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翻了个白眼,“我刚刚白说了是吗?”
伏地魔的声音有些干涩,有些沙哑,“我只想知道,能,或者不能。”
“能。”安东说得很干脆,叹了口气,“但不是你想的那种能。”
“什么意思?”伏地魔紧紧地凝视着安东的眼睛。
“就是我刚刚跟您讲述的那一些啊。”安东有些无奈地拨了拨头发,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去跟老伏解释。
是的,他并不是一定要解释给老伏听。
但如果这些连世间最顶尖的巫师之一伏地魔都听不懂的话,他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这套理论传播出去?
他现在当然是没打算传播,但以后呢?
他可不想把自己辛苦研究的东西带到棺材里,他更希望以后得巫师能沿着他琢磨出的这些继续朝着更神奇的魔法道路前行。
这,就是他作为一个穿越者,作为一个对魔法狂热喜爱的人,最高的追求啊。
先行者,这个称谓确实很得他的心意。
安东咂摸了一下嘴巴,想了想,干脆以老伏擅长的角度去解释,“我知道的,您的研究偏向于身躯,巫师血脉这些。”
“您理应知道黑魔法对于巫师的影响吧?”
伏地魔点了点头,“扭曲心灵。我十分认同你在《巫师即神灵》这本书里阐述的观点。”
很好,安东终于发现老伏能搞懂的角度了。
他有些兴奋得手足舞蹈地讲述着,“我们利用极端的情绪去施展极端的魔法,也就是黑魔法,然后黑魔法反过来影响了我们,让我们的情绪走向更极端。然后我们就愈发对这个黑魔法有更强大的施法表现。”
伏地魔点了点头,“是这个过程。”
安东打了个响指,“那么,黑魔法反过来到底是怎么影响我们的呢?”
“直接影响情绪?不,一个黑巫师在不施法的时候,我们依然可以看到对方心灵被扭曲的状态。也就是说,对方并没有使用魔法的时候,心灵依然是扭曲的。”
他见伏地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干脆直接跳过理论,“具体的机制就是影响思维。”
“思维?”
安东点了点头,“是的,思维,它调动记忆的时候,不同的思维将会对固有的记忆产生变化。同时,它也将让这些记忆延伸出的情绪和意志也残生变化。”
“有趣的是,我发现纯血家族血脉问题也发生在思维上。”安东顺口提了一句,“扭曲的思维将对记忆调动变得特别敏感,以此产生的情绪和意志将更为极端,轻而易举地就孕育出默默然这种黑魔法生物出来。”
伏地魔面色一惊,凝视了安东一眼,“事实上,我的魔法军团的制造思路,就是基于此方面的。”
“对吧?”安东嘎嘎嘎地笑着,“魔法就是魔法,它就在那里,我们不管以什么角度去琢磨它,终究是会发现一些同样的东西的。”
伏地魔并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些,他终于是有些反应过来了,悚然一惊,“你是说,思维?”
“对!”
安东示意伏地魔看向手中五光十色的光团,“我现在复活这个灵性,让它出现在现实世界中。”
于是,光团旁漂浮着一个心脏。
“激活这个生命存在。”
光团开始冒出无数的灵魂黑线没入心脏中,心脏开始跳动,喷涌出无数的血液构筑成人体的脉络。
而随着脉络的出现,身体开始出现一抹生机,顿时无数的骨骼生长了出来,搭建出一个骷髅头的框架。
而后无数的血液滋生,汇聚成血脉,朝着心脏奔涌而去,构筑成一套复杂血液的循环。
“您看……”
安东打了个响指,让这些画面尽数消失。
“在灵性的依托下,生命完成了一次在现实世界生命存在的重塑,如果不使用那些杂七杂八的仪式魔法材料,她身上流淌的血液就是布莱克家族到了她这代本身拥有的血脉。”
“无暇的灵性塑造了无暇的生命存在。”
安东摊了摊手,“这不是魂器,并不能一比一的制造出一个原来的贝拉,而是让她重新处于‘生命存在’的状态,于是她将处于一种‘她本来应有的状态’。”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嘎嘎嘎地笑着,“这种血脉其实可以替换的,比如我们可以用一些莲藕什么的来代替,她就可以处于某种……”
“你在说什么?”伏地魔皱起了眉头。
“哦哦,题外话。”安东再度回到他这套复活术的讲述中,“简而言之,她的生命存在本应该没有受到黑魔法的影响的,她的‘思维’将会回归最原始的生命本来的状态。”
“甚至,因为是生命重塑,她的思维将免除血脉带来的影响。”
安东凝视着伏地魔,“这才是问题所在。”
老伏终于是听懂了,“你是说……”
安东点了点头,“思维发生变化,她将不再是她,而因为她曾经极其深入地被黑魔法影响,她过往的那些扭曲的记忆、情感、意志将会与她复活时候的思维发生剧烈的冲突。”
“接下来她只有两种可能。”
安东竖起两个手指头,“一个是她将会彻底疯掉,直到她的思维再度被这些扭曲到当前的状态,这需要时间,也许可能是一辈子的岁月,甚至可能是永远。”
“还有一个可能,是我们小屋的纳威·隆巴顿研究出来的,根据他对于钻心咒的影响研究成果,这样的情况最大的可能是心灵自我封闭。”
“也就是说……”
“她将进入类似于钻心咒后遗症,或者收到伤害自我封闭的状态中。”
伏地魔抽了口凉气,不知道是想到什么,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凝视着安东,“你的意思是说,贝拉将会因此失忆?而且我还不能唤醒她的记忆,否则她会疯掉,而且是疯一辈子?”
