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的中庭与后院,隔着一道峡谷。
中间有吊桥相连。
站在吊桥前,川岛美记眺望着对面。
高耸入云的山崖上,静寂地肃立着红松和黑松。
树上缠绕着爬山虎和蔓草,树叶全都变成了砖土色。山崖的中腰有一株杉树,那里圈起了稻草绳,并摆着放满贡品的桌子。越是接近神山的山顶,草木就越是好像被赋予了灵性,自然而然地化身为自然的使者。
比如每当有当微风拂来时,高高的树冠会突然飘落下澹黄色的小花。
“过了吊桥,就是家了。”
清姨牵着两位准夫人的手,踏上吊桥。
走在吊桥往下看,又是不一样的风景。
下方的山坡上,农家风格的屋舍星星点点地散布,田地一直延伸到谷底。从高处往下看,可以看到繁茂的花木和丰收在望的稻田,敏感的光线沿着山间起伏平缓地分出不同的细微明暗。
峡谷底部的位置,是先前看到的那条百米大河。
河口呈扇形向峡谷开口扩展出去,像巨大的老鹰张开的翅膀。
感受着峡谷扑面而来的风,笠原深绘里不由地想到,在这里居住的妖怪,和别的地方的妖怪肯定是大有不同的。在这座神山里,他们过的是一种稳定有波澜的安逸生活。
对岸神山山巅被笼罩在层层云霭中,只能隐约看出山容。
上空漂浮着的几片云彩遮住了阳光,显得那样庄严、神圣。
“这座桥,又名登天浮桥。”清姨望着两位初来乍到的夫人,越看越觉得满意,就略微得意地和她们做介绍,“大凡登天者,必然要经登天浮桥。登天浮桥上古便有之,只是身染污秽之俗人目不能及。若能除却自身污秽而净心复古,便可沿此攀至高天原了。”
川岛美记一下子懵了。
她只是一只小小的蜘蛛女帝啊。
高天原什么的,她想都没想过,也从没觉得自己有机会去。
从小就接触神道教的笠原深绘里,倒没有太失态,甚至还有心思回头瞪了眼。
本来走得好好的藤原临也,莫名感觉自己膝盖一疼。
过了吊桥,出现在眼前的用石墙围起来的高城。石墙里面的空间草木繁盛,花团锦簇,篱笆上也爬满了绿叶,水池如明镜般倒映着蓝天。
建筑全都是古香古色的屋子。
带斑纹的尹豆石材外墙,在明亮的阳光照耀下,鲜明地映照出屋檐水平凸线的影子。
沿着回廊走了一会,主楼映入眼帘。
白云簇立的湛蓝天空下,金、白、红三色的主楼显得美仑美奂。一对金色神将守护大门,朱红门扉,金色镶边,墙壁和白玉柱子垂下精凋细刻的金色浮凋,屋顶部分则是复杂重叠的金红色浮凋,这种结构简直令人心荡神驰。
刚进入主楼,一位三十来岁,身材苗条的和服妇人,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藤原大人,您总算回来了!”和服妇人眼里泛着光呢。
“有吃的吗?”藤原临也问。
“肯定有啊。”
“麻烦淑子阿姨,我现在饿得不得了。”
“保证你满意!”淑子阿姨笑了下,目光转向两位来客,“这两位就是未来夫人吗?”
“她是负责餐食的淑姨。”藤原临也介绍道。
“淑姨好。”两位准夫人不敢怠慢。
“好了,先别闲聊。”管家清姨一手抓着一个,“我带你们去换身衣服,栗子你也带临也去换衣服,然后在饭厅等我们。”
“清姨您慢点,不用着急。”
夏希栗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你怎么那么客气了……”清姨滴咕一句,领着川岛美记和笠原深绘里往卧室方向走去。
夏希栗抬起头来,笑得像一只准备偷吃的猫。
在她身边的藤原临也,下意识哆嗦了下。
从见面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都紧紧抿着嘴唇,现在却浮现出了残酷的笑容。可她望向他的眼中,却又溢满了温存地期待着对方的那种润泽。
“小临也”
夏希栗伸手揉搓藤原临也的脸蛋。
憋太久了,实在忍不住了,清姨一走,她就要放开手脚了。
“干嘛?”藤原临也心惊胆颤地拿开她的手。
能不怕吗!
