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血灵殿遗迹。
腐朽的气息裹挟着尘土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原本灰蒙蒙的地下空间已经千疮百孔,血灵殿的坍塌也导致整个遗迹下沉。
也许用不了十年,遗迹就会完全被南岳山填平。
丁邪取出令牌,法力点在令牌上,顿时显化出数行淡色光芒的扭曲小字。
血池翻涌,一道残躯涌现直面丁邪。
血魔赤红的双目带着惊愕,他没想到来者竟然只是筑基中期。
只不过,他却从面前人的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那是一种由外而内沁入心灵的危险。
血魔的神智残缺,有时候魔性会压倒灵智,但是这不代表他感觉不到危机。
“你又是何人?”
“万法宗,执法弟子,丁邪。”
丁邪静静的注视着血魔,不免叹息,眼中闪过遗憾。
“万法宗?”
血魔瞪大眼睛,呢喃着。
好似无意识一般伸出手残缺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湿润的,却不是血色:“是水吗?”
“万法宗是什么地方。”
血魔勃然大怒,他心中烦躁。
他不知道躁动是什么,只觉得难受,只是听到这个名字他就感觉十分的难受。
嘶吼之间,身躯血影闪烁,原本还有些清澈的赤色双眼蒙上了一层阴霾。
入魔了。
其实血魔早就已经入魔,只是有时候还能让神智占据上风而已。
只可惜,因为时间的久远,他早就已经忘记了一切。
“血魔大化。”
激荡血池涌入身躯,数丈高的血色魔影出现在丁邪的面前。
随着血色手掌的抬起,四面血墙迅速高升,向着中心区域的丁邪笼罩而来。
庞大威势令丁邪身上衣袍猎猎,面容还不改色,直面覆压而来的血魔。
“破法锥。”
手腕转动,法印捏出。
使用法力凝聚的破法锥出现在丁邪的手掌。
锥子激射而出。
霎那间贯穿了巨大化血魔的头颅。
巨大身躯出现裂痕,周遭血池轰然崩塌坠落。
血魔残躯完全显露出来,他的眼中浮现清明,他激动的大喊:“万法宗?”
“万法宗!”
幡内的涂山君本就在关注战局,眼看血魔落败,顿时传音入密道:“收他入幡?”
丁邪摇了摇头:“算了吧,师兄还保有一点真灵不灭,让他转世比进入魂幡更好。”
他看的明白,入了魂幡根本就解救不出来,如果将师兄的阴神收入其中,顶多是提升魂幡的实力。
但是他不想这么样做。
也许有一天他出任务的时候也会出了意外。
他更想后来者帮自己收敛肉身,而不是炼成法宝。
而且他要是真把师兄给炼成恶鬼,等他回了宗门怎么和宗门长辈交代?
看到师兄身亡,难免触景生情。
他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处理曾经的宗门弟子。
只不过真这么做了之后,个中滋味,实在难言。
好在丁邪生性洒脱,并没有继续纠结。
涂山君并没有再要求丁邪,也没有强制必须所有强大的阴神都收入囊中。
如果可以,他比丁邪更希望将魂幡内温岳等人的阴神放走,让他们去转世。
不是跟着自己面对未知的未来。
前路路漫漫,涂山君心中一点底都没有,每一步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有时候连涂山君都觉得,自己死了算了,死了痛快。
但是他不能死。
这一看,当年侯伯旭没有入幡是对的。
魂魄能够转世,入魂幡反而是一种限制。
魂幡就是个牢笼,网住了所有和他一样交织在网上的人。
血魔阴神消失不见,血池底浮现出一具棺材。
丁邪打开了眼前的棺材。
尸首样貌英俊,被血池养护的栩栩如生。
身上是万法宗的执法弟子长袍,令牌悬挂在腰间,纳物符贴在令牌上。
丁邪使用法力点醒令牌,顿时浮现了数行小字。
验明正身之后将棺材盖上收进纳物符中。
“胡师兄,辛苦了。”
“师弟带你回宗。”
看着丁邪郑重仪式的做好一切,涂山君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觉得繁琐。
涂山君只是冷眼看着。
与他无关的事情,他懒得多管。
连多说两句话都觉得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人类个体在感情上,其实很难悲欢相通。
如果现在打败血魔的是温岳和他涂山君,他们才不会理会血魔有什么身份。
管他是不是宗门弟子,甚至是什么通天背景,先收进魂幡提升自己的实力再说。
到了丁邪这里就不一样。
他会认真的收敛尸首,不会让阴神入幡。
还会因为曾经师兄的遭遇而感到悲伤。
涂山君神色平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说到底,与我无关而已。
与我有关的事情我才会去在乎去认真的思考,并且为之喜怒哀乐。
与我无关的事情,我顶多感叹一声:“世道多艰”
或是吐两口吐沫唾弃,再踩上两脚,转头就忘了个干净,也许往后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
这世上谁又真的完全容易?
‘但是与我何干?’
别人的苦难不是他涂山君造成的。
难道他就容易?
上辈子不过是普通人,刚穿越就被魔修炼成法器主魂。
其中悲苦与何人诉说?
