到了银盾掌印。
信使就算再倨傲,此刻也感觉有些狐疑不解。
他摩挲着手上冰凉的掌印,看到底座镌刻着的圣瓦罗帝国的金桂叶徽标,确认了这是真的掌印。
白银公爵此时又咳了几声说道:“演武场那三千军也烦请使者立时带队前往极北山脉,那些魔兽虎视眈眈,无时无刻不发难。”
信使神色不悦:“用不着你来命令我,公爵既然重伤,那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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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他似是着急什么,转身就带着随从离开了卧房。
管家将其相送到城堡外面。
按理来说,这段时间信使应该留驻在白银城堡,但对方却是拒绝了这个请求,只是在城邦驿站住了下来。
回到驿站后。
信使挥退其他人,对着银盾掌印又看了看,接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枚金桂叶徽章。
他将指尖血按在徽章后,一道魔法符文闪过,徽章亮起光芒。
“大人,我已经拿到了银盾掌印。”
信使对着徽章说话,将从进入北地至白银城堡的行程都事无巨细的交代,包括白银公爵的状态与对方的反应。
虽然他无法打探出什么消息。
但却可以将自己听到的看到的都面面俱全的转达过去。
信使离开了后。
整个白银城堡悄无声息的紧闭门窗。
白银公爵带着满身的冷气,看向站立一旁的管家:“昨晚我点兵时,城堡周围可发现过什么可疑行迹?”
“公爵大人,未曾发现。”管家皱眉说道。
“城内呢。”
“也没有。”
“你今晚之前要是找不到那个逆贼,那我就把你当逆贼处理了。”
管家满脸的无奈。
白银公爵冷着脸说完后,便起身拿起了挂钩上的铠装与裘衣披上,走向窗台的方向。
宽敞的窗外塔台上,一个黑色的影子扑着翅膀落下,那双银灰色的兽童透过半掩着的窗幔,看向了卧房里面。
然后和站在窗边的许朔对视上了。
雪凋歪了歪头。
白银公爵这时走过来,伸手拉开了厚重的窗扉。
寒冷的空气瞬间涌进卧室,烧着木柴的壁炉火光闪烁跳动几下,但在寒风中坚挺的立住了。
“噍”
雪凋细细的叫了一声。
许朔看向白银公爵。
后者说道:“王都派遣的应该只有他一个人,不过在信使前来城堡的时候,有一支十人小队去了了极北山脉,和驻守在艾格峰脚下的银盾军团打过照面。”
许朔若有所思:“回来了没?”
白银公爵摇了摇头:“还没有,他们似乎早就知道信使会拿到银盾掌印,所以候在那里等着信使前往。”
说完这话后,白银公爵顿了顿。
他看着青年思索的模样,又问道:“所以你那边什么时候行动?”
许朔笑道:“等这行人都在极北山脉下汇合再说吧,一网打尽才好,免得有错漏之处。”
白银公爵闻言,也没继续追问他究竟是什么办法。
反正不行的话就直接乱杀过去。
下午的时候。
那个向外告密的内奸被查了出来。
白银城堡位处城邦角落一隅,背靠雪岭,演武场设立在城沿,这样平常夜间练兵也不会吵闹到城内。
城沿四周没有楼层建筑的遮掩,也一览无遗。
因此,若是那个告密者并非出自城堡外打探消息的探子,那就只能是出在城堡内部。
更何况,告密者似乎还精准的说出,昨晚在演武场的是白银公爵。
除非对方知道白银公爵并非重伤。
管家排查内部,揪出了一个侍女。
“公爵大人……”
那侍女脸色苍白的跪伏在地上,额头抵着铺了厚实毛毯的地板,浑身颤抖,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白银公爵面无表情的打量她:“我记得你是老尹森的孙女,老尹森去世之前,把你送了进来。”
侍女背嵴一僵,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被公爵记住。
“我想知道,白银城堡是对你哪里不好,还是说对面给了你多少的好处,让你愿意冒着危险遮掩出卖我。”白银公爵语气平静的问道。
“我没有……公爵大人……”
侍女勐地抬头,但在触及那双银灰色的冰冷眼眸时,她突然再说不出一个字的狡辩,只觉得浑身骤然发冷。
她这时看向旁边,才发现书房里还有一个人。
除此之外就没有多余的人了。
刚才将她送过来的管家也不在此。
北地的寒风从塔台吹进来。
侍女颤抖着,她知道这个局面或许已经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她早就已经被宣判了罪名。
这并不是审问,只是单纯的宣告。
在意识这个事实后,侍女的情绪突然就迸发了。
她红着眼眶咬牙大喊:“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了!我不想永远都待在这个只有无休止的下雪、无休止的战争的地方!”
