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庆凡说了一堆,侃侃而谈,然后发现岳父岳母似乎更加不知道该跟他聊什么了。
他只好朝小姨子和小舅子示意,问:“他们两个成绩怎么样?”
“二闺女还可以,小的这个就不大听话……”
“他滑头,不肯好好干。”
提到这个,李父李母的话终于多起来,不过跟大多数这年代的中国式家长一样,主动说起自家孩子都是批评居多。
苇庆凡于是在旁边夸奖了一番,在岳父岳母的配合之下,收割了一波小舅子和小姨子的好感。
来日方长,他今天过来就是打个过场,为了避免过犹不及,聊了一会儿就主动起身告辞。
李父李母留了两句,便送他出门,苇庆凡赶紧让岳父留步,到了院子里面,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似乎是在议论车子。
苇庆凡出了门,就见外面三个人,两人从南往北,一人从北往南,显然都是村里互相熟识的人,正在讨论这辆车值多少钱。
见李母出来,其中一个年轻些的胖子就问:“嫂子,这谁的车啊?”
他们看到了苇庆凡,但显然不认为一个看起来可能还在上学的家伙会是车的主人。
李母笑道:“婉仪的同学,婉仪从厦门那里寄了点东西过来,我们这里不好送,就寄到了县城,人家给送过来的。”
“幼?”
三人都有些吃惊,再打量着苇庆凡,眼神就有点不大一眼。
看着最多也就三十岁左右的胖子从兜里拿出烟递过来,苇庆凡赶紧笑道:“我不抽烟,谢谢哥你们抽。”
李母见对方递烟,就忙要阻止,见状赶紧道:“他还上学呢。”
胖哥忙道:“不抽烟好,不抽烟好。”
另一位背着篓子,问:“这车……你家的?这得多少钱?”
“好像不到六十,五十八好像,我当时有事,顺便买的,也没挑。”
苇庆凡名字中有个“凡”字,自然要把后世的“凡学”发扬一番,语气轻描澹写。
李父似乎听见了动静,不愿意放过这个长脸的机会,也拄着拐杖出来了,苇庆凡余光瞥见,忙道:“叔叔你就别出来了,我这就走了。”
他又向李母和小姨子、小舅子道:“姨姨,我回去了……婉云,承安,你们俩啥时候想去县城或者去市里面玩,给我打电话,号码我等下发给你们。”
“行,你赶紧回去吧。”
当着外人,李父李母也就没推辞他的客套话,苇庆凡坐进车里启动,扣好安全带,随后落下车窗,在一群人的指挥下到路口调了个头。
“好,那叔叔姨姨再见,哥,走了,叔,大爷,走了啊!”
苇庆凡打了一圈的招呼,连刚刚没说话的那个大爷都没落下,礼貌做得足足的,随后才终于松开刹车慢慢起速离开。
“嫂子,这谁啊?”
目送着他的车辆远去,胖哥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旁边的大爷皱眉道:“刚刚不是说了嘛?婉仪的同学!”
“我能没听见吗?”
这大爷是胖哥的爹,自然不敢造次,但语气还是有点无奈,“我是问什么身份,六十万啊,奥迪A6……就是品味差了点,买白色的……”
大爷道:“白色不也好看,也不便宜啊?”
背篓的大叔没搭理那爷俩,带着几分八卦的神色问:“这……婉仪同学?”
“同学,同学。”
李母其实也有点怀疑,不过听说比闺女低了一届,而且家里这么有钱,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但不管咋样,当着外人肯定是不会乱说话的,“就是婉仪寄的东西,寄不到我们村里,就干脆寄县城里面了,别人开车给送过来。”
李父也道:“就坐了一下,说了两句话,连杯水都没喝完。”
话说清楚了,但架不住别人乱想啊,大爷又小声道:“这……同学之间……婉仪长得又漂亮……”
“没有没有!”
“那不可能。”
虽然这么个准女婿很长脸,但事关闺女清誉,李父李母还是立即断然否认。
大爷道:“你问问,万一婉仪没说实话呢?”
胖哥也道:“退一步来说,就算没有,人家这时候跑过来……说不定心里喜欢呢?再说了,人这家庭,这人品……咱也不吃亏啊?”
“对,对,就是这个理。”
大叔也劝,“婉仪成绩是好,但女孩子早晚都要嫁人的,人家这孩子个子又高,长得也好,能开个六十万的车出门,家里门第怎么样差不了吧?”
李父李母其实也是这个想法,尤其是见左邻右舍难得都这样另眼相看,这么多年,也就前不久闺女考了全县第一有过这样的情况。
亲戚邻居面前,谁能没点虚荣心?
