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罗天封恍然。
怪不得他会觉得此人熟悉。
刚才没有看出来此人的手段。
在对方施展出看家遁光后他彻底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正是大教的外姓长老之一:“纯光法圣,阙弥途。”
阙弥途神色凛然,护体圣甲浮现,从体内小界祭出一杆五色长枪。
兵锋旋转,神光化作了长河般的气息为他抵挡血气的侵蚀,同时也防备着眼前的两道血色身影,然而,他最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两道血影,他最在意的是施展出血影的陌生圣人。
那人面容苍白。
惨白的手掌上覆盖着紫黑色的指甲。
走起路来,像是一头生了病的虎。
愈是如此阙弥途越紧张,法眼告诉他此人的灵机气息不见半点病灶缠身。
他却行如病虎,立似眠鹰,一双低垂鬼眼亮如星辰,不是好战和惊喜,而是一种淡漠到极致的掠夺。
就好像随时会撕开他的喉咙,撬开他的脑袋,将他生吞活剥。
连阴神阳神都丝毫不剩的吞没。
“你是谁?!”
阙弥途紧紧的盯着来人,开口喝问。
教内柱老、法王、堂主、长老,他全都倒背如流。
然而眼前的人确实太陌生了。
陌生的让他不太敢相信这是一位圣人,就好像此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以前没有来历,也没有跟脚。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没有察觉到对方刚才藏在什么地方。
在他出手之后,也就是这陌生的虚圣要顾及小教主的性命,不然在他松懈那一刻,也许他的脑袋就已经搬家。
这使得阙弥途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难以想象,不过是顷刻交锋,一位圣人就在巨大的压力下做出这般鲁莽动作。
他的问话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走来的黑红色法袍的高大修士不会自报家门,也像是根本没有兴趣多言似的只有眸光映照。
像是狩猎的猛虎,从容慵懒的缓缓走近。
一根玄铁被他苍白的手掌攥紧。
涂山君张口之际,隐藏口中的獠牙刺出,宛如一尊大妖魔圣。
沐浴着脚下的血色湖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色满是畅快道:“多少年没有发挥巅峰的实力,我简直已忘记怎么全力出手。”
杀雪松古妖的时候他取了巧。
那古妖饿了千年,早成了皮包骨头的纸老虎。
别说是一尊虚圣哪怕是曾经第二步的他,只要法力充足也能斩杀古妖。
根本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眼前的这位不一样。
纯正道体,巅峰的气血神躯,圣甲护身,圣兵在手,是一位实打实能够镇压一方的炼虚圣人,说不定能够得到王庭的承认封为一方伯爵。
在偏远地区做封疆大吏,独享一方大境。
听闻此言的阙弥途心中咯噔一沉。
这怎么听都不是好话。
好像这突兀出现的圣人是个什么老家伙,从远古的坟墓爬出来欣赏着世间的风景,尽管鬼圣的眼睛很是年轻,阙弥途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沧桑。
“道友既然已经忘记出手,不如你我二人罢手。”
“左天王求贤若渴。”
“我愿意将道友引见给天王。”
涂山君笑吟吟的问道:“是左还是右?”
阙弥途眯了眯眼睛的没有回答,他已感受到浓郁到极致的杀意。
如果此刻他还置若罔闻就实在太蠢了,没有丝毫迟疑的施展出五色遁光,五行轮转穿梭闪烁出现在了罗天封的面前。
毫不留情的挑出圣枪就要碾死罗天封。
血红色的恐怖神罡好似一个星球的星环般绽放出光芒将罗天封护在其中。
正是天煞真灵罡气。
气如神罡避百邪。
这门神通乃是根据着圣兵和主魂的强度而提升的,不如说尊魂幡的神通都是成长性的,做为最为依仗的防御神通,哪怕是大圣出手也不可能一击就碎裂这道罡气。
当然,强大的神通往往耗费的法力也是天文数字。
阙弥途的这一击。
河流激荡,血湖惊巨浪。
已经施展出法身的涂山君勃然大怒。
他小看了这道体的五行云遁。
遁光竟然能在他法身的封锁下穿梭防线。
不过这唯一能够逃跑的机会竟然让阙弥途用来杀向罗天封。
这或许是他最错误的决定。
“死!”
威喝如钟鼓雷动。
似远古圣音,传来肃杀。
天塌了。
这是阙弥途的第一印象。
因为在他的上空,神光盛放的五色光芒完全被一道黑红玄光镇压,黑影也在他的眼中盛放,那根本不是什么黑影而是一根裹挟着幡布的长柄钉锤。
只不过在那赤发圣人的手中,这柄钉锤好似天谴。
横出圣枪,祭出护体罡气。
阙弥途背后浮现了一道五色轮盘,五行的光芒好似一道磨盘,又像是一道擎天之柱要将倾覆的天空撑起来。
若不是因为此地是涅血神宫,是阿修罗族的宝库呢,或许早就被神光磨盘化作齑粉。
饶是身在神宫,圣威也攀升到极点。
阙弥途像是一位从天宫走出的战神神将。
一枪祭出,
长龙吞星。
寒芒厉刃让坚固的涅血神宫应激的激发出护宫大阵,道纹轮转,铭文篆刻,方才保护住了神宫不被这戮地戳天的一枪捅出窟窿。
“五色补天,圣枪临凡。”
“天塌了又何妨,地陷了又怎样。”
“我尽一力贯之!”