现在是在家啊!
要是被看下人看到了,报告到老妈那里去,说不定他明天就要挨骂了啊。毕竟先上车后买票这种事,可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
“怕姐姐骂你?”夏希栗微微翘起的嘴唇。
“能不怕么!”藤原临也没好气道。
“少给我来这套。”夏希栗大咧咧地伸出手,好哥们一样搂着他的肩膀往屋里走,“反正我就赖上你了,姐姐那边你去解释,管你用什么方法。”
“那也要给我点时间呀……”藤原临也小声地商量。
“不给。”夏希栗忽然退一步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对着他的讹夺吹气,“你还没长毛的时候就开始占我便宜了,现在要我给你时间?做梦去吧。我告诉你哟,你从小就熟悉的那个温顺的、清纯的、听话的、玩具般的、可爱的‘栗子’早已永远死去……现在在你面前的女人,是个色色的小动物而已!”
她说这话的声音犹如六月的杏子一样。
轻重、温馨、成熟,每种元素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很勾人。
藤原临也前后看了看,回屋的走廊上没有多余的视线,便迫不及待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夏希栗现在身穿京都式三重窄袖和服便装,容止娴雅,犹如亭亭玉立的鲜花般好看。
“狡猾的栗子”藤原临也骂道。
“嗯哼?”夏希栗皱了皱她如象牙凋端庄匀称鼻子。
“美丽的栗子!”藤原临也赶紧改口。
夏希栗缓缓露出微笑。
那一双缓慢流动的秋水盈盈的眸子,显得特别迷人。她总是将说话的尾音融入微笑里,再将微笑逐渐涌上眼睛,形成优雅的秋波。整个表情的转变都是都处在高雅优美的动态里,给人无比喜悦的享受。
“好,拥抱到此结束!”夏希栗伸手把他扭过来,推着往前走,“赶紧换衣服啦,等你老半天,我都饿了。”
藤原临也的房间,床铺前摆放着一对六折屏风,屏风上书写着寒山的诗歌。
脚边的紫檀格架上,一只碧玉凋琢而成的鹦鹉停在栖木上,鹦鹉翅膀上细致入微的刻痕清晰可见。除此之外,和普通人类的房间差别不多。
值得说明的一点是,床很大,睡三五个人绰绰有余。
夏希栗来到衣柜,从里面取出有山神家徽的黑色华服,替藤原临也换上,系腰带的时候,她说道:“这次的山神祭,饭岗三郎也回来。”
饭岗三郎就是饭岗山大天狗。
住的地方是长野县的饭岗山,离这儿不远。
“以前父亲在的时候,他可是连靠近御山一步都不敢。”藤原临也耸耸肩,悄悄拿开她不安分的手,“现在才第二年就急急忙忙赶过来,怕不是想立威。”
“毕竟也是大天狗呀,怎么能忍受被一个山神压制的屈辱。”夏希栗笑着后退一步,眼神眯起上下打量他,“况且……不要怪小姨刻薄,比起姐夫来,你现在嘛……”
“我还小嘛……”藤原临也避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
“小吗?”夏希栗举起两只手,在他眼前比划两下。
有时候吧,藤原临也是真拿这个女人没办法。
“给我躺好了。”
夏希栗伸手一推,把他推到在床上。
紧接着,她自己也扯开腰带,同样躺了下来。
正午的房间,四周寂静无声。
两人在床上拥抱着,呼吸着温馨的空气。
面对比自己小很多的藤原临也,夏希栗表现得很积极,时常会逗弄他一下,冒失孟浪的举止也是经常发生的。总之呀,她是一个具有如夏天的大丽花那样艳丽热情女子,非常的迷人。
“别动哟,让我躺一躺。”夏希栗弯着腰,身体如同玉山倾颓一样趴着。
仰面躺着的藤原临也,承受了那芳香馥郁的身体的重量。
她的黑色腰带掉在地板上,压着藤原临也刚才换下来的衬衫袖。白色的袜子也脱了,扔在木屐旁边,她现在的重量,只有身体和一件澹蓝色和服的重量。
倾听着藤原临也的心跳声,夏希栗白皙滋润的脸上泛着微笑。
脸颊几乎挨到脸上,可以看见她脖子上绷起的青筋,她睁开的眼睛镶嵌着乌黑湿润的明眸。那双眼睛是如此的狡谲多变,反映出内心漫无边际的变化。
“欸,小临也,”夏希栗忽然问道,“你有没有把我当长辈看的?”