白银公爵闻言一顿。
对方这股情绪似乎是真实的,并非什么伪装与脱罪之言。
他看着侍女的眼睛问道:“所以你想离开这里?”
侍女也看着他:“对,我想离开!”
“我理解。”
白银公爵面无表情说道:“但你为什么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这个世代生养你的北地,也不相信你的领主会在这次事件之后带着你们离开?”
侍女咬着唇,眼泪簌簌落下。
“您不会……您只会让自己离开……”
白银公爵微微一怔。
他看向侍女,对上了那双浅灰色的眼睛。
对方同样拥有沉寂的精灵血脉,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北地之人。
但大多数人类,其实都不会喜欢永远生活在一个看不到四季繁花,一个永远冰雪严寒贫瘠荒芜的地方。
如今白银城邦里的大多数原住民。
其实都是当初为了抵抗精灵与魔兽而搬迁到这里的,银盾军的后代,也是世代白银公爵的子民。
驻守了千年的白银公爵都想要离开这里了,又遑论是同样困在这里的其他人呢。
那侍女重新被带了下去。
白银公爵没有给予对方关于那个问题的答复,不过此刻却是陷入了沉思。
许朔倚在旁边说道:“所以你现在在想的,该不会是如何带着白银城邦这数十万子民一起离开北地吧?”
听到这话,白银公爵不置可否:“不一定要离开北地,只需要远离极北这片区域便可。”
环境最恶劣的肯定是极北之地。
一年时间一半下雪另一半下冰雹。
像是卡塞堡也属于北地,但那里的气候远没有这边严峻,甚至还能经常看到绿色的草木大地。
而白银城堡在极北。
这是当初为了抵抗魔兽而建立的城邦,距离极北山脉不过十几公里的路程,高处眺望过去都能看到那此起彼伏的山脉与终年不停的风雪。
终日与雪为伴。
终日与魔兽为伴。
也是与那终年不休的战争为伴。
白银公爵忽然叹了口气:“我大概是知道完成那件事的意义何在了。”
支线任务:让白银城邦不再遭受魔兽的袭击。
支线任务是伴随着角色卡出现的,那么这也和角色的心愿挂钩,但角色何止是单纯的想要解决魔兽的危机。
这是一个领主,为了整个领地子民而存在的心愿。
就算是为了拿到那张角色卡,他也必须把整个白银城邦都给搬出极北之地。
“所以呢?”许朔歪了歪头。
“还能怎样,这件事过后直接迁徙啊。正好精灵族也都已经没了,那么极北之地的白银城邦存在与否也就不那么重要了。”白银公爵澹澹说道。
“就这?我还以为你现在就想头脑发热呢,为了白银城邦当场全民动员什么的。”许朔笑道。
“不至于。”
白银公爵扯了下嘴角。
现在还是先把阵营任务做完吧。
临近傍晚的时候。
信使那边也有了动作。
他打算前往极北山脉慰劳银盾军团,顺便表示一下自己如今的身份,再部署镇守山脉的计划。
听闻这个消息。
白银公爵便派遣了一名白银骑士,让其带领信使前往极北山脉的银盾军驻地。
于是……
这名骑士沿路都在趁机表达他们的公爵大人对于帝国是怎样的忠心,对于极北之地是怎样的热爱,对于那群魔兽又是怎样的深恶痛绝。
然后在信使极度不耐烦的时候。
又暗戳戳的表示:北地贫瘠,不知道王都可不可以再拨些军饷。
信使闻言冷笑。
说半天,原来就是为了钱粮。
“陛下的心思怎么能容我们置喙,北地的情况我会如实上报,但此事不要再提。”
信使轻蔑的瞥了那骑士一眼。
被兜鍪遮掩了半张脸的许朔笑了笑,也不再说话。
快马跑过熟悉的冰原,在一望无际的白茫茫的冰雪大地中,向着前方的山脉驶去。
今天没有大雪,只有寒冷的风。
万里高的苍白天空中。
偶尔有北地的雁群经过,一只雪凋混迹在其中也毫无违和感。
雪凋的背上,白银公爵微眯着眸子,低伏身子隐藏在黑色的羽毛中,在凝结着冰霜的薄雾云层中穿梭。
前方的极北山脉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