不过这事比较敏感,家里又是个女孩子,李父李母嘴上自然不会说什么的,聊了一阵,也只是说“我们当父母的也管不了,说了不算,婉仪这孩子打小就有主见”之类。
言下似乎有“我们没意见”的嫌疑。
苇庆凡驱车离开了庄子,给学姐发了条QQ消息,为此还得停下车才能打字,不禁再一次怀念起真正的智能手机。
回到县城,他接到了李婉仪的电话,接通之后,李婉仪问:“你回去啦?”
“对啊,都到县城了,你也不理我。”
“我都快累死了,选了一堆鞋子,不过还好不用我自己扛回去,王娇她哥说回头往厦门发货的时候一起给我发过去,不然我就真的要累死了。”
学姐的语气听起来确实有点累,不过还有些兴奋和期待,显然已经找到了事业的乐趣,随后又压低了声音,小声问:“怎么样啊?”
苇庆凡笑道:“很好啊,叔叔姨姨对我很热情,小姨子很漂亮,小舅子很听话。”
李婉仪“嘁”了一声,显然很清楚他这是玩笑话,不过随后还是很认真的警告道:“你别打歪主意啊,那是我妹妹。”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再说你妹妹也没你好看啊。”
“要是她比我好看呢?”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人存在。”
苇庆凡义正辞严地坚守着自己的观点,“就算有,在我心里面学姐也始终都是最漂亮的那个,世上千千万万人,李婉仪只有一个。”
李婉仪哼了一声,像是有些迟疑,然后还是问:“你会不会很失望啊?”
“失望什么?”
“我家啊。”
“为什么要失望?”
苇庆凡笑起来,“我又不指望烤着娶媳妇发财,而且学姐这么能干,我们俩靠自己,很快也会发财的。”
“嗯。”
李婉仪嗓音甜美的应了一声,又道:“对了,你知道么,莆田这里说的不是闽南话诶,就是莆田本地话,叫莆仙话。”
“是吗?”
“对啊,我一直以为她家说的就是莆田话呢……不过反正对我来说都一样,叽里呱啦,我也听不懂。”
两人闲扯几句,李婉仪道:“那你小心一点开车,我不跟你说了,我还在王娇家里呢,准备要回去了。”
“好,那你路上也小心,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拜拜。”
苇庆凡回到家里,陪着黄花把去学姐家的见闻跟老妈聊了聊。
王淑华还是更关心李父李母的性格,苇庆凡自然是捡好的说。
王淑华原本多少有点担心李父的残疾问题,听说可以拄着拐杖行动,稍稍放下心来,随后又道:“这还没哪到哪呢,就跑人家家里去了……”
苇庆凡笑道:“学姐不是也在我们家住了一年吗?”
“那能一样吗?”
王淑华瞪他一眼,随后又记起来另一件事情,板着脸道:“我警告你啊,既然已经有选择了,就跟那个黎妙语保持点距离,不要整天往我们家里带。”
“我什么选择啊?”
苇庆凡打死也不承认,“我跟学姐关系挺好的,跟黎妙语又没关系……再说我也没经常领黎妙语来啊。”
“你别跟我打马虎眼。”
王淑华压根不听他辩解,严肃警告,“你要是真敢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情,到时候我跟你爸打断你的腿!”
“我们家什么时候有门风了……”
苇庆凡小声滴咕,见老妈扬起手,赶紧撒腿熘了。
这件事情之后,苇庆凡的生活很快回归了正常学生的节奏,除了国庆节又跑了厦门一趟之外,其他时间大多都在为高考做准备。
也会看课外书,但开始有选择的“精读”,把《毛选》又开了一遍,寒假也就来到眼前了。
在此期间,除了学习、看书、谈恋爱,他唯一不像是学生做的事情,大概就是股票了,会认真的关注。
六百万的资金早已经全部砸了进去,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千四百万,收益率高达233。
苟士昀对他鬼神莫测的选择已经彻底钦服,但显然并不相信苇庆凡是凭借眼光和实力做到的,因而不止一次在电话里面调侃自己这个名字应该送给他。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苇庆凡只告诉了李婉仪和黎妙语两个“内人”。
但有苟士昀在,那边还有一家人,因此黎树青显然也是知道的,据黎妙语说,未来岳父很不开心,因为虽然他也赚了不少钱,综合收益率有160,已经很高了,却远不如苇庆凡。
苇庆凡嘴上安慰完妙妙,暗暗得瑟了好几天。
时间在一张张试卷上痛苦而迅速的流逝,随着天气越来越寒冷,年关的脚步越来越近,高一高二都放假了,往日拥挤喧嚣的校园再次空荡下来。
国内各高校的放假时间不一,但通常来讲,南方的高校大多暑假长而寒假短,北方的高校则是暑假短而寒假长。
苇庆婵刚过腊月就回到了家里,而李婉仪本身放假就要晚,随后又因为网店的时间拖了好些天,知道腊月二十三这日才终于回到源县。
似乎是为了迎接她的到来,前一天晚上,2007年的第一场冬雪终于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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