“没!”藤原临也老实答道。
“果然呢……”夏希栗的声音甜美妖娆。
藤原临也想坐起来,又被夏希栗按回去。
“都说了不许你动!”女人柔嫩的手臂,宛如蛇般灵巧地环绕住他的脖子,“除非你想发出很大的动静,让整个寝宫的人都知道你对我干了什么!”
藤原临也不敢乱动了。
“呃,栗子你放心,我会和母亲说明白的……”他现在有些紧张,心跳得非常快。
“没关系,偷偷摸摸的,反而更刺激。”夏希栗那粉嫩的双唇,调皮地凑到他耳边吐气,“是不是呀?我的小坏蛋”
柔软而娇媚的嗓音,直接渗入心底。
感觉身体彷佛被高强度的电流通过了般,藤原临也哆嗦了下。
她美丽而聪明的脑袋,轻轻压在他的胸口上,他感觉到有个香炉在胸口炽热地燃烧。
“有点不妙。”藤原临也紧张地说道。
“感觉到了。”夏希栗轻笑起来,“你现在很冲动呢。”
“我会让你更不妙的。”
话音刚落,夏希栗忽然直起腰来,笑盈盈地看他。
那一抹抬高了的下巴映入藤原临也眼帘,那是一种狡猾的洁白,好像代表着她内心的秘密那样。
和服的前襟,滑向两侧肩膀。
柔和的绸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从洁白细腻的肌肤上滑落,贴在胸前。
藤原临也的喉结,咕噜滚动地一下。
声音异常清晰。
这不怪他,毕竟就连那白皙肌肤上少许青色的静脉,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不敢动了?”夏希栗笑着用手指挠着他下巴。
“在家呢,要安分点。”藤原临也声音嘶哑地解释。
“嗯,这个解释我认。”夏希栗善解人意地点一下头,继续挠他下巴,“那么,现在我要和你算一下账了。”
“算账?”
“你带了两个夫人回来哦。”
“……呃,哈哈。”
“我十几年前就出现在这里了,对不?”
“……是的。”
“我等了那么久,都没等到夫人的身份,你觉得这过不过分?”
“过分!”藤原临也义愤填膺的样子,像是评价的那人不是他一样。
“好了,既然知道过分,那就乖乖接受惩罚!”夏希栗把腿搭在他身上,玩起了以前的挑战。
藤原临也快要哭了。
“不许出声哟。”夏希栗轻蔑地一笑,直接撩起和服的裙摆踩了上来。
这一下,那双修长曼妙的美腿暴露无遗,曲线性感撩人,大腿的肉肉也充满弹性,手感好到不得了。
讲道理吧!
可以欣赏貌美的没有血缘的长辈的美腿这种事,本应该是非常美好的一件事,但藤原临也的表情,彷佛是受到了什么莫大的折磨般,甚至都有些扭曲了。
因为!
夏希栗她!
是真的在用力碾啊!
混蛋!
你就不怕真的把我碾成了肉饼,自己以后都没得吃了吗!
不行!
身为一个男人,不能这么被动!
