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玉城最核心的区域,这里矗立着一排最豪华的庄园。
富丽堂皇,悠然静怡,就连周围的街道都一层不染,仿佛是藏在闹市的世外桃源。
平日里,这些庄园主要是居住来来往往的皇亲国戚,再有钱的人,也没有资格踏足。
此时,其中三处庄园里,却居住着外国使团。
这里成了临时的使馆。
胜谷国。
古奇国。
东岚国。
三个国家嚣张跋扈,甚至要求居住最豪华的三栋。
在玉旨学宫范围内,江武泰全权代表皇帝,他不能失了礼数,得一一拜访使团,问问使团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古奇国和中州合作最深,江武泰第一站拜访古奇国。
可能是深度依赖中州的缘故,古奇国对江武泰比较客气,使团大臣是个王爷,还专门在门口迎接一个太监。
两方相谈也比较和谐。
东岚国就是另一个极端。
东岚国的使团大臣,是中州熟人高亲王。
上一次拜访京都,高亲王就找御林军的茬,好几次差点把太子气到吐血。
幸好御林军里有个姑娘争气,才狠狠打压了东岚国的嚣张气焰。
京都吃瘪,让高亲王夜不能寐。
他重整旗鼓,发誓要在玉旨学宫把失去的面子找回来。
这一次出战的少年,是自己的侄儿。
侄儿年纪轻轻,已经二次洗骨,而且掌握玄功,身上还有不少宝器,关键侄儿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杀神,可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
侄儿的目标,是站在最高处,把整个中州的天才都踩在脚下。
由于矛盾重重,且合作也是不情不愿,所以江武泰在东岚国使官处处被针对,高亲王的舌头仿佛是被毒药泡过一样,句句针对,恨不得用言语就嘲讽死这个律院院卿。
江武泰也无奈,只能皮笑肉不笑,装着听不懂的样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中州四面受敌,偏偏东岚国能分担不少压力。
江武泰是懂战争的。
退一步海阔天空,他咬着牙,把所有委屈都一口气咽了下去。
终于……
离开了东岚国使官。
江武泰长长松了口气。
曾几何时,我央央中州,居然成了人人欺凌的弱国。
这国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诸国时不时就挖掘出超级矿脉,动不动就有远古传承出现,各种丹药武学,更是疯了一样更新迭代。
以前中州引以为傲的天才,也被诸国纷纷追赶上来。
很多国家都在庆贺,认为这个时代是生机复苏,是武道昌盛的盛世。
而中州偏偏截然不同。
各种祥瑞天象一次没有,硕大的国度,仿佛被诅咒了国运一样。
叹了口气,江武泰又走向胜谷国使馆。
胜谷国是比较中庸的国家。
没有古奇国对中州的依赖。
也不像东岚国有恃无恐,稍有不痛快,举国上下就要掀桌子。
江武泰拜访胜谷国使馆,居然遭遇闭门谢客。
胜谷国的高国师不肯见外人,谢绝了江武泰的好意。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小殿下要专心修炼。
江武泰乐得清闲,转身就走。
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泡泡药汤……
话说,那个叫秦近扬的小家伙,搓背技术真的可圈可点。
规鹿山上,得重点关注一下,可千万别早早被打死了。
其他两个国家还好说,东岚国那群畜生是真的敢杀人。
胜谷国使馆内部。
小殿下胜原截盘膝坐在假山前,凝视着小溪中的鱼儿游动。
在胜原截身后,站着四个黑衣青年。
四名青年和胜原截年龄相仿,既然玉旨学宫的外国学员,同时也是胜原截的护卫。
毕竟,到了玉旨学宫内部,高国师便不得踏足。
胜原截性格高傲,打心眼里瞧不上四个人,认为他们根本没有资格保护自己。
但衣食住行,还得下人伺候。
而在胜原截身旁,站着一个黑衣老者。
高国师。
胜谷国神秘高手,也是使团的首领大臣。
“走了?”
胜原截问道。
他面无表情,连头都没有抬起来,明显是问高国师。
“走了!江武泰在东岚国使馆没少被挖苦,估计并不想见咱们!”
高国师点点头。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小殿下的无礼。
毕竟,是胜谷国未来的王储之一,有资格争夺皇位的人,狂一些也正常。
“逃走的那个中州奸细,还没有调查出踪迹?”
