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诸位,抱歉抱歉,老夫临时有事,稍稍来晚了些许,让诸位久等了,诸位莫怪。”
伴随着一阵大笑声,两道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两人,一人为一名老者,这老者身材壮硕,不过却瞎了一只眼睛,长相有些凶悍,正是孙家的家主,名为孙礼。
另一人则为一名中年男子,相貌与那老者有六七分相似,此人乃是孙礼的儿子,名为孙长治。
孙礼进了内堂之后,看见周让也在这里,顿时眼神一亮,来到周让身前,大笑道:“哈哈哈,原来周老哥也在,能见到周老哥一面可不容易,看来今天没白来,没白来啊!”
孙礼身后,孙长治也是抱拳对着周让见了一礼,并叫了声周伯父。
周让轻抚胡须,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孙礼也不在意,他环视四周,看了一眼众人,道:“呦,看来诸位都到了有一会儿了,今儿个人还真是够全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招呼了一声孙长治,两人自顾自的坐下,然后他对着方振说道:“方贤侄节哀,方知县的事我听说了,这其中有很多地方都不清不楚的,方知县爱民如子,那么好的一个人,居然突然间遭遇了横祸,如果方贤侄想要调查,有什么需要我孙家帮忙的,直说即可,我孙家必然鼎力相助,绝无二话。”
方振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搭话。
孙礼见状,又转头看向了赵家家主,开始了一阵寒暄,赵家家主礼貌一笑,应付了几句。
宁城七大家族,只有孙家和周家家主辈分最高,年龄最大,余下的五家,执掌者都跟方振差不多年龄。
就这样,宁城几大家族的家主都被孙礼挨个寒暄了几句,问候了个遍。
仿佛,今天这个场合就跟他孙家举办的茶话会一般,笑声不断,好像顾沉完全不存在一样。
吴乾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他不由得瞄了几眼坐在上首的顾沉,他发现顾沉一直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喜怒。
这不禁让他心下暗自感叹,这位顾大人的城府可真不一般,若是换做寻常这个年龄的人物,被这般无视,估计早就按捺不住,会大发脾气了吧。
足足过了半晌时间,孙礼才望向了坐在上首的顾沉,笑眯眯的说道:“这位便是来自天都靖天司的顾沉顾巡守了吧?”
“孙家主有何指教?”顾沉面色平静的看着他。
孙礼道:“指教不敢当,就是对顾巡守这般年轻,就有这般地位,能凌驾于我们这群人之上,让老夫不禁心中暗自感叹,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跟顾巡守你一比,我的孙儿孙杰,可就完全不值一提咯。”一边说着,他还摇了摇头,好像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
与此同时,孙礼暗地里还在观察顾沉的表情,见到顾沉听闻“孙杰”两个字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他心中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孙杰,正是之前在怡香楼辱骂顾沉,对顾沉出手,最后反而被震伤的那名公子哥儿。
此刻的孙杰,还躺在孙家处于昏迷之中,而行凶者顾沉却好端端的坐在这里,甚至还要对他们发号施令,而且看样子,顾沉对孙杰完全没有半点印象,这不禁让孙礼更是怒火中烧。
当然,就算如此,表面上,他仍旧一副和和气气,满脸笑意的样子。
“从进门到现在,孙家主一直说个不停,现在可说够了?”顾沉面无表情的说道。
“哈哈哈,顾巡守莫怪,实在是咱们几家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今儿个正好借着这个关头聚在了这里,人老了,情不自禁的话就多了些,我想顾巡守大人有大量,不会怪罪我这个老头子吧?”孙礼瞎了一只眼睛,跟个笑面虎一样,对顾沉笑眯眯的说道。
见状,顾沉嘴角亦是出现了一丝笑意,道:“既然孙家主如此热情好客,那么明日,便最先从孙家开始搜查,我想孙家主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吧?”
“搜查?什么搜查?”闻言,孙礼顿时面色一变。
顾沉淡淡道:“宁城有妖鬼潜伏,很有可能附身在某人的身上,怡香楼的花魁,宁城的知县方永,两人都是如此,因此,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也为了在座各位的安全,自然需要搜查全城,而明日,便从你孙家第一个开始吧。”
听到宁城有妖鬼潜伏,顾沉还要搜查全城,很多人都是面色一变。
但方振却是心中一松,暗自吐了口气,原来顾沉不是有意要针对方家,这就让他放心了不少。
“顾巡守这消息是从哪来的,当然,我不是怀疑顾巡守,只是若是要搜查,总得让咱们知道些原因吧?”孙礼皱着眉头说道。
其他几家家主闻言,也是纷纷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原因就要搜查他们,这些人自然不会愿意。
顾沉道:“是方知县临死前告诉我的。”
“方永?”孙礼有些疑惑的道:“可顾巡守刚刚不是说,方知县被妖鬼附身了么,据老夫所知,被妖鬼附身的人,神智都会被污染,成为妖鬼的傀儡,这样的人,说的话还可信么?”
方振闻言,面色顿时一变,直接站了起来,瞪向孙礼,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礼笑了笑,道:“方贤侄稍安勿躁,我只是说了其中的一种可能性罢了。”
方振看了顾沉两眼,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顾沉道:“信与不信,这是本官的事儿,你们只需要照办即可,更何况,刚才孙家主不还说,方知县的事有很多疑点么,这会儿怎么不坚持了?”
孙礼捋了捋胡须,独眼看向顾沉,笑着道:“不不不,我刚才说了,我之前说的话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我到现在,仍旧对方知县的死抱有最大的怀疑,因为那个时候没有任何的目击者,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方知县真的被妖鬼给附身了。”
闻言,顾沉面色平静,望着孙礼,道:“如此说来,孙家主是在怀疑我?”
“哈哈哈,顾巡守勿怪,咱们毕竟是在办案,而且这事关系很大,事关全城十几万百姓,不可能如此草率就定下来,总得讨论一番,既然讨论,那自然就要实话实说,有什么说什么了,诸位觉得呢?”
最后一句话,他是问的其余各家家主。
赵家家主等几人闻言,皆是点了点头,有些赞同孙礼的言论。
他们觉得孙礼说的没错,这件事确实疑点重重。
而且事发突然,连方永都死了,他们与顾沉又是初次见面,他们不信任顾沉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而这种不信任,又因为孙礼的这番言语,被放大了许多。
顾沉坐在上首,眉头微蹙,他看的很明白,孙礼就是在有意煽动众人,他顾沉想做什么,孙礼就偏不让他做什么,而且手段很高,正常来说,顾沉确实没什么办法证明。
不得不说,孙礼真是一个老狐狸,几句话就拿捏住了顾沉。
但可惜,孙礼犯了一个跟方家一样的错误,那就是误判了顾沉的性格。
常理是很难说通,但顾沉并不打算走常理。
谁说做事一定就要按常理出牌了呢?
这时,只听顾沉说道:“照孙家主这么说,不论怎么样,我想搜查全城,这件事都是做不到的了?”
孙礼没有说话,只是笑而不语的看着顾沉。
“那么,既然如此的话……”顾沉站起身来,俯视下方的孙礼,眼神逐渐变的有些锋利,道:“我若执意要搜查全城呢,你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