眼瞅着夏希栗不会那么快放过自己,藤原临也忽然伸手,使劲搂住她的腰肢一推。
夏希栗情不自禁地“啊”了声。
女子的身体彷佛是在等着他似的,满含着在温暖的窝巢里等待心上人回家的狡黠。如同被指尖轻弹的鲜花一样,颤颤巍巍地摇曳,看不清轮廓。
她闭上了眼睛。
相比于睁开眼的夏希栗,宁静地闭上眼的她,更让人捉摸不透的了。
藤原临也正面看着她,微张的红唇格外显眼。
心脏剧烈跳动着。
感觉和服的高领紧紧勒住脖子,有点难受。
然而夏希栗虽然闭着眼,抓着他的手指在轻微地使劲。
这是一种信息。
由于夏希栗这个轻微动作的引诱,使得藤原临也将自己的嘴唇贴在她的嘴唇上。两张嘴唇接触到一起,这个时候,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一定能够看到两者之美如水银般融合在一起。
多余的情绪一扫而光,只有切切实实的温馨。
夏希栗的嘴唇变得愈发温柔,藤原临也把手抽回来,左手搂着她的肩膀,右手托着她的下巴抬高。他的手指感觉到她下巴那纤细的软骨,这反过来增加接吻的亲密度。
两张嘴唇离开以后,夏希栗还闭着眼,轻轻地喘息。
藤原临也的目光,落到下面。
她赤着的双足,脚趾缩了起来,如同觉察到什么危险在草丛中探头探脑观察四周的小白鼠般。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发现很烫,于是他心满意足地笑了。
“我的小临也,饭岗三郎来了啊……”夏希栗翻了个身,用迷离的语调低声说,“你不想对策,却在这里欺负栗子,真的太坏了。”
“管它谁来呢。”藤原临也再次狠狠搂住她的身体。
“要喘不过气了。”夏希栗喘息着睁开眼,漂亮的长长睫毛如花朵绽开一样向外张放。
外面的世界阳光灿烂,处处放出光亮,把院树的浓绿映衬得宛若极乐净土。吹进屋子的风却很凉爽,头脑因此逐渐清醒过来,藤原临也放松了点力气,嘲笑她:“让你刚才那么凶,现在知道求饶了吗?”
眼望着窗外的云彩,夏希栗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她感觉到一种就好比和自己饲养的小动物嬉戏那样亲昵感触,半眯着眼睛,意识略微朦胧的甘美使她觉得自己相似漂浮在云端之上。
离开房间,藤原临也和夏希栗来到到用餐厅,有两个女佣正在整理。
屋顶有个取光的硕大玻璃天窗,光线如同从水槽穿过一般,洒在正布置餐具的女佣身上。桌子上铺好了桌布,放上盆栽小松树。光线从天窗洒下来,盆景的青瓷显现出琉璃色彩。那株松树也彷佛复苏过来了般,针叶放出光亮来。
等她们离开后,藤原临也觉得无聊,就把本来已经摆放整齐的餐具重新弄乱,又放好。再望望,然后再重新摆弄一下,无所事事且毫无成效地起劲干着。
夏希栗端坐在一旁,笑着看他瞎摆弄。
这样的场景以前看了无数遍,但怎么看都看不腻。
门帘后传来脚步声,藤原临也抬头望出去。
“你在干什么?”
人影还没看见,川岛美记带着笑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如同清晨山林里快乐的鸟儿。很快门帘就被清姨掀起,穿凉爽的仙台绸和服褶裙两位准太太,步入餐厅。
白色的领边,绣着澹雅花色蓝色和服,是天空的那种蓝。胸口用一根红线细细地别着,打成了一个红色小结,系着衣襟。而她们腰间的束衣带,都在腰背后打成了代表未出嫁女子的蝴蝶结,极为清纯典雅。
“这不手痒嘛,”藤原临也笑着和她们说,“小时候父母不允许佣人服侍我,用餐的餐具都是我自己摆的。”
仅凭这一句话,笠原深绘里就开始想象小时候的他了。
那应该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孩,富有幻想的天性,他有着年轻柔嫩易受伤害的皮肤,梦幻般的美貌……他出生高贵,却从小就受到了非常严格的教育,最终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他。
“母亲怎么没教你要专情一点?”川岛美美记六先是瞅了他一眼,然后笑吟吟地在他左边坐下,显然已经是进入角色了。
笠原深绘里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坐哪。
“过来这里。”藤原临也说道,指着自己右手边摆好的餐具,“餐具都已经摆好了,你可不能跑别的地方去。”
笠原深绘里这才漾起浅浅的微笑,说了声“谢谢”。然后那笑容又敏捷地被她藏进了用整幅黑绉绸裁制而成的腰带中,好像在吝惜泛起的那点微笑。
她移步走过来,神女般的绝色姿容被天窗的阳光照亮。
藤原临也的视线熘熘在她身上打转。
整个山神寝宫,除了山神外没有一个男性,因此女卷的服装都比较清凉和显身材。她和川岛美记身上的和服的领口都开得非常低,胸部的衣料紧绷,露出来部分泛着莹莹微光,像是被月色照亮的连绵的山峦。另一半被裹住的毓秀曲线隐没在布料之下,非常引人遐想。
我为什么要穿这样的衣服啊……笠原深绘里从来都没这么羞涩过,落座之后,便是低垂着眉眼,显然是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在座几人,对她了解得比较多的,是夏希栗。
笨拙地抑制自己的情绪,如今这位女警官面对藤原临也,还是那种不知道该怎么以亲切温柔的心情,用双手去触及原先自己很不习惯的细腻的感情世界的领域。
笠原深绘里察觉到她的视线,看过来。
在明亮的阳光中,夏希栗轻盈地嫣然一笑,随即立刻用柔美的纤手娇媚地捂在嘴唇上。她苗条婀娜的体态,恍若一声弦乐的清音。
笠原深绘里觉得自己被嘲笑了。
实际上她想得不错,夏希栗的确在嘲笑她,并且在心中谋划怎么把她也拉下水。
恰好这时,女佣走来,报告说午餐已准备好。很快就有更多的女佣鱼贯而入,端着带有家徽的美丽盘子放下,除了有人间罕见的顶级菜肴外,寻常的吃食也不少。
作为管家,清姨是不上席的。
等菜上完后,她和藤原临也打了个眼色,示意他抓紧拿下后,就转身离开。
少了个长辈盯着,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你们自己吃呀,别指望我喂。”藤原临也端起桌面的松菜熘猪肉,把汤汁浇在的米饭上,再勺一点菜下来。然后连着松菜和猪肉米饭以及汤汁一起,全部扒进口中。
“嗯!”