胜原截又问。
“没有!”
“密探已经掘地三尺,甚至暗中秘密重金悬赏,可那个奸细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估计,肯定是死在了路上。”
国师摇摇头,苍老的脸上露出苦涩。
中州阴险啊。
虽然近十几年国运下坡,如摇摇欲坠的一只死乌龟,僵而不死,但底蕴还是可怕。
中州奸细隐藏在胜谷国皇宫那么多年,上上下下居然完全没有察觉。
甚至,奸细还接触到了胜谷国最核心的机密。
这也就算了,他逃亡前还不忘盗走那件木匕首。
这一幕一幕,简直是在嘲讽整个胜谷国。
国君震怒。
胜谷国连夜就派遣出追逐小队,甚至不惜暴露身份,也启用了中州不少密探。
可惜,一无所获。
特别是到了往玉城,奸细瞬间消失。
在之前的城池里,奸细虽然狡猾,但胜谷国的追踪部门也不是吃干饭的,总能调查出蛛丝马迹。
可到了胜谷国,一切线索全部断裂。
奸细的命是小事,可奸细盗窃走的木匕首,却极其重要,必须得找回去。
“死?”
“死要见尸啊……哪怕是一把骨灰,我也要确定是那个畜生!”
胜原截深吸一口气,眼里有寒气吞吐。
四个护卫全部低着头,各个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可能,是藏在密林里,被野兽吃了?咱们的人已经把他打成重伤,附近十几个城池的丹师药师都被严格监控,他只要求医问药,肯定会有线索。”
国师并不惧怕小殿下,很冷静的分析着线索。
一直这样不惜代价的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胜谷国在中州布局密探,得特别小心翼翼,布局的过程,还要花费很大一笔银子。
因为一个奸细,已经暴露了上百个密探。
一旦被中州发现,密探就必须得立刻回国。
之前的投资,就都打水漂了。
“那就把吃他的野兽也找出来。”
胜原截一甩衣袖。
一柄木匕首,出现在他掌心里。
如果秦近扬在这里一定会惊讶。
一模一样。
胜原截手里这枚匕首,和他手里的一模一样。
在规鹿山的山顶,有个中州朝廷都不知道的秘宝。
而打开秘宝的钥匙,就是这柄艘木匕首。
为了能踏足规鹿山,胜谷国已经等待了好多年。
这次三国使团能踏足规鹿山,也是胜谷国三番五次的建议,最终中州皇帝才勉强同意。
为了这个建议,胜谷国在合作的谈判中,让步了很多很多。
可关键时刻,艘木匕首却被中州人给盗走了。
至于奸细对规鹿山秘密掌握多少,谁也说不准,可能他一无所知,也可能一清二楚。
最怕第二种情况。
所以胜谷国才不惜一切代价搜索奸细。
为了能赶得上这次机会,胜谷国几乎是举国全国之力,才勉强锻造出第二柄艘木匕首。
虽然也能使用,但最好的材料已经用在第一枚上,胜原截就怕有意外发生。
关于规鹿山的秘宝,来自中州前朝的一个逃亡世子。
姜家打下前朝的江山,规鹿山抵抗剧烈,王爷一家殉国,但还是有个小世子被送了出来。
小世子的肚子里,有前朝的很多秘密。
规鹿山上的秘宝,就是其中一个秘密。
“殿下,该走了!”
高国师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提醒道。
话音落下,他视线看向正东方。
那是规鹿山的方向。
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几个哥哥经常拎着自己在山上疯玩。
记忆中,那座山上空气很臭,稍微多呆一会,就会喘不上气,浑身上下都疼。
山上还有拳头大小的黑色虱子。
那些黒虱子能钻进虎狼的脑袋里,让虎狼发狂。
“离开中州时,我才多大……一晃,自己的岁数都记不清了,这一辈子,也快过去了。”
高国师的嘴角突然笑了笑。
笑的很难看。
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笑过,连笑的姿势都快忘了。
不远处的四个护卫面面相觑。
国师居然笑了?