忍辱负重在魔修手下苟活,对于涂山君来说,在仇人手下的每一天都是痛苦的煎熬。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恨。
终于弄死魔修,本以为未来一片光明。
谁想到相识两年,并肩作战的好兄弟战死。
唯一的,尊师重道,完全发自内心尊敬他的徒弟,在突破筑基的时候身亡。
有系统的穿越者。
筑基实力。
在小灵州堪称最顶尖战力的大修士,连给徒弟挡住一片雪花都做不到。
“哈哈……哈哈哈。”
涂山君不由得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真他妈可笑!”
丁邪收拢了宗门师兄的尸身,突然发现血池之中好像还残存着什么东西。
万法印打出,竟然又从其中捞出一个残破的虚幻阴神。
“这是?”丁邪神色惊讶,他没想到竟然还有一具阴神沉睡其中,而且看模样应该是近几年的样子。
阴神周身被淡红色的光芒笼罩,还没
有被血池侵蚀。
“兄台,你知不知道这是谁?”丁邪也找不到别人,只能求助涂山君。
魂幡只是写了几个字:“五灵宗掌门的阴神。”
涂山君本以为那天陆广自爆了灵物和阴神,没想到灵物炸归炸,残存的东西竟然颇为神异,帮助陆广保护了受创的阴神。
这么多年过去,阴神也没有被血池侵蚀。
“五灵宗啊。”
丁邪并没有在意涂山君的态度,谁死了好朋友都会感觉难过,总不能强求人家非要好言好语的说话。
“正好,去一趟五灵宗。”
既然是人家五灵宗掌门的阴神,去五灵宗的时候就还给人家,总好过一直被困血池。
临走之际,丁邪展开魂幡。
丈许魂幡出现在血池上方转动挥舞,庞大的血煞气顿时涌入魂幡。
血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血池就完全见底,只剩下大片血色的干粉。
魂幡的气息见涨,不过并没有进阶法宝。
血池的血煞气不够。
涂山君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
那日在南岳山就已经吸收了大半的血池血煞气,这才将魂幡的品阶提升到极品法器。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晋升法宝。
筑基后期的修士才用得起极品法器,十个筑基修士都不见有一个拥有法宝。
法宝这个层面一般是金丹修士才能用得起。
感受到魂幡气息的增强,丁邪已经瞪大眼睛。
虽然魂幡恶鬼说能够进阶,但是哪有亲眼看到的震撼,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拥有一件法宝了。
丁邪一拍脑门,关系弄的太僵,他都不知道主魂的名号。
这也没办法,当时他也不知道魂幡是这种宝贝。
而且一般魂幡的主魂灵智也不算高,哪像是这杆魂幡,主魂与常人无异。
血池下还有一柄飞剑,丁邪顺手捞起来。
涂山君问道:“法器你打算怎么处理?”
别人的纳物符如何涂山君不知道,温岳纳物符中法器不少,根本不像是丁邪说的那么穷酸。
不说其他的低阶法器,光是一枚极品法器血灵株就顶的上一个筑基修士的所有身家。
“不瞒兄台,我确实将东西都拿了,只是我就是不拿,他们一家子也保不住。”
“温岳他老婆才刚入道,孩子灵根不错还没有入道。”
“连个强些的修士都没有,怎可能保住这些法器。”
“我此去五灵宗,给人家掌门把阴神送回去,这么大人情,我再保一下温岳的孩子,加上我背靠万法宗,肯定没有问题。”
“到时候再找个机会把纳物符给他们。”
“兄台放心。”
听到丁邪的话,涂山君没有多说什么,他当时也想到了这件事,所以才没有当场提出来。
宝物太多,确实容易遭人惦记。
而且该准备的东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温岳留了一大部分灵石、阴魂丹,还有最重要的筑基丹。
这些资源都捏在宋染的手中,只要省着点用,等到温鹏达到练气大圆满就能起出筑基丹帮他筑基。
法器没有留下也就没留下吧。
有了筑基期的实力,又是三灵根,总能凭借自己的实力获得强大的法器。
涂山君看不上手中的这些法器。
珠还凑合能过眼,其实也就那样。
其他的就更没眼看了,留不留也无所谓。
经此事,涂山君倒是对丁邪的印象有了些改观。
他们之间的冲突归冲突,恩怨归恩怨。
不管对方是为了讨好他还是怎样,至少这人本性不坏。
虽然不想多说什么,不过涂山君也不是小气之人,他其实比别人更加恩怨分明:“我欠你个人情。”
“见外了啊兄台。”
“咱俩那是不打不相识,现在又命运相连,而且大家都有誓言,我觉得大家都是敞亮人。”
“咱也不搞什么虚的。”
“重新认识下,我叫丁邪,万法宗弟子。”
“涂山君。”
“好,涂兄啊……”
“涂山。”
“涂山兄、涂山兄。”
话虽如此,涂山君也没有多与丁邪谈论。
反倒是丁邪喋喋不休,一路飞遁,嘴也根本不停歇。
真不知道他是靠着法力飞遁还是靠嘴飞遁。
拿出空白地图,注入法力,其上闪烁着光点:“你们小灵州的人,都是怎么起名的,怎么都带着灵字?难道是觉得带灵就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