安东一阵后仰,看着老伏,“我知道,您肯定在想那个恶心的预言,噢,不是的,我怎么说也有点手段的。”
伏地魔抿了抿嘴,“什么手段?”
安东轻轻举起手中的魔杖,“简单,为了避开这个预言,我会专门使用‘一缕阳光’魔法和纳威研究出来的‘扭曲牢笼’魔法,为复活后的贝拉进行治疗。”
“让她的记忆不被自我遗忘。”
伏地魔皱着眉头看向安东,“听起来似乎跟你刚刚说的那套理论相悖?”
安东挑了挑眉,盲生,你发现华点了哟。
“是的。”
“我只能帮她恢复记忆,但情绪和意志,都不会去动。”
他摊了摊手,“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效果。”
伏地魔紧皱的眉头终于是松开了,但依然有些迟疑地看着安东,“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说不能复活贝拉?”
安东耸了耸肩,“就像刚刚说的那样,不同‘思维’的人,到底算不算同一个?我想您有答案的。”
“而最大的麻烦就是,恢复了正常人的思维,回忆着记忆里的那些过往画面,她可能只会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很疯狂的梦,可能……”
伏地魔沉默了很久,扯了扯嘴角,最终缓缓地说着,“可能再也不会爱上我……”
安东叹了口气,“她到底是因为黑魔法扭曲心灵,才如此疯狂爱着您,还是本来就爱得那么疯狂,这显然是个问题。”
“这取决于她,我不能给您一个答案。”
“但如果您要找我复活贝拉,就要明白会有这样的可能发生。”
安东认真地看着伏地魔,“我只能复活贝拉,而不能复活‘您的贝拉’,因为这个复活生命存在的魔法是基于整套完整的魔法理论。”
“而这套魔法理论最底层的认知就是——每个生命存在都是同样的伟大。”
而这,同样是安东对于生命的态度。
他最初为担忧家人朋友等等这些自己在乎的人所研究的魔法,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些人会不会、或者有没有可能继续帮助自己,在乎自己。
他只是希望这些在乎的人活着,然后活得更好,活成他们自己。
这样对于安东而言,已经是足够了。
但对于伏地魔而言,这足够吗?
嘿嘿……
伏地魔有些无力地坐回到沙发上,有些沉默地仰头看着月球站外的星空。
久久……
久久没有说话。
安东也没有催促,只是从巫师袍口袋的鼻烟盒里掏出记事本,继续整理着自己的魔法手稿。
时间缓缓地流逝着,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好几天。
反正伏地魔就这样坐在,整个人仿佛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安东只记得,自己去地球弄来了披萨,又在月球上整份烧烤,又吃了份家养小精灵多比弄的莓果冰激凌,眼前的老伏终于是有了动静。
伏地魔的眼睛看起来有些通红,只是沉默地看着安东,声音变得异常沙哑,“复活以后,你帮我告诉贝拉,我……”
他抿了抿嘴,“我和孩子都在等着她回来,如果……如果她还愿意回来的话。”
说完,他缓缓地站起身,肢体有些僵硬地朝着月球站的入口走去,走到一半,他站定了脚步,只是低沉地说着,“安东……”
“嗯。”安东在沙发上翻身看着老伏,嘴里叼着冰激凌的汤勺。
“谢谢……”
伏地魔的声音幽幽,“不管贝拉最终怎么样,我依然感激你复活了她。”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身影,说不出的孤寂和落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