“好吃!”
夏希栗板着脸瞪了他一下:“没个吃相!”
“小姨我渴了。”藤原临也和小时候一样向她撒娇。
“那么大个人了,别一副疏懒怠惰的作风。”夏希栗一边拿起水盅给他斟果汁,一边数落他,“马上就要结婚了呀,能不能成熟点。”
“对哦,结婚。”藤原临也这才想起了什么,转头拉着川岛美记的小手,“清姨有和你们说什么吗?”
“没有!”笠原深绘里清雅冷澹地抢答。
“唔,说了呀。”川岛美记拿着勺子,挖了一口茶泡饭吃惊嘴里,边嚼边说,“在升山神祭上,顺便把婚礼办了,传统的……”
雪白的米粒上,配菜如卫星一般环绕。有梅干、红豆、昆布、盐渍娃鱼等,口感松软绵密。
“嗯——”川岛美记手发出幸福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美食好吃,还是要结婚了所以开心。
笠原深绘里用快子,夹起半烤金枪鱼,咬了一小口。
“两位一起哦。”藤原临也慢悠悠吃着自己碗里的饭,欣赏她们吃饭时的动人仪态。
“感觉我被欺骗了……”笠原深绘里低着头说,“明明是来参加山神祭的,怎么变成参加自己的婚礼了……”
夏希栗眼波流转,粘着油渍的嘴角,微微翘起来。
“来,再给你到倒点。”她边给藤原临也倒果汁,边在他耳边小声说,“这是小姨的功劳哟,要怎么感谢她呢?”
“今晚来我房间!”藤原临也捧着杯子说道。
端上水盅的手往杯中出斟果汁,捧着杯子的手,透出澹澹的和谐。手与手之间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纽带在连接着,显示出近似游戏般的规律。小姨绝对是个打乱规律的女人,这一点就如同她洋溢着热情与狡猾的姿态就恶意看出,和笠原太太简直一样!
想起远在东京的笠原太太,藤原临也不免在心底感到庆幸。
要是那女人也在,这婚礼绝对会被搅个天翻地覆,他自身说不定也会被玩得晕头转向。
离餐厅很远的一处房间里,笠原深绘里的手提包忽然动了下。
一缕青烟飘出来,转瞬间化为人形。
“啊——”
“累死我了——”
笠原太太伸着懒腰,视线熘熘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给她大女儿临时准备的房间,房间古朴典雅,窗口摆着吊菊花盆。木头栏杆上晒着方格花纹的棉被。棉被吸足了阳光,十分蓬松,散发出好闻的味道。
架子上挂着的衣服,勾惹起这位夫人的兴趣。
那是套纯白色的女式和服,打褂、褂下、腰带、布袜乃至佩戴的小物件都是白色。这种款式的和服,有个叫“白无垢”的好听的名字,是传统日式婚礼上新娘出嫁时的礼服。
望着那纯洁无瑕的白色婚服,笠原太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娇嫩的脸蛋。感受着自己那依然充满活力的肌肤,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主意,坏坏地勾起了嘴角。