“杀!”
在这杀天戮神的一枪出手之时,阙弥途自信像是古圣驾临俯瞰凡尘。
没有任何同境界的修士敢不避锋芒,而他身着宝甲,纵然是受对方的一击又如何,最终获胜的依旧还是他。
但是,他眼中的从容却渐渐不见了。
那该死的大妖鬼圣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御的全力出手。
就连护体的罡气都不曾撑起。
想起对方血肉重塑的恐怖,阙弥途破口大骂一声疯子。
就算是他拥有那血肉重塑的手段也不可能自信到不怕死。
眼下这陌生圣人用的就是不要命的打法,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哪怕是身着圣甲的阙弥途也在此刻临时变招。
“五色轮。”
“大漠恒天!”
一轮五色磨盘如道磨轮盘,也似大境星辰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芒。
嘭!!!
天地崩溃了。
亘古恒天的星辰也随之碎裂。
由阙弥途撑起的神通在交锋的时候就好似两道耀眼的星辰撞击在一块。
紧接着他的五色磨盘浮现大片裂纹,永恒的神光天空在彻底被黑红玄光覆盖,从原来的白昼一下子变成黑夜。
上涌的鲜血一下子喷出。
阙弥途倒飞出去,勉强立住自己的身形。
惊骇的看着自己攥住圣枪的手掌,手掌早已经血肉模糊,晶莹的血肉圣气缭绕,却止不住的颤抖。
在与那大鬼交手的时候,他听到了身躯的呼喊和嘶吼,就好像他真的在那一刻顶住天倾。
“你是什么道体?!”
骇然的阙弥途喝问。
他的五行道体虽在肉身上略逊色于一流道体,但也绝不脆弱,怎料到在接住那钉锤的时候,他好像被整个幽冥大界狠狠的撞了一下。
现在他还能维持人形都是因为对方并没有乘胜追击。
不光阙弥途脱口询问,一旁运功撑起法力的罗天封眼中也闪过异色。
他以为涂山君在神通术法上强盛是应该的。
毕竟身为器灵又是老家伙,钻研术法神通日久,定然不是寻常修士能比,不想主魂的肉身也足以媲美顶尖道体。
在肉身的强度上,怕是能够和同境界的不败修罗道体相持。
这无疑让罗天封对涂山君的忌惮更上一层楼。
一个心狠手辣、道体恐怖,能文能武的器灵主魂。
一旦主魂的修为超越了他,他的身家性命岂不是彻底落入对方掌控,他可不是一个甘于被人掌控的人。
这也更加剧他对涂山君道行的限制。
非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将阴神阳神喂给尊魂幡。
阙弥途不知道罗天封心中所想,他现在只想逃走。
与其和这怪物交手,不如施展出五行道体最为出色的遁光,让他穿梭大阵神宫离开修罗宝库,只要走出此地他就能呢逃出生天了。
“五行穿梭闪!”
就在他施法之时,一道人影从上方坠落,轰然炸开,血雨将他覆盖,也将运出遁光的他炸出了虚空。
被就受创的阙弥途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身上的护体圣甲在血水的腐蚀下锈迹斑斑,再不见神威光芒。
钉锤落下,死死的嵌进他宝甲。
巨大的力量让他再难起身。
阙弥途只觉得身躯很沉,血光迸发的时候生机也在流逝。
惨叫一声的阙弥途发觉自己不能再等,若还不舍弃了肉身,只会被肉身拖累,使得自己的阳神阴神全被身躯累死。
于是他神光一发。
阴神化作流光施展出穿梭闪,隐入了面前的虚空。
损失惨重的阙弥途厉声嘶吼:“此仇我当以十倍、百倍奉还!”
“你没机会了。”
一道空灵中夹杂嘶哑的声音响彻。
阙弥途亡魂大冒。
顾不得虚空就要催动神魂逃窜。
然而,任他如何催动却发觉自己的身躯没有离开,不由大惊。
再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带上了一门枷锁,黑红色锁链最前端的两道钩锁形如勾刀扎进他的肩膀,锁住了他的身躯。
那横在脖颈的宽枷怎么看都像是一门神龛门面。
虚空尽头的苍白大手攥住了漆黑的锁。
一拽。
阙弥途的神魂当即被拽出。
涂山君一脚踹翻了阙弥途的身躯,张开手掌团出神魂就要炼化。
“手下留人!”
正要炼魂的涂山君瞥目而去。
冷冷地注视着出言的人。
正是已能动的罗天封。
这世间能劝住他不杀的人很少。
罗天封显然还不在此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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