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布莱特终于现身。
“运输渠道的关卡已经全部被打通,今晚便进行第一批的奴隶转移。”
少将先生简单诉说着,风尘仆仆的面容却无法掩盖其由衷散发出的自信与骄傲。
效率真快啊!从务虚到务实,原来只需要一段挫折的经历便足够了,毕竟,能够顺利晋升为序列五的非凡者,怎么可能是彻头彻尾的草包呢……露易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出声问道:
“也就是说,我们的任务即将完成了?”
布莱特淡淡的回答说:“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你可以选择今晚前来‘参加’第一次奴隶转移行动。”
我从这句话里听出了隐藏不深的炫耀……不过这与露易丝的目的并不冲突,她没有理由拒绝,于是浅笑说道:
“似乎,我这个‘看客’,只需要一双眼睛便能坐享其成了。”
布莱特稍稍顿了一下,表情严肃的感慨道:
“这是我走出低谷的第一步,你可以代替伊安娜见证这一切,迟早有一天,我会将自己失去的东西加倍拿回来。”
露易丝微笑回应道:“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恩马特港,当然并非只有一处超大型的停船港口,在一些不知名的,白日里平平无奇的海岸边,很可能在晚上便会成为一处私港。
因为,事实就摆在露易丝的面前。
一艘伪装成客船的大型蒸汽和风力两用的帆船,正披荆斩棘的朝着岸边缓缓靠近,随着一声汽笛声响,船只安全靠岸。
“嗷呜,嗷呜!”
“发财啦,发财啦!”
露易丝指着岸边聚在一起的那堆穿着各异的人群,粗略观察下最起码有数百人,正在热情的欢呼着。
“他们是什么人?”
布莱特略带不屑的回答说:“当地的黑帮。”
“在无法调动军队的情况下,只能拿这些底层的,随处可见的黑帮来凑数,虽然这样做很不保险,但好处是即便暴露,我们也能及时脱身,不会被三大教会抓住把柄。”
说到后面的时候,少将先生的语气逐渐变得气愤狠辣,似乎是想起来自己的切身经历。
露易丝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评论。
船只停稳后,从甲板上跳下来一伙水扮的强壮男人,全部手持枪械,动作整齐有序,显然更加训练有素,惹得那群黑帮成员慢慢噤声,不由得向后退开,看样子一旦见势不妙,便会四散而逃。
绯红月色的照耀下,一道身高普通,不胖不瘦的人影很快出现,迅速面向四周扫视,然后朝着露易丝两人的位置一路小跑过来。
那男子皮肤棕红,有着明显的南大陆血统,五官没什么特色,让人难以记住。
因为呲牙咧嘴的关系,他的牙齿显露了一部分出来,左上方第三颗闪烁金光,是颗镶金的假牙,看上去颇有种地主老财的气质。
“他叫巴伦,这次在南大陆抓捕的奴隶,大多由他亲自负责。”布莱特简单介绍道。
名叫巴伦的男人有些气喘,深呼吸两次后,躬身问道:
“少将阁下,行动是否可以开始了?”
布莱特瞧了一眼露易丝,淡淡的强调说:“我已经不是少将了。”
巴伦笑意不减,反而更加热情,他有着浓重的贝克兰德口音,似乎故意为之,恭维道:
“这只是暂时的,您很快就会官复原职,而且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尊称您为上将阁下。”
布莱特没再继续反驳,沉声吩咐说:
“行动开始,注意保持些警惕,不要让那些乌合之众扰乱了秩序。”
“明白。”巴伦深深鞠了一躬,随即转身离开,并朝着船只甲板上的同伴打了个手势。
持续的喧哗和吵闹声中,一排排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皮肤棕红或棕黑的“奴隶”缓缓走下了船。
男女老少皆有,年长些的表情麻木,机械地跟随前人的步伐,有些抱着自己的儿女,更多的是任由孩童走在嶙峋的海岸上……并非不爱,而是因为瘦骨嶙嶙的没有任何力气,只能在接连不断的鞭挞下,如同行尸走肉般迈步脚步。
这些人的结局已经注定,在日以继日的劳累工作中消耗掉本就不多的生命,然后被换成下一批。
露易丝心里正在为这群可悲的人而感慨,眼神中却缺乏同情,乃至没有波澜。
她看见某个一米高的小女孩跌倒在地上,然后被旁边的大人拽了起来,仿佛是在拔萝卜。
这些十几岁乃至几岁的孩子根本没有劳动力可压榨,但如果将他们留在南大陆,大概也是自生自灭的下场,更重要的是还会增加暴露的可能性……如此说来,似乎被抓到贝克兰德来,还变成了一件好事!
跟在这条人形长龙的后面,露易丝竟然没有发现一个试图逃跑的奴隶,一旦有人掉队,便会遭遇到黑帮成员的拳打脚踢,甚至在坚硬的石子路上拖行,凄惨的哀嚎和淡淡的血腥味,竟也无法惹得众人侧目。
直至,走在最前面的成员到达目的地,这些奴隶的眼睛里才拥有了少许亮光。
那是一个建造在郊外的庄园,面积很大,看得出来,平日里维护的很精心,可惜它的主人已经不知飘到哪个无人岛屿上去了……
杰克和阿隆索正等候在庄园里,将第一批奴隶接手,安排进准备好的临时住所。
“没有发生意外吧?”布莱特问。
“一切正常。”年长的杰克沉声回答说。
“很好。”布莱特紧绷的身体放松不少,默默松了口气,吩咐说:
“第二批便由你们两个押送,我在这里守着。”
“明白。”杰克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单干脆,回头给了阿隆索一个眼神,带领其整顿好正兴奋着的黑帮成员,动身前往船只靠岸的码头。
走进庄园内的一所明亮房间,布莱特显然心情不错,主动倒了两杯红酒,邀请道:
“喝一杯。”
露易丝正站在窗边,平静的望向忙碌的庄园,闻言转身,背后的手心里弹起一枚金币,复又接住,这才微笑回应道: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