他们从小跟随国师苦修,记忆中国师那张脸永远如冰冷的石头一样。
别说笑,就是其他情绪都没有出现过。
中州……
神奇的地方。
秦近扬手里有白泰空在京都时留下的地址。
他刚到白泰空的住处,就见白泰空也刚刚出门,两个人撞了个满怀。
秦近扬松了口气。
这稍微来晚几个呼吸,都见不到人了。
“白兄,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秦近扬问。
“去城主府……找你!”
“我昨天就在府里等你,结果你一直没来!”
白泰空苦笑一声。
城主府就是新员们报名的地点。
往玉城是极其特殊的地方,并不隶属于任何行省,所以也没有常规意义上的城主。
严格意义上来说,往玉城的城主,就是玉旨学宫的院长,也就是皇帝。
但皇帝明显不稀罕一个城主,最终就只能由玉旨学宫选人。
后来,几个院卿想到个办法。
学宫经常有各种比武,有各种榜单……只要综合能力在第一,就可以来往玉城当城主,直至被后来者打下去。
城主的位置足够有诱人,学员们都疯了一样在争。
效果很好。
一般情况下,城主都是第三年的师兄担任。
“呃,遇到些事情,耽误了……”
秦近扬随口解释令一句。
可如果没有多管闲事,自己也不会遇到江武泰,更不会遇到粪郎张,还有身上的蜡丸和木头匕首。
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对了,我有个事要告诉你。”
“纪守巷要害你,他想杀了你!”
秦近扬急忙道。
这才是当务之急的大事。
结果,白泰空表情茫然,一副理所应当,那副嘴脸仿佛在说:就这?
“毒药都准备好了!”
秦近扬又拿出手里的纸包。
“呵呵,纪守巷也是个人才,我倒是低估了他!没想到,他居然肯放下身段,主动邀请你投诚。”
白泰空这时候才笑了一下。
他披头散发,胡须凌乱,再加上眼神沧桑,这一笑,还有一股特殊的沧桑魅力。
话说回来,能当驸马爷的人,颜值也不可能不顶尖。
在京都时,驸马们都稍显油腻。
一场浩劫,让白泰空心如死灰,但也成功替他去了油。
真心帅的一批。
“里面不是毒药,可能是生石灰……纪守巷考验你的!”
“至于他想杀我,这就是明面上的事情,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畜生已经投靠元家,杀宣锦的凶手就是元景慈,他能查出来个屁……我的存在,就是搅屎棍!”
白泰空冷笑一声。
“我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以后纪守巷招揽你,你别急着拒绝,尽量拖延着吧……必要的时候,可以假意投靠。在没有更大的靠山之前,你就靠着元家,可以出工不出力,白白吃资源……切记,生命大于天,一切以自保为先。”
白泰空又叮嘱道。
“呃……行吧!”
秦近扬点点头,又笑了一声。
可能,是自己太杞人忧天。
白泰空可是宣锦公主的驸马,当年的状元郎,文武双全的绝世天骄。
时至今日,京都里依然有很多白泰空的传说。
这种天之骄子,怎么可能是蠢货。
他既然敢来玉旨学宫正面对峙元家,肯定是有所依仗。
不能被他颓废的外表迷惑了。
“你先跟我走吧!”
“我担心纪守巷会在第一场试炼就暗害你,介绍个高手给你认识!”
白泰空边走边说。
“高手?”
秦近扬一愣。
“他叫杜早其,是林源行省的年轻高手,距离二洗一步之遥,是这次新员中实力排前三的天才。”
“规鹿山前三层理论上没什么危险,无非是麻烦一些。但同样,前三层人太多,威压不够,对洗钟没什么作用……如果运气差点,再抽签到烂路,更是疲于奔命,应付夺舍虱就够了,不可能有时间打坐修行。”
“想上四层,单打独斗根本不可能……杜早其名声在外,会组建一支队伍。你还没有洗钟,混在队伍里,能沾到不少光。”
白泰空道。
“这个……会不会为难?”
秦近扬眉头紧皱。
他洗钟是在地牢里完成,如果仅仅洗钟一次,别人还有可能通过气息判断出来。
但洗钟两次之后,丹田钟已经璀璨到极致,除非是秦近扬刻意展示,否则别人查不出任何异常,看上去和没有洗钟一模一样。
说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和自己一样,已经二洗